整字、部件与笔画对笔画构成汉字的影响
该研究采用笔画构成汉字的实验范式,利用整字、部件、笔画作为启动材料
考查了笔画构成汉字过程中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实验中要求被试用给出的笔
画组(四划或五划)构成汉字,并且判断笔画组是否能够构成一个真实的汉字。
结果发现整字在笔画构成汉字的实验过程中起到最为关键的作用。其次是笔画存
在着明显的启动效应,部件的启动效应最弱。结论:在笔画构成汉字的过程中,
主要以整字加工为主,笔画加工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标签:笔画构成汉字;整字;部分;笔画
1前言
整体与部分在认知中作用的问题一直是心理学上长期争论的问题。具体到
文字认知研究上,主要表现为两种观点,一种观点强调汉字结构的整体性,认为
汉字认知是整体认知。另外一个观点强调汉字的可分性,认为汉字认知是从由部
分到整体的上行性加工,部分在汉字识别中起重要作用。
这两种观点都得到了一些实验证据的支持,高定国等对汉字进行真假字判
断与命名研究发现汉字识别具有字频效应,汉字命名反应时随频率上升而下降
[1]。郭小朝发现整字辨别的正确率明显高于部件辨别的正确率[2],万业馨发
现汉字识别中轮廓提供了更多信息[3]。这些直接说明了汉字是整字认知。同时
喻柏林等发现,命名合体字中的部件反应时比命名独体字长[4],识别整体汉字
比识别字的部件容易。张积家等也发现[5],在整字中命名部件比命名单部件字
时间长。这些说明汉字中部件、笔画识别存在着“字劣效应”,即汉字整体对部件、
笔画识别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这反映了汉字的整字加工特性。此外,陈传峰等
发现[6],结构对称的汉字比不对称汉字识别得快。这种结构对称效应与汉字部
件的“格式塔”构成有关,也反映了汉字的整字加工。
另一种观点强调部分在汉字加工中的重要作用,也有许多实验证据支持。
黄荣村、郑昭明发现,汉字单独呈现时会发生知觉解体[7]。Lai&Huang的研究
发现短时间呈现两个字词,不同汉字的部件会出现错误结合,构成被试没见到的
新字[8]。说明了部分在汉字认知中的重要作用。另外,周先庚、曾性初发现汉
字轮廓框架传递了更多信息,上半部与下半部相比、前半边与后半边相比,传递
了更多信息[9]。说明了汉字空间部位信息对汉字认知的影响。朱晓平、韩布新
等发现部件频率和部件位置频率也对汉字识别产生影响[10]。而众多研究发现
少笔画汉字、少部件汉字比多笔画汉字反应时短、错误率低,即存在着笔画数效
应[11,12]与部件数效应[12]。因此,汉字认知过程中,整体加工为主还是部
分加工为主仍然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
在这些实验研究中,常常会运用启动实验范式。启动范式指由于某一刺激
(通常指单词或图片)的先前呈现而导致随后对该刺激或相关刺激进行加工的易
化。但不是刺激的所有物理特征都会产生启动效应,许多研究表明:对构成一个
物体表征不重要的物理特征(如颜色)不影响启动效应,而对物体(如图、单词的线
条成分)表征起重要作用的物理特征会影响启动效应[13]。陈宝国等人采用基于
语义和基于语音的范畴判断任务,结果发现不论是高频汉字还是低频汉字,当
SOA为43ms时,出现稳定的字形启动效应,57ms出现语义启动效应,85ms
以后出现语音启动效应[14]。利用语音启动,Seidenberg、舒华和张厚粲的研究
表明,汉字读音存在规则效应,声旁提供的语音线索有助于汉字读音[15,16]。
这些研究表明,对汉字认知过程有重要作用的物理特征,如形、音、义都可以通
过启动范式来进行研究。
汉字加工过程除了汉字认知过程外,还包括汉字书写过程。综上可知,以
前研究主要集中在汉字认知领域,对汉字书写过程研究较少。造成研究较少的原
因,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研究价值,只是因为缺乏记录书写经过、笔迹、书写
时间的相应设备。尤浩杰对非母语者的高频汉字书写进行了研究[17],结果发
现书写任务中对左右结构的汉字错误率较高,词汇判断任务中,左右结构的汉字
反应时长,与母语学习情况不同。但对于母语为汉语的大学生来说,高频汉字的
书写错误率很低,容易出现天花板效应,研究无法展开。为了研究整体、部分对
汉字书写过程的影响,研究中采用了不同于以往汉字识别的新的研究范式——笔
画构成汉字范式。在该范式中,将组成汉字的单个笔画独立出来,水平排列,让
被试判断给出的笔画能否构成一个汉字,如:判断笔画组(くノ一)能否构成一
个汉字(女)。这个笔画构成汉字的实验过程类似于汉字书写的过程,因为汉字
书写就需要按照脑内的汉字模板,把笔画按照顺序组合并书写出来。
实验同时还运用了启动范式来研究汉字字形中整字、部件、笔画的影响。
为了确保启动效应是由字形物理特征引起,而非语音、语义等因素引起,研究中
采用阈下启动刺激,持续时间约17ms[13,14]。希望通过研究来观察整字、部
