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华瞻

英语修辞格翻译的生态翻译学解读

袁红艳

【摘要】修辞格能够有效表达语言内容,增加神韵、美感与辞趣.本文从生态翻译学

的角度辨析英语修辞格翻译:在很多情况下,只有以某种方式尽力再现原文的修辞形

式,才能忠实传达其神韵与意境;并探讨了三维原则指导下实现"形似"的几种主要翻

译策略:即直译法、替代法、意译法等,以获得"整合适应选择度"较高的译文.

【期刊名称】《牡丹江大学学报》

【年(卷),期】2018(027)001

【总页数】4页(P128-131)

【关键词】英语修辞格;形似;适应性选择转换;三维转换;整合适应选择度

【作者】袁红艳

【作者单位】宜春学院外语学院,江西宜春336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315.9

修辞学是有效地使用语言的艺术，在西方的渊源已有两千五百多年。根据陈望道先

生所著《修辞学发凡》：“修辞原是达意传情的手段。主要为着意和情，修辞不过

是调整语辞使达意传情能够适切的一切努力。”“‘调整语辞’到能够‘达意传情’

了，修辞的任务完成了，语言也就呈现出美质。”[1]

作为“依据题旨情境调整语辞的手法”[2]，修辞与翻译的关系十分密切，甚至可

以说修辞贯穿了翻译的全过程。如果说“形”是指“调整语辞”的修辞手法（包含

消极修辞与积极修辞），那么内容则是所传达的“意和情”，即本文所谓的“神”。

英语修辞格作为一种积极修辞手段，在翻译中如何正确辨析与传译其形式与神韵之

间的关系，尤其在二者不能兼得的时候，如何进行取舍？

一、英语修辞格翻译的形与神

众所周知，翻译、尤其是文学翻译，往往讲究“形似不如神似”，因而“舍形取

义”“得意忘形”很是为人所推崇。然而，在很多情况下，“形式”并非总是与

“内容”相冲突的。再者,文学作品的神韵与意境常常恰恰是蕴涵于特定的语言形

式之中的：“形之不存，神将附焉？”形为神的载体，形似不必总是次于神似。

对于修辞格的翻译原则，似乎同样受到“神似优先”的制约。即与内容或意义相比，

修辞形式的传译属于次要地位。然而，尽管“修辞手法属于形式部分，它依附于内

容，是为了表达一定的内容才存在的。采取什么样的形式也由内容决定。但是形式

能反作用于内容。当形式恰切地、巧妙地表达内容时，就能表现出美来”[1]。况

且，为了增添美感、辞趣与力度，修辞形式往往“具有偏离语言常规的倾向，加大

了与其所表达的意义之间的张力”[3]，这种偏离与张力应该在译语中表现出来，

即修辞手段应该尽力在译文中“现形”以传达出特定的意蕴与神韵。

所以，翻译英语修辞格一般“力求译文能有效地再现原文的修辞手法，否则译文即

使在大意上与原文差不多，也会使原文的精神和风格受损，削弱语言的表达

力。”[4]原文的精神和风格往往存乎修辞手段的运用，而原文语言的修辞之美则

常常寓于词语选择、搭配与语序、句法等细节构建的语言形式中。

再者，由于“汉语是一种很感性的语言。感性的语言强调审美、强调审美语感，汉

语的语言能力（集中于词语选择能力和句法构建能力）与汉语的音、形、义审美判

断力是恰恰调和、紧紧嵌合的。”[5]故而，在英语修辞格的翻译中，可以充分发

挥译语语言的优势，恰如其分地以某种方式再现原语修辞手法，从而尽力传达出原

文的修辞效果与美感，比如下面各例的译文B：

（1）Wecame,wesaw,weconquered．（英语首词重复anaphora、平行结

构parallelism与层进climax辞格）

A．我们所到之处,所见之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B．我们所到之处,所见之地,所向披靡。（汉语同为三项式的叠映、排比与层进格）

