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向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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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界

2010第2期□车

竞1

唐厚广2

“到”的词性考察

“到”的用法很多,为了把问题谈得更集中、更深入,本文只讨论前有动词、后有

后续成分的“到”,即“V+到+X”结构中的“到”。

关于“V+到+X”结构中“到”的词性,大体可以分为三种观点:

一是介词说。侯学超(1998认为,“到”是介词,与“X”构成介词短语;胡裕树(1996

认为,“到”是介词,与前面的动词“构成一个整体,相当于一个动词”

。二是动词说。朱德熙(1982认为,“到”是动词,与前面的动词构成动补结构;吕

叔湘(1980认为,“到”是趋向动词,与前面的动词构成“动趋式。

三是区别对待。很多人把“到”分开来看,认为“V+到+X”结构中的“X”不同,“到”

的词性也不同,比如李晓琪(1982、罗开农(1981、李人鉴等(1958,都认为“到”在有些

语境做动词,在有些语境做介词,但是他们在分析的过程中,意见也不统一。

下面谈谈我们对“到”的词性的分析。

首先,“V+到+X”的结构是:[[V+到]+X]。证据如下:

第一,“V+到”后都可以加动态助词“了”。例如:学习到深夜。———→学习到了

深夜。

收集到几十个例子。———→收集到了几十个例子。无论“X”是受事,还是处

所、时间、数量、程度,只要表达需要,都可以在“到”后加上动态助词“了”,有的还可

以加“过”,如“见到过一面”。

第二,“到”前可以加“不/得”。例如:坚持到2009年。———→坚持不/得到2009

年。走到北京。———→走不/得到北京。

吕叔湘(1980、朱德熙(1982都认为“不”、“得”是补语的标志。这表明“V+到”是

动补结构。

第三,当“V+到+X”中的“X”表处所、对象义时,“V+到+X”可以转换为“X+V+

到”;“X”表任何意义都可以省略。例如:

找到了那本书。———→那本书找到了。

看到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都看到了。第四,“V+到+X”的语音停

顿处在“到”后。例如:坚持到/胜利。———*坚持/到胜利。工作到/天亮。———*工

作/到天亮。

只有“X”为单音节词,“V+到+X”的语音停顿处才在“到”前,如,“活/到老,学/到

老”、“服务/到家”、“送货/到门”,这主要是受到汉语特有韵律的影响。(冯胜利2005

以上分析表明,“到”与前面的“V”结合得更紧密,对“X”不具有依附性,不具备介

词的语法功能,所以,“到”不是介词。

接下来,再来分析“到”是否具有趋向动词的句法、语义特征。我们知道,趋向动

词是表示行为动作发展变化趋向的,也就是说,它应该有[+持续]、[+趋向]等语义特征,

例如,“说下去”、“唱起来”,“下去”、“起来”表示“说”、“唱”动作的持续;“拿出来”、

“走回去”、“登上顶峰”、“走下讲台”、“坐下去”、“站起来”、“跑过来”、“跑过去”

等,都有从里到外、从外到里、从下到上、从上到下、由远及进、由近及远等趋向

义,或叫方向义,而且这种[+方向]具有定向性,如“下去”一定是由高处到低处,不可以

逆反,“起来”一定是从低到高或从无到有,“过去”一定是由距说话者较近的地方到距

说话者较远的地方,无一例外,这是趋向动词必备的语义特征,也是趋向动词名称的由

来。而“到”用在动词后,不表示持续性和确定的方向性,而是“表示动作有了结果”或

表示动作的归结点,有[+完成]义。从这一点看,“到”不具备趋向动词的特征。

按照分布理论,“V+到+X”结构中的“X”不同,可能会影响到“到”的句法语义特征,

对进一步确定“到”的词性有一些帮助。下面试作分析:

(1.华中科技大学,湖北武汉

430074

(2.辽宁大学,辽宁沈阳

110036

摘要:“到”的词性关系到对由它构成的语句结构的分析与研究。本文通过对

“到”的语法特征、句法分布和语法化等多个方面进行考察,从而得出结论:“到”是一

个正在虚化的动词。

关键词:“到”;语法特征;句法分布;语法化;虚化动词〔中图分类号〕H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547(201002-0159-03

[收稿日期]2010-01-04

[作者简介]车竞,辽宁鞍山人,华中科技大学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语言学

及应用语言学;

唐厚广,辽宁沈阳人,辽宁大学教授,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语言学、逻辑学。

【语言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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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界2010第2期

1.“X”表示得到、涉及的对象

之所以把表示得到和涉及义的“V+到+X”结构都归入一类,是因为这种结构中都

一定包含“V”的受事,都可以回答“V到什么”的问题。这个“什么”既可以是具体的

“什么人”、“什么东西”,还可以是某些抽象的事物或感情等等,例如:

(1当时他正在那个县担任县委书记,下乡检查灾情时拣到了他。(

孙方友《认亲》(2如果再弄到酒,醉上加醉我将无法招架。(邓刚《俄罗斯酒

鬼》

(3三阿公说到金銮殿,孙女会甩来一句话来,这种话本地叫做“出镖”。(林斤澜

《三阿公》

(4事实上要真正成功地做到这一点也并非易事,《大顺店》的成功恰恰就在于

写活了这样一位女性,这无疑是值得称道的。(潘凯雄《读〈大顺店〉》

(

5但是老柯意识到自己内心多少有点问题,每次经过街口的理发店他都会偏过脸

去。(苏童《灰呢绒鸭舌帽》

例(

1中“V+到+X”结构的“X”是“人”,例(2、(3、的X都是“东西”,例(4、(5中的

“X”都是事件。在分析这些例句的时候,我们都会很自然地先将“V”和“到”看作是一

个整体,然后再与后面的“X”构成一个动宾结构。“到”标记动词涉及的人和事物。

2.“X”表示处所

(6我跑到公路边上,准备堵出租车回去。(邓刚《俄罗斯酒鬼》

(7我们只好把地毯扛到三楼。(航鹰《地毯》(

8有天傍晚,我坐到钢琴前,按下一串音符。例(6中的“公路边上”是“跑”的归结

点;例(7中的“三楼”是“扛”的归结点;例(

8中的“钢琴前”是“坐”的归结点,其中的“到”可以换成“在”。这类句子中的“到”

只是动作归结点的标记,没有太多实在意义,有时可以不出现,如“坐到沙发上———

→坐沙发上”,有“到”表“坐”这个动作已完成。

3.“X”表示时间

(9傍黑时他们和敌人接火,一直打到第二天午后,最后全营无一生还……后来就

有了孟良崮战役。(陶纯《美妙瞬间》

(10开到盐干米尽的时候就关门吧。(李永康《酒干倘卖呒》

(11就这样,他一直嘀咕到日本人来的头一天,村里依旧风平浪静。

这些句子里的“到”标记着前面的行为动作终止的时间。4.“X”表示程度

(12尽管这些精明绝顶的日本商人把价钱压到不能再低,莲花村人却全都乐呵呵

地接受了。(冯骥才《石头说话》

(13小胡在报界,还没混到那地步,所以,无论有钱没钱,他门总是开着的。(李国文

《关于狗的传奇》

(14他一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些句子中的“到”标记前面行为达到的程度。这种句

子中的“到”有的可以换成“得”,例(14可以改为“他一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到”与“得”并不同质,“到”有达到某种程度才停止的意思,“得”没有这种意

