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拼音

汉字教学中的“拼音先行”、以“打”代“写”

刘嘉怡

【摘要】对外汉语教学中，尤其在初级阶段，拼音先行的教学方法一定程度上培

养了一批“洋文盲”，他们过度依赖拼音，忽视汉字甚至主动规避汉字的学习。以

“打字”代替“写字”是否可行，先拼音后汉字又是否符合二语习得的顺序与规律。

本文以此为重点，结合实际教学经历进行探讨。

【期刊名称】《开封教育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4(000)009

【总页数】2页(P47-48)

【关键词】汉字;拼音;打字;写字;二语习得

【作者】刘嘉怡

【作者单位】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200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195

语言和文字都是表达思想的符号系统，是两种并行不悖的表达系统，前者是语音符

号系统，后者是视觉符号系统。但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对语音符号系统（拼音）的

重视多于对视觉符号系统（汉字）的重视，尤其在初级阶段。

传统的教授方法，首先要求学生能开口说话，循序渐进地学习拼音系统，教师在课

堂上经常对学生的发音情况进行纠正。此时，汉字作为一个附项零星地出现，教师

对汉字教学的重视程度不如拼音（初级阶段），只是简单介绍汉字的基本笔画、部

件、结构等，要求学生课后抄写；学生对汉字的重视程度也不如拼音（初级阶段），

因为掌握好了拼音就能马上开口说，能将课本上的内容读出来，在学习一门新的语

言时，往往首先对该门语言的语音系统较感兴趣，如很多外国人首次听到汉语时觉

得汉语的发音很奇怪，甚至对个别字词的发音觉得很好笑，于是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想要模仿。在学完所有拼音后，教学重点又转换到生词和语法，扩大生词量和掌握

基本语法能快速地帮助学生在日常生活中展开交际行为，此时学生也会有成就感。

汉字在这个阶段似乎也是作为一个附项出现，虽然教师已将汉字的基本知识教授给

学生，但学生对拼音的依赖相当高，甚至有一部分学生排斥汉字，这些汉字的基本

知识无法有效地内化给学生；加上科技的发展，日常生活中“写字”越来越少，

“打字”越来越多，电脑帮助我们“联想”得也越来越多，不用说外国人，即使是

以汉语为母语的我们也常常遇到提笔忘字的情况，如某些成语或诗词也只能记住大

概或开头，因为电脑能帮助联想所以只要输入一些信息就能从中找到想要的词语。

“写”汉字越来越淡出人们的视线。

以HultInternationalBusinessSchool为例，该校学生多为进修MBA的各国留

学生，该校在全球有四大分校（东京、上海、迪拜、纽约），学生各年级均有在这

四大分校交流学习的机会。因此，在中国的时间短的仅需待一个月，汉语作为辅修

课程，一周4～6个课时不等。学生的学习动机主要有两种：一是因为生活在中国，

需要学一些实用性强的汉语便于日常生活和交际，对汉字不感兴趣；二是对汉语感

兴趣，对汉字的神秘感很好奇，觉得很cool，尤其是象形字和会意字，但随着学

习的进行，对繁琐各异的汉字逐渐失去耐心，觉得写汉字没用，不如会说会识字来

得有效，所以该校学生的一大特点是上课用电脑做笔记，以“打字”代替“写字”，

或在没带电脑的情况下，用纸质的材料记笔记，但写的不是“字”，是拼音和相应

的母语翻译。由于是选修课，教师对作业的布置较为侧重功能性，比如课后运用所

学知识完成一次购物的交际练习，到中高级阶段让学生写作文（允许出现拼音）。

抄写汉字这类的作业完全不适用，因为没有学生会做，他们仅依靠课上的时间来系

统地学，课后极少复习和预习，机械性的作业无法得到认可。

与之相对照，另一实例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强化班初级阶段留学生，他们以短期进修