（2）Ifwefailtoprepare,wewillpreparetofail．（英语交错对列法

chiasmus）

A．如果我们没有准备，我们便将准备失败。

B．如果我们失去准备，我们便要准备失去。（汉语回文格）

（3）Toerrishuman,toforgive,divine．(Pope)（英语对仗辞格antithesis）

A．犯错误是人之常情，而宽恕别人则是超凡的。

B．人孰无过，神亦恕之。（汉语对偶格）

从以上A、B两种译文的比较中，不难看出：在英语修辞格的翻译中，注重形似往

往才能够有效地再现辞格意韵,从而实现特定修辞效果,达到神似的境界。

二、生态翻译学研究

胡庚生“翻译适应选择论”将翻译定义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

动”[6]，翻译是“译者多维度的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过程”[6]。翻译适应

选择论所倡导的翻译原则为“三维”转换，即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之间的适应

性转换。成功的翻译是译者能动的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结果，评价翻译主要

看译品的“整合适应选择度”。从选择适应论的角度来看，最佳的翻译就是“整合

适应选择度”最高的翻译。

基于翻译适应选择论，集适应与选择重任于一身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起着中心与

主导作用。因而，译者必须充分发挥翻译主体性作用，多维地适应具体的翻译生态

环境（语言环境、文化环境、政治环境、与外交环境等）而能动地进行语言的选择

转换，采取有效的翻译手段和策略,提高译文“整合适应选择度”，达到翻译的最

佳效果。

生态翻译学认为，翻译生态环境是制约译者最佳适应和优化选择的多种因素的集合，

对于译者来说，”既要适应，又要选择；适应中有选择，即适应性选择；选择中有

适应，即选择性适应。”[7]既然修辞是通过语辞的调整来达意传情，那么，语辞

形式往往是神韵与意境的途径与载体。从三维转换的角度而言，修辞手段在很多情

形下往往就蕴含着原文作者所意欲传递的语言、文化与交际意图。因而，为了适

应翻译生态环境，译者应该首先尽力在忠实于原文的修辞“形式”的原则上做适应

性选择转换，才更可能实现源语与译语之间的思想文化的有效“移植”。即修辞

“形式”作为原文作者意图不可或缺的载体应该以某种方式在译文中得到某种程度

的再现，才更有助于译文读者解读出原文的神韵与意境，从而真正赏析到原文中修

辞的意义与韵味，充分实现原文修辞运用的交际效果。

三、三维原则指导下的英语修辞格翻译策略

如上所述，本文所讨论的“形”，主要表现为修辞手法，而“神”，则指的是修辞

意义、神韵与美感。毋庸赘言，翻译中修辞格形式的传译十分重要，正所谓“形”

存而“神”附之。首先最大限度地在译文中再现“形似”，才更可能获得整合适

应选择度较高的译文。译者可以采取灵活多样的翻译手段和策略,主要有三种策略，

第一种直译法，将原文的辞格忠实移植到译文中，达到三维对应，形神兼备；第二

种替换法，是在译文中以不同的辞格代替原文的修辞形式，注重再现修辞手段的文

化信息与交际效果，异曲同工地传达出与原文相似的神韵与修辞美感；第三种是意

译法，即以牺牲“语义等值”来获得原文辞格形式的存留，从而再现原文的修辞意

趣与韵味。

1.直译法

修辞布局作为一种语言形式的艺术，在词语的选择与排列上是颇费斟酌的，正如英

国散文大师乔纳森·斯威夫特所言“恰当的词语应该用在恰当的位置”(proper

wordsinproperplaces)。[8]在修辞手法上主要表现在措词造句等方面的偏离常

规的语言形式。这种语言形式常常恰恰能够传达出一种特定与独特的文体与修辞效

果，故而在翻译时必须忠实再现才能传达原文的神韵与意图，切不可等闲视之。

表现在辞格的翻译上，由于两种语言之间的一些修辞手段及其效果的相通与共性，

因而通常在翻译中最好是直接移植，即直译；这种情况下，直译恰恰能够“利义而

又不损形”，形神兼顾地达到翻译的最佳境界。

（1）Itisatruthuniversallyacknowledgedthatasinglemaninposssion

ofagoodfortunemustbeinwantofawife．

这是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著名的篇首句。这句话之所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主要归功于“突降”辞格的运用。所谓“举世公认的‘伟大’真理”原来却是如此