思。

5.“X”表示数量

(

15简卉课多辅导论文又带实习,史无前例一次分到1610元。(《作家文摘》

(16爷爷不是打猎的高手,半天打不到一只。(《作家文摘

》这类句子中“X”也是表示受事的,只是多了数量成分,“到”标记动作结果的数

量。

上述分析表明,“到”没有[+趋向]义,只表示“达到”,“V+到”是动结式,而非动趋

式。

此外,“X”表周遍义,可以出现在动词前,构成周遍性主语句(陆俭明1996

。例如:(17那种时刻,要是能把自身的利害前前后后都考虑到,还叫个人吗?(孙

少山《

八百米深处》(18这样分配倒也合适,左邻右舍都照应到了,颇有君子国的度

量。(

中杰英《怪摊》(19她将全身都摸索到了,凑出十几个铜子儿来,交给了弟弟。(

老舍《骆驼祥子》(20各屋都找到了,也找不着你!(老舍《蜕》(21陶灵吞大院,

高威胡同,都挨着门问到了,房子全不合适。(老舍《二马》

在这类句子里,“到”重读,与主语呼应,强调周遍性,基本都可以用“遍”替换,比如:

自身的利害前前后后都考虑到———→自身的利害前前后后都考虑遍。

左邻右舍都照应到了———→左邻右舍都照应遍了。各屋都找到了———→各

屋都找遍了。

“遍”的一个含义是“普遍,全面”,而“到”在这里也有“全面”的含义,因此,我们认为

这里的“到”应看作形容词。这个“到”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到”既不是介词,又不是趋向动词,也没有实在的动作义,“到”是虚化动词。我们

曾对“V+到+X”结构的演变作过考察,其中涉及“到”的语法化。

《说文解字》说:“到,至也,从至刀声。”但左民安在其所著《细说汉字》中却认

为,《说文解字》对“到”字的形体分析不妥。左民安认为,“到”字最初在金文中并不

从“刀”,而是从“人”,因此,应该是“人至为到”,而后来的小篆将“人”讹变为“刀”,并将

“到”看作是“从至刀声”的形声字。上古汉语事实证明左民安的说法是可信的,我们

赞成他的观点,并认为“到”有三个义素:[+从某地]、[+行走]、[+抵达某地]。

先秦时期,“到”大多单独出现在谓语中,表示“到达”。例如:

(1蹶父孔武,靡国不到。(《诗经·大雅》

这个时期“V”和“到”也可以连动的形式出现。例如:(2寡人无良,边垂之臣,以干

天祸,是以使君王沛焉,辱敝邑。(《公羊传·宣公十二年》

到了两汉时期,“V”和“到”连用的(下转第169页

【语言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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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第2期(上接第160页情况有所增加,并出现在[+行走]义动词后,这时“到”

自身的[+行走]义受到抑制或弱化。但“到”的动词性特征依然很强,因此我们还是将

“V”和“到”看作是两个动词的连用。例如:

(3骞还到,拜为大行,列于九卿。(《史记·大宛列传》(4时独沛公与张良得入坐,

樊噌在营外,闻事急,乃持铁盾入到营。(《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

5长驱到齐,晨而求见。(《战国策·齐策》东汉时期起,“到”开始出现在[+行走]义

动词后,受其影响“到”的[

+行走]义扩大为[+位移]义,这标志着“到”嬗变为虚化动词,经过语义语法的重新

分析,“到”在句中不再与前面的动词构成连动结构,而是降格为次要动词,与前面动词

组成动补结构。例如:

(6匈奴使怒,收乌桓酋豪,缚到悬之。(《汉书·匈奴传》

(7时罗刹王,飞空来取,担到山中。(《贤愚经·卷11》

同时,“到”后的词语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只能带处所词语扩大为表时

间、程度、数量、对象等词语。

“到”的演化,可以用认知语言学来解释。“到”原本是[+行走]动词,表从某地行走

至某地,接在[+行走]动词后,其自身的[+行走]义受到抑制,由显性义变成隐性义,而[+

抵达]义凸现,主要用于标记动作归到点。物体移动与人行走具有相似性,于是“到”的

意义扩大为标记人和物体移动的归到点;时间由甲时点到乙时点,程度由低

到高,数量由少到多,对象由甲事物到乙事物,可称“虚拟位移”,都与物体由甲地移

动到乙地的“现实位移”(柯润兰2003

具有相似性,于是通过隐喻方式,“到”的标记对象就由空间域投射到时间域、程

度域、数量域、对象域。这一过程体现了“到”的意义,由特殊到一般,由具体到抽象,

由实在到空灵。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现代汉语的“到”是个虚化动词,而且“V+到”有词汇化的倾向,