件还是笔画哪种物理特征对于笔画构成汉字过程比较关键。
2实验
2.1方法
2.1.1被试
被试23人,全部是经过正规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时由教师教授汉字笔画
正确书写方法与笔顺的大学生。男10人,女13人。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2.1.2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为能够组成笔画数为四划、五划的高频汉字(字频>196次/百万)
的笔画组共64组(预备实验中超过2/3的被试能够将汉字正确写出的笔画组),每
组材料重复一次,共128组笔画。所有笔画组的空间排列均符合笔顺。一组材料
随机分配到整字启动与非字启动实验组,另一组材料分配到部件启动与笔画启动
实验组。每个实验组内包含16个四划笔画组与16个五划笔画组。材料中增加实
验刺激总数25%的笔画组作为填充材料,填充材料不能组成汉字。正式实验前,
另外选用30个笔画组进行练习实验,练习材料不会出现在正式实验中。
启动材料制作如下:
1)所有启动材料为华文中宋、字号70的白底黑字图像汉字,黑字亮度为
0.08cd/m2,白底亮度为79.8cd/m2,图像大小为99×78像数点。
2)32个整字启动材料。例如:代。
3)32个部件启动材料。选择笔画数为2~3划目标部件作为启动部件,将汉
字其它部分变成灰度值为8%的浅灰色,构成部件突出的部件启动材料。例如:
亻。
4)32个笔画启动材料。在不同部件内选择2~3划笔画作为启动笔画,要求
笔画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部件,其它部分变成灰度值为8%的浅灰色,构成笔画
突出的笔画启动材料。例如:丿丶。
5)选择字号为70的符号“*”作为非字启动材料。
所有启动材料中整字大小、形状、空间完全一致,部件、笔画的空间位置
与左右结构也完全一致。
2.1.3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2×4两因素被试内设计,笔画数(四划、五划),启动刺激类型(整
字、部件、笔画、非字)。所有刺激材料在实验中完全随机呈现。
2.1.4实验程序
首先,被试对实验范式与实验材料进行学习,然后接受书面测验(两次)。
书面测验错误率<20%的被试参加正式实验。正式实验用DMDX软件在电脑屏
幕上呈现实验刺激。
实验过程中,被试就坐于屏幕前,双眼与屏幕的观察距离为90cm。首先在
屏幕中央呈现一个“+”,提示被试的注意,然后呈现不同的启动刺激17ms,紧接
着呈现笔画组3000ms。要求被试既快又准确地判断屏幕上呈现的笔画组能否组
成汉字。如果能,就用右手按键反应,如果不能,左手按键(左右手平衡)。在这个
时间段内被试如未作出反应,则自动进入下一个实验,并将此反应计为错误反应。
实验中同时记录反应时与错误率。
3实验结果与分析
有2个被试的错误率过高,整个数据在分析中去掉。反应时在平均数两个
标准差以外的极端数据,所占比例为5.7%,在分析时用平均值代替。结果见表1。
反应时,2×4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发现:1)启动类型主效应显著F(3,
60)=7.366,p=0.000;2)笔画数主效应不显著F(1,20)=0.002,p=0.965;3)笔画数与
笔顺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3,60)=1.016,p=0.392。
对不同启动类型的反应时进行组内多重比较发现:整字启动与部件启动、
非字启动的反应时差异非常显著:F(1,20)=32.891,p=0.000,F(1,20)
=6.039,p=0.023;与笔画启动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F(1,20)=1.144,p=0.298。部件
启动与笔画启动的反应时差异非常显著F(1,20)=16.485,p=0.001;与非字启动的反
应时差异不显著F(1,20)=1.102,p=0.306。笔画启动与非字启动的反应时,达边缘
显著F(1,20)=4.064,p=0.057。不同笔画数之间反应时的组内多重比较发现:五划
笔画组与四划笔画组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F(1,20)=0.002,p=0.965。
错误率,2×4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发现:1)启动类型主效应显著F(3,60)=
23.757,p=0.000;2)笔画数主效应显著F(1,20)=11.125,p=0.003,四划笔画组错
误率高于五划笔画组;3)笔画数与笔顺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F(3,60)=1.698,p=0.177。