一个俗不可耐的市井观点，即“凡是有钱的单身汉都会缺太太”。从高尚到庸俗，

给读者期待造成一种陡降，从而产生一种强烈的讽刺效应。正是这种风格贯穿了整

个这部小说。

请看下面三种译文

A:凡有产业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B:饶有家资的单身男子必定想要娶妻室，这是举世公认的真理实情。

C:世间有这样一条公认的真理——凡财产丰厚的单身男子势必缺太太。

比较上面3种译文，不难发现，译文A和B表达地道流畅、语言文雅，但是遗憾

的是由于词序的重组而损失了原句“突降”的修辞格，因而也就导致原句的修辞效

果和精髓神韵几近丧失殆尽了。而形式上最贴近原文的译文C则保留了“突降”

格，用汉语“递降”格忠实地传达了原文的艺术美。笔者认为，倘若再将译文改为

“有一个真理举世公认——单身汉但凡富有财产一定缺个老婆”，则语言形式上

更加与原文亦步亦趋，更好地反映出原文作者“突降”手法的用心与意图，从而更

加彰显突降的修辞效果，达到语言、文化与交际三个维度的最佳转换。

当然，直译并非生搬硬套，译者在直译的过程中同样必须适应双语的翻译生态语境，

进行恰当的适应选择性转换。比如：

（2）Lawsuitconsumestime,andmoney,andrestandfriends．（英语平行

结构parallelism与连词叠用polysyndeton）

打官司耗费时间、金钱、精力与人脉。

可见，通过翻译中的字斟句酌的修辞过程，充分发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贴切地以

不同的辞格传译出来，不仅表达了原诗的意义，更巧妙地传达了可与原诗相媲美的

修辞情境与美感，完美再现较高“整合适应选择度”的译文。

2.替换法

当然，中西语言的巨大差异使得英语辞格可以直接移植的现象毕竟有限。尤其文学

翻译是“一种综合层次的翻译审美艺术创造；它要求艺术上高度的选择性

(preference)，即必须尽力择优而从，及至臻于完美(perfection)。”[5]“搞文学

翻译仅凭词汇知识和语法知识是不够的，还必须对两种语言具有深厚的修辞素养”，

因为“修辞效果往往是检验译品质量的重要尺度”。[9]

