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烛

必要的青涩洪烛

今年上市的苹果品种格外地多，我独爱皮儿青青、似乎尚未熟透的那种。周末和女友逛水果店，她挑

最红最大的买，生怕春色不够似的；我则逗留在顶边上的柜台，那儿不起眼地堆着我一个冬天未见的青苹

果。相争不下，索性各按自己的偏好买了一网兜，都很不服气的样子，暗笑对方不会享受真正的生活。

小时侯吃苹果，我也爱挑红润的，因其意味着成熟，而熟透的水果必然甜美爽口。年岁渐增，熟识了

生活中诸般滋味之后，反倒偏爱上青苹果的那种清甜──带着点酸涩的甜、饱含水份的甜，咬一口有清脆

的声响。也许，成熟、甜蜜乃至完美，并非生命的终极意义，更重要的倒是向这一目标趋近过程中万般况

味的体验；唇齿之间的那一分青涩在不断转变着，反倒显得生动、真实。正如稚齿孩童可能认定糖果是世

界上最好的东西，成人之后反而学会并且喜好品味茶或咖啡──其底蕴更切近于生活的本质。

重温仓促来去的日子，那成熟之前的天真幼稚印象最深：爱、被爱、错失、落叶般瑟缩的痛苦以及繁

硕如花枝招展的欢乐，样样都是第一次，都曾在空白的履历上留下无可涂改的痕迹，也都具备着他物难以

替代的价值。也许我们的激情不切实际，也许我们的言谈举止尚缺乏老练沉稳，也许我们的好心常常做了

错事，诸如此类，堪以月蚀的缺憾来比喻；然而混沌未开的青春毕竟是朴素真实的，它拒绝雕饰的幼稚犹

如苹果青涩的一面，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青涩是与生俱来、无法磨灭的斑驳胎记，我们大可不必为自

己幼稚粗拙的一面过分地脸红。在红尘滚滚中做一只早熟的果实也是遗憾的，因为它会失去许多生命的体

验。

悬挂的青苹果，让原始的诗意永远在枝头悬挂着吧。

（选自1998年7月3日《扬子晚报》“繁星”副刊。作者：洪烛。）

必要的青涩

今年上市的苹果品种格外地多，我独

爱皮儿青青、似乎尚未熟透的那种。//周

末和女友逛水果店，她挑最红最大的买，

生怕春色不够似的；我则逗留在顶边上的

柜台，那儿不起眼地堆着我一个冬天未见

的青苹果。//相争不下，索性各按自己的

偏好买了一网兜，都很不服气的样子，暗

笑对方不会享受真正的生活。

TheIndispensabilityofGreenness

Theapplesthatcomeinasonthisyearemto

pealstomeisthe

kindthatisgreenandnotyetfullyripe.

LastweekendmygirlfriendandIvisitedonefruit

dherhandsonthebiggestandthereddest,

asifshehadnothadenoughofthecolorofspring,

whereasIlingeredbeforethefarthestcounterwhere

greenappleswerepiledinconspicuously（notvery

noticeableorobvious）,whichIhadmisdforthewhole

winter.

Notbeingabletottletheargumentastowhichis

better,wejusteachboughtastringbagfulofthekind

werespectivelyfavored,andeachwascretlylaughing

attheother’sinabilitytoenjoytherealpleasuresoflife.

小时侯吃苹果，我也爱挑红润的，因

其意味着成熟，而熟透的水果必然甜美爽

口。年岁渐增，熟识了生活中诸般滋味之

后，反倒偏爱上青苹果的那种清甜──带

着点酸涩的甜、饱含水份的甜，咬一口有

清脆的声响。也许，成熟、甜蜜乃至完美，

并非生命的终极意义，更重要的倒是向这

一目标趋近过程中万般况味的体验；//唇

齿之间的那一分青涩在不断转变着，反倒

显得生动、真实。正如稚齿孩童可能认定

糖果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成人之后反而

学会并且喜好品味茶或咖啡──其底蕴更

切近于生活的本质。

InfactwhenIwasachildIalsolikedbrightred

applesbecauredapplesareripeapples,andfullyripe

g

processofmaturityhasacquaintedmewiththedifferent

flavorsoflifeandcaudmequiteunexpectedlytofall

inlovewiththeplainsweetnesspeculiartogreen

apples,whicharecrispandjuicy,andtasteslightlysour

stomebecomingmatureand

livingahappyandevenblissfullifeisnotlife’sultimate

moremeaningfulistheundergoingof

variouxperiencesandthesavoringofdivertastesin

thetrudgetothatdestination.