的形式来中国学习汉语，时间为3～4个月，与上例不同，他们来中国的唯一目的

就是学汉语。因此，课程更多样化包括精读课、听力课、会话课、HSK辅导课等，

较为系统。学生上课不被允许用电脑等辅助设备记笔记，均以传统的纸质材料方式

记，写的有字也有拼音，但初级阶段多以拼音为主，教师在上课的时候写在黑板上

的是字与拼音，学生会挑选简单易写又常用的汉字记录下来，自动规避笔画较多、

意义较抽象的汉字。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该班学生多为印尼华裔，有汉语的

文化背景，学习态度较为认真，一周40课时，强度非常大，精读课教师每天会布

置大量的汉字抄写练习。但在输出的时候，学生仍旧以拼音为主，以听写为例，在

不要求全部书写汉字的情况下学生会写拼音，因为拼音是直接的，即把听到的语音

记录下来，不用像写汉字那样需要“转弯”。另外，该班学生的一大特点是听写拼

音的时候会忽视声调，即只记录下声韵母不标声调，或者在一句话或一段话写完之

后再重新回去标声调，此时声调往往容易标错，而不像我们的习惯是写一个拼音就

及时把声调标上。对于简单又常用的汉字，学生还是趋向于首选写汉字的，如人称

代词你、我、他/她，地点名词学校、家、商场，介词在、到、给，动词说、写、

听、做等。写的时候偏误较多，如“快”和“块”经常混淆，错字别字不同程度的

出现，还有笔顺基本不按照正确的笔顺来书写，每个学生均有一套自己的书写顺序

习惯，即使上课的时候教师反复强调笔顺，课后也有描红的练习，但学生的掌握情

况不容乐观。学生也表示不解，我能写出正确的汉字就是成功，为什么要在乎是先

写的横还是先写的竖。对此问题的回答是，正确的笔画书写能够提高书写效率，且

容易把字写得整齐、清楚、美观（尤其是写书法的时候），还便于查字典和自学汉

字。

吴门吉等（2006）采用注音、听写、选择填空等实验方法，对欧美韩国日本的89

名学生的汉字认读与书写习得情况进行了调查，旨在考察不同文字背景对汉字学习

的影响。结果显示：欧美学生的汉字认读（声韵拼合）不如韩国学生；与声韵拼合

成绩相比，所有被试的声调成绩都不好，且不随汉语水平的提高而改善；欧美学生

的汉字书写在初级阶段劣势明显，而中级阶段进步显著；欧美、韩国学生字形书写

错误突出，日本学生音近字错误较多；欧美初级组的汉字认读与书写成绩存在显著

关联性。

拼音作为一种在初级阶段学习汉语的辅助工具应在恰当的时候退出“舞台”，对于

留学生来说，方块字在初学阶段具有吸引力，但很快这种新鲜感会消失，随之而来

的是畏难、抵触情绪。“打字”变成一种折中的方式，输入拼音，输出汉字，快捷、

方便，在初级阶段甚至高级阶段都能有效地帮助学生运用中文完成书面上的交际需

要，但是打字与写字存在本质上的区别，打字只能帮助掌握拼音和识字，但同时有

碍于真正掌握书写汉字。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母语为汉语的人在习惯打字后提笔忘字，

能辨别出哪个是正确的汉字却写不出来，打字法对汉字的笔顺和意思的掌握毫无帮

助，甚至有负面作用。

汉字具有表音和表意的功能，没有汉字的二语学习只能说学到了50%的汉语，也

错失了汉语中最精彩的部分。但同时值得反思的是，现在母语为汉语的人也在渐渐

丧失这一“精粹”。对汉字的歪解现象屡见不鲜，反映出我们并没有很好地继承汉

字与文化。例如：“章”这个字，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立早章”，但是如何解释

呢？其实应分解为“音十章”：在古代，乐谱中每一章节中间都会以“十”作为标

记，表明此章结束，下章开始的地方，这才是章的原意。

在初级阶段对外汉语教学中利用拼音和拼音输入法有助于学生入门到非线性的汉语

中来，拼音对于学生的发音情况和声调至关重要，但汉字的教学也不容忽视，应同

步进行，两只脚走路，因为如果学生对拼音的依赖性太强，到后期的汉字教学阶段

要扭转是很吃力的。关于打字还是写字，要依据现状，以汉语为母语的人都很少写

字，过分要求学生用笔写字不符合潮流，但是汉字作为汉语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得

到重视。可以打字，但输入法需要作些改变，如果用五笔输入法或设计一款适合汉

语学习者的输入法将更行之有效，以五笔输入法为例，要打出一个字需要知道它的

笔画和笔顺，这样就脱离了拼音顺利过渡到汉字阶段，可能在一开始接受会有些困

难，但犹如打五笔比打拼音快的共识，很快他们会发现打字速度变快了，因为没有

同音的字需要选择，直接打出想要的字；另外，对汉字的识记和书写能力也会有大

幅度提高。

对外国学生来说，学汉语难首先是识汉字难，特别是非汉字圈的欧美学生。汉字难

认、难写、难记。那么，推广汉语拼音教学究竟是促进了汉字教学还是抑制汉字教

学？其实，汉字教学虽然有自身的缺点，但也存在一定的规律。从语言学的规律看，

应以一些结构简单的、常用的短句会话开始教学；从文字教学规律看，应以一些笔

画比较少的独体字开始教学。这时如果在常用短句会话中使用的复杂汉字就将打破

汉字教学的规律。例如，“您好”这句话，从语言教学的角度看，第一节课就应教

给留学生。但是，其中的“您”字结构复杂，很容易让人望文生畏。如果先以“一、

二、三、四”等这样简单的汉字开始教学，虽然教学方法符合汉字教学的规律，但

这样的内容难以组成连贯的、常用的句子，这样的教学就会脱离教学的实际和规律。

对外汉语的教学应该以语言的教学规律为基准，实现汉字和汉语拼音并用的“双文

制”策略，这样既不违背语言教学规律，也能够使汉字教学有计划地进行。同时，

通过汉语拼音的帮助留学生能反复认读一些比较复杂的汉字，为掌握比较复杂的汉

字奠定基础。

【相关文献】

［1］冯丽萍.汉字认知规律研究综述［J］.世界汉语教学，1998，（3）：97-103.

［2］江新.不同母语背景的外国学生汉字知音和知义之间关系的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3，

（6）：51-57.

［3］李雅梅.外国学生学习汉语的法宝——拼音［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03，（3）：29.

［4］刘涛.汉语洋文盲与汉语拼音的教学和应用［J］.现代语文，2005，（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