替代法在修辞格的翻译中主要表现为辞格转换，即在直译保留原文的辞格形式难

以实现的时候，以汉语的另一修辞格代替，“形”异神通，同样能够异曲同工、

曲尽其妙地再现原文的修辞效果与意境。

修辞手段作为一种任何巧妙地偏离常规的语言表达方式，相对于内容和神韵，在翻

译中“形式”并非总是“屈居第二”的附庸，甚至“形式重于内容”的情况并不鲜

见。由于中西语辞形、音、义的差异，修辞格的翻译常常不得不需要跨越更大的鸿

沟。释义法便是透过原文辞格的表层结构而深入到深层结构中去，采用恰当地道的

汉语将其意义表达出来。这就要求译者必须充分发挥翻译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突

破原文的表层含义，创造性地利用目的语优势，而尽力再现原文的修辞形式，舍义

取“形”，从而传译出原文的修辞意图与意义，获得较为理想的情境与神韵，达到

较高的整合适应选择度。

（3）Ifwedon’thangtogether,weshallallhangparately．（Benjamin

Franklin）

A:我们不紧紧团结一致，必然一个个被人绞死。

B:我们必须共同上战场，否则就得分别上刑场。（马红军译）

C:我们必须共赴沙场，否则就得分赴法场。（马红军译）

这句话的幽默主要体现在其中hang一词的双关（Pun）运用，它兼有团结与绞死

的意思；而hangtogether与hangparately用在一起形式相似、意义相反，

又属于英语中“对照，对偶”辞格（antithesis）。译文A为直译，意义固然保

留了，但是原文语言的艺术，即修辞格的运用所达到的工整对仗之美、诙谐严肃之

妙则丧失殆尽了，显得平淡牵强、缺乏力度。

原文辞格蕴涵的掷地有声、意味深长的警句功能主要表现在语言形式中。译文B

和C字面含义上虽然有所“不信”，却以同样均衡对称的修辞形式美、即汉语对

偶辞格，能够传达出原文的深层意义、修辞效果与语言风格。

（4）Itwasastrueasturnipis．．．Itwasastrueastaxis．《大卫·科波菲

尔》

有两种译文：

A．那是象蔓菁一样真的……象捐税一样真的。（董秋斯译）

B．那是真的，跟针一样真……象折本一样真的。（张谷若译）

从形式上看，两种译文都运用明喻格，表面上似乎难分伯仲。但是从三维转换角度

来看，A所运用的两个喻体在目的语认知环境中由于缺乏关联性难免会令译文读者

徒耗加工努力而费解，而B则弥补了这一缺陷。究其原因，是因为原文中还含有

另一个不可忽略的辞格，即头韵（alliteration），这也就是为什么作者狄更斯在

明喻的喻体词选择了turnip与tax两个词（与true的词首辅音字母均为t）。董

译则忽略了原文的修辞意图，直译了两个词的所指意义，却丢失了原文应有的修辞

意义与韵味；而张译采用了变通式的替换法，巧妙地以“针”和“折本”替代之，

与“真”声母相同[zh]，舍弃了字面意义，却恰到好处地再现了原文的修辞效果与

神韵，传递了原文的交际意图，获得了较高的整合适应选择度。

由此可见修辞手段这种“形式”对于传达语言意义、风格与神韵的重要性。所以,

在翻译中要不惜努力、有时甚至是不惜代价来保留英语辞格形式，以传达原文真实

的交际效果。

翻译即交际，修辞格翻译的适应性选择同样侧重于交际维的实现，即当信息内容和

交际效果发生矛盾时，交际翻译重效果而不重内容。

3.意译法

诚然，由于文化渊源、语言特点及其表现手法等差异性，英语修辞格翻译的形似毕

竟是有条件与受限制的，甚至常常无法译成语辞不同的别种语文。当然，在这种情

况下，如果牵强地保留原文的辞格形式便会有悖于目的语的表达方式与美学特质，

而不能为译语读者所理解与接受，所以只能“割爱”而意译之。

比如：

Theploughmanhomewardplodshiswearyway,

Andleavestheworldtodarkness,andtome．

丰华瞻先生的译文是：

农夫荷锄犁，倦倦回家门。惟我立旷野，独自对黄昏。

译诗以五言律“传达了原诗格律工整、词句优美、音韵和谐的特点”。只是原诗里

plodshiswearyway属于英语的移就辞格(transferredepithet),寓情于景、别具

匠心诗情；由于英汉表达方式的差异,在译诗中“倦倦”两字便只好“物归原主”，

重新修饰农夫了。

总之，英语修辞格作为一种富涵语言形式美的修辞手段，这种语言维的层面实际上

往往承载着文化维与交际维的内涵，三者相互交织、互为因果，因而，译者在能动

地进行选择性适应和适应性选择的多维转换过程中，必须对修辞形式予以细心的

“呵护”与尽力的“扶植”，形以载神，以辞格在译文中的“现形”而再现原文的

意境与神韵，使译文获得较高的整合适应选择度，使译文读者能够充分领悟与赏析

修辞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