Theharshnessorbitternessonthetongueconstantly

renewsandthereforeremainsforevervividandrealistic.

Similarly,childrenmayconcludecandiesarethenicest

r,arrivingatadulthood,

thesamepersonswilllearntoappreciateteaorcoffee,

whichtastes,sotospeak,likelifeitlf.

重温仓促来去的日子，那成熟之前的

天真幼稚印象最深：爱、被爱、错失、落

Lookingbackonquickly-elapdyears,wemayfind

thattheperiodofinnocenceandnaivetyemstohave

givenusthedeepestimpression:lovingandbeingloved

叶般瑟缩的痛苦以及繁硕如花枝招展的欢

乐，样样都是第一次，都曾在空白的履历

上留下无可涂改的痕迹，也都具备着他物

难以替代的价值。也许我们的激情不切实

际，也许我们的言谈举止尚缺乏老练沉稳，

/也许我们的好心常常做了错事，诸如此

类，堪以月蚀的缺憾来比喻；然而混沌未

开的青春毕竟是朴素真实的，它拒绝雕饰

的幼稚犹如苹果青涩的一面，是必然的，

也是必要的。青涩是与生俱来、无法磨灭

的斑驳胎记，我们大可不必为自己幼稚粗

拙的一面过分地脸红。在红尘滚滚中做一

只早熟的果实也是遗憾的，因为它会失去

许多生命的体验。

thefirsttime,lettingthefirstchanceslipby,

unprecedentedlysorrowfulfeelingslikefallenleaves

witheringfastandthefirsttime-experiencedecstatic

haveleft

inerasablemarksonourpathoflifeandhave

mighthavebeensuchregretsasourenthusiasmbeing

impracticalandourconductlackinginsophistication

thaveevendonewrongdeeds

enomenaaremere

r,one’suninitiatedand

ke

theunripenessoftheapple,youth’sinnocenceof

ennessof

youth,likeanindeliblebirthmark,isnothingtobe

therhand,itisalsoamatter

ofgreatregretforapersontobe“early-ripe”inthisvery

complicatedandsophisticatedworld，becauthat

wouldhavecosthimmanyopportunitiesof

experiencinglife.

悬挂的青苹果，让原始的诗意永远在

枝头悬挂着吧。

GreenApplesoverhead,mayyouroriginalpoeticalness

abidewithyouforever!

Butthestrangeexpressionthathehadnoticedinthefaceoftheportraitemedtolingerthere.

他刚才看到的古怪表情似乎还留在肖像的脸部。

Didtheghostofthatgrandpassionlingerinsomecornerofhisheart?

难道那种崇高感情的残魂还逗留在他心田的某一角吗?

Executiveswouldlingerinthehalls,hopingtorunintohim.

高级职员们会在大厅里徘徊,希望能够撞见他。

Hemadeexcustolingeronthestairs.

他找借口故意在楼梯口上磨磨蹭蹭。

Hislastwordsstilllingerinourears.

他的临终嘱咐仍萦绕在我们耳际。

HowmuchlingeramIstaying?

我还能呆多久?

Mothertoldhimnottolingeronthewayhome.

妈妈告诉他不要在回家的路上逗留。

Suchwallsasintimemaylingerasamerefable.

这类高墙到将来只会给后代当作闲话当年的资料罢了。

ThecoldpressureofanewsadnessonRomola'sheartmadeherlingerthemoreinthesilent

soothingnofnearnessandlove.

罗摩拉心里这种新悲伤的冰冷压力,使她格外留恋这样相互接近互相爱恋的默默的抚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