对不同启动类型的错误率进行组内多重比较发现:整字启动与部件启动、
笔画启动、非字启动的错误率差异非常显著F(1,20)=21.509,p=0.000(部
件);F(1,20)=13.125,p=0.002(笔画);F(1,20)=65.172,p=0.000(非字)。部件启动与笔
画启动、非字启动的错误率差异显著F(1,20)=7.682,p=0.012;F
(1,20)=5.565,p=0.029。笔画启动与非字启动的错误率差异非常显著
F(1,20)=28.966,p=0.000。不同笔画数之间错误率的组内多重比较发现:五划笔画
组错误率低于四划笔画组,差异非常显著F(1,20)=11.125,p=0.003。
4讨论
整字、部件、笔画与非字启动时,笔画构成汉字的反应时与错误百分率见
图1、图2。从图中可见,与非字启动相比,整字启动的反应时最短,错误率最低。
笔画启动其次。部件启动与非字启动的反应时较长,错误率较高。这个结果说明,
在实验条件为无意识的阈下启动时,整字和笔画对笔画构成汉字的过程有显著的
启动作用。由于研究与典型的汉字认知实验范式不同,需要利用给定的笔画在脑
内依据一定的模板进行组合形成汉字,类似于汉字书写。在实验条件下,启动刺
激只有17ms,被试不能感知到启动刺激,更没有时间进行细节加工,可能只存
在字形轮廓的加工[14]。实验结果发现整字具有启动效应,间接地说明在汉字
书写过程中,脑内的整字模板是成功构建汉字的重要因素。这个结论与万业馨的
汉字轮廓提供了更多信息的整字加工观点一致[3]。表明不论是汉字认知过程,
还是笔画构建汉字过程,汉字整字加工都非常重要。
实验还发现,不论是反应时还是错误率,笔画启动效应明显,仅次于整字
启动效应。这是因为在笔画启动材料中突出了笔画形状与笔画位置,具有相对的
独立性,因而笔画启动材料对实验过程起到了重要提示作用,这个结果也间接地
说明了笔画对汉字书写有明显的影响。支持彭聃龄等的研究,即汉字笔画也是汉
字加工一个基本单元。
实验中,部件启动的反应时没有表现出启动效应甚至出现负启动,错误率
比非字启动的错误率稍低。说明在实验过程中,部件对构建汉字过程起的作用较
弱。这可能是因为部件本身是一个独立结构,形状上与整字存在着明显差异,不
能提供汉字的整字模板,而部件中的笔画呈现结合状态而非独立状态,对笔画的
提示作用也较小,因此不能表现出启动效应。从结果来看,笔画构建汉字的过程
是以整字加工为主,同时存在着笔画特征的加工,部件加工的影响较弱。
研究还发现,五笔画与四笔画相比,反应时差异不明显,但错误率差异显
著,表现为五笔画的错误率较低。这可能是因为实验中选择的五笔画汉字多为两
部件汉字(部分独体字因构字难度较大,在预备实验中被筛选掉),而四笔画汉字
独体字较多。五笔画汉字的部件往往由二到三个笔画构成,构形简单,规律性强;
而独体字形中,笔画之间空间组合关系相对复杂,从而造成四划笔画组的错误率
增加。
以前研究中发现,在汉字中的识别部件时,会出现反应时延长、错误率增加
的“字劣效应”。喻柏林等的解释是,由于整字具有整体性,整字和部件都有音和
义,两者的读音和意义产生相互影响和干扰,从而不利于部件识别[4]。对于
汉字中笔画的“字劣效应”,张积家的观点认为,在汉字中识别笔画过程,被试会
越过自动加工阶段首先意识到整字,然后再在字中搜寻笔画或根据记忆在头脑中
搜寻笔画,这一过程需要时间,因此出现笔画识别的“字劣效应”[5]。在研究中,
笔画启动没有出现劣势,反而表现出明显的启动优势,产生的原因与下面几个因
素有关:1)笔画构成汉字的实验范式与汉字认知研究范式不同,强调和突出了独
立笔画的作用。2)笔画启动材料中,显示的笔画虽然处在汉字结构中,但形状仍
然非常独立、突出,与独立笔画完全一致。3)另外,笔画的位置完全符合构成汉
字的空间位置。由于上述原因,汉字中的笔画启动材料对笔画构成汉字过程起到
了较强的提示作用,因此,笔画启动也能表现出很强的启动效应。
通过实验结果,作者认为笔画构建汉字的过程是以整字加工为主,同时存
在对笔画的分析,最后完成汉字构建。这个观点与Biederman提出的经成分识
别模型(RecognitionbyComponentModel,简称RBC模型)的观点部分吻合[18]。
这个观点被Huang与Wang用来解释汉字识别的特点[19]。该模型假定,物体
识别分成5个阶段,物体的识别开始于边界的抽取,然后进行非偶然性特征的检
测和对凹凸范围的分析,达到成分的确认。然后将成分与物体表征进行匹配,最
后完成对物体的确认,该模型既强调特征加工,又重视轮廓边界的加工。不同的
地方是RBC模型强调部分加工为主,实验发现构建汉字过程中整字与笔画都重
要。
5结论
利用类似汉字书写的笔画构成汉字的实验范式,以整字、部件、笔画、符号
作为启动材料,来研究整体、部分对笔画构成汉字的过程的影响,结果发现:1)
整字加工是最关键的影响因素;2)在整字加工的同时,也进行笔画的分析,这样
来完成汉字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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