像“得到”、“感到”、“受到”等已经成为一个词。■

注:文中的部分语料是由博士生李曦收集的,“到”的语法化问题参考了唐厚广指

导的李曦的硕士论文《试论“V+到+X”结构》。

参考文献:[1]侯学超.现代汉语虚词词典.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128-130.[2]胡裕

树.现代汉语(重订本.上海教育出版社,1996:296.[3]朱德熙.语法讲义.商务印书

馆,1982:130-132.[4]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商务印书馆,1980:11.[5]李晓琪.说说“动

词+到”.汉语学习,1982(2.[6]罗开农.再谈动词后面的“到”.重庆师范学院学

报,1981(2.[7]李人鉴等.谈“到”的词性和用法.文史哲,1958(9.[8]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

词.商务印书馆,1980:10、142.[9]朱德熙.语法讲义.商务印书馆,1982:126、132.[10]冯

胜利.汉语韵律语法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1]陆俭明.周遍性主语及其它.中国

语文,1996(3.[12]柯润兰.介词“向”的句法语义考察.硕士学位论文,北京语言大学,2003.

责任编辑:余弓

编辑本身就是一种充满创造性思维的脑力劳动,编辑过程就是创新的过程,在构

思选题、组织稿件、修改稿件以及内容的组织、装帧设计等各个环节,无不渗透编

辑的创新意识。在编辑工作的各个环节都要以新的角度和新的方法思考问题,应善

于观微知著、紧跟时代的脉搏,及时地把观点新、材料新、方法新的有价值的稿件

编辑发表出来。〔3〕要根据学报自身的特点在内容策划、栏目设置以及版式装帧

设计等方面有所突破,善于提出符合时代精神,又有一定学术价值的新选题,通过创造

性的策划找准学报定位,努力提升栏目的品牌效应,提高学报的社会影响力,改变以往

以稿件设栏目的编辑方式,设置一些研究前沿问题和实用性问题的栏目,以适应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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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机遇的同时,也对学报编辑提出了新的要求,它要求学报编辑除了具备传统编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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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断发展变化和编辑工作的需要。计算机在编辑日常工作中已普遍应用,编辑、

加工、排版、校对融为一体,都由编辑人员在计算机上实现。因此,编辑人员必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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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解本学科国际发展动态,对稿件进行分析比较,正确评价作者的技术水平。因此,

编辑必须懂得上网进行信息检索浏览、信件传递等,通过计算机网络建立一种作者

———编辑———审者———读者的新型关系,缩短编辑出版时间,提高传播效率。

4.鼓励编辑人员参加学术活动和进修

学报编辑工作的内容主要是审读、修改、润色、加工学术论文。论文是科研活

动的思想结晶,作者大多对某一学术领域情况熟悉、经验丰富、造诣较深,有较强的

探索能力。学报编辑审读、加工学术论文,实质是与作者在其研究领域的一个课题

上进行学术对话,需要有一定的学术水平和较强的科研能力。目前高校学报编辑大

多具有本科学历,具有硕士和博士学历的编辑不多,需要进一步提高学历层次,在职进

修高一级学位和经常参加本专业的学术活动,不断充实和更新自己的专业知识,掌握

学术动态,了解各种学术观点,有助于提高对文稿的鉴别力。

因此,作为一名高校学报编辑,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编辑业务素质,不断学习新的知

识来充实自己、完善自己,更好地完成编辑工作。■

参考文献:

[1]朱建堂.试论高校学报编辑的职业道德[J].学校党建与

思想教育,2007(

9:49-50.[2]吴添汉著.编辑应用写作[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5.[3]傅克文,

潘淑君.期刊编辑应具备的素质及提高素质的途径[

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1998.责任编辑:烨子

【媒体与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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