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绿湖

广东河源万绿湖库区的“双音话”-汉语言文学

广东河源万绿湖库区的“双音话”

摘要：广东省河源市东源县万绿湖库区的锡场镇治溪村有一种当地人称

为“贼佬话”的民间隐语，亦称“双音话”。这种“双音话”建立在当地客家话

的基础上，目前只有少数当地村民会使用，处于濒危状态。当地的“双音话”有

两种构造规则：一种是原字音的声韵前后对调；另一种是原字音保留在第一个音

节。第一种规则的“双音话”比较隐晦，不容易被人破译。

关键词：隐语双音话客家方言水源音

一、引言

万绿湖位于广东省河源市东源县境内，是华南最大的淡水湖和人工湖，又名新

丰江水库，水域面积370平方公里。在万绿湖库区及其周边居住的都是客家人。

东源县锡场镇治溪村位于万绿湖的西北部，全村面积约2300亩，目前户籍人口

674人，村民主要是古、何两个姓氏，日常生活中操接近河源市区“本地话”口

音的客家话。笔者在对当地方言进行调查时，听发音人古秀宁先生提起，他们村

子里还有一种只有他们本村人才会说的“双音话”，外人听不懂，更不会说。笔

者顺势对古秀宁先生的“双音话”做了记录和整理。在古秀宁先生的引荐下，笔

者找到另外一位会流利使用“双音话”的当地村民古锦平先生，同样对古锦平先

生的“双音话”做了记录和整理。

“双音话”是治溪村村民使用的一种民间隐语，当地村民称这种“双音话”为

“贼佬话”。据传，万绿湖库区成形之前，处于新丰江中游的治溪村由于地理位

置优越，水路发达，商贸往来频繁，再加上这里地形独特，在19世纪中叶活跃

着大量的土匪和盗贼。为更隐秘地洗劫行商，抢夺财物，一种相传由当时一些懂

得音韵原理的秀才们自创的“双音话”为这些土匪和盗贼广泛使用。当地百姓和

过往商人称这种为土匪、贼佬（盗贼）所说的“双音话”为“贼佬话”。19世

纪末20世纪初时，“贼佬话”尤为盛行。如今“贼佬话”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功

能，渐渐地退出交际领域。目前治溪村里会说“双音话”的人大多是四十岁以上

的人。在改革开放初期，当他们还是小学生时，经由祖父辈口授习得这种隐语，

在玩耍嬉戏中经常使用。后来由于社会发展、库区村民外迁，“双音话”渐渐淡

出日常生活。而会说“双音话”的这群人如今也只是在聊天、开玩笑时偶尔说上

几句。

《中国语文》1999年第3期，潘渭水《福建建瓯“鸟语”探微》一文，披露

了福建建瓯一些边远山村流行的一种隐语——“鸟语”。《方言》2000年第3

期，陈延河《广东惠东的“双音话”与“三音话”》一文披露了广东省惠东县山

区高潭、新庵、马山、安墩一带的隐语——双音话”于“三音话”。笔者将东

源治溪村的“双音话”和福建建瓯的“鸟语”、广东惠东的“双音话”“三音

话”进行了比较，发现三者之间有较多相似之处。但是东源治溪村的“双音话”

也有自己的一些特点。

东源治溪村的“双音话”以当地客家方言河源“本地话”为基础。“双音

话”，顾名思义，即用一组双音节来表示一个单音节。总的来说，治溪村当地的

“双音话”有两种构造规则。

二、原字音的声韵前后对调

这类“双音话”的构造规则是将原字音的声母、韵母和声调拆开，原字音的声

母、声调和特定的韵母组合相拼，形成一个音节；原字音的韵母和特定的声母、

声调组合相拼，形成第二个音节。将这两个音节前后对调，使原字音的声母保留

在后一个音节，原字音的韵母保留在前一个音节，以此形成的双音节来代替原字

音，达到隐晦的目的。

（一）原字音的韵母为阴声韵

阴声韵是指无韵尾或以[i]、[u]收尾的韵。这时，原字音的声母与韵母[i]相拼，

声调是原字音声调；原字音的韵母与声母[l]相拼，声调按照规律发生变化：当原

字音的声调是阴平33、上声24、阳去44，新字音的声调为当地方言中的阴平

调33；当原字音的声调是阳平51、阴去31，新字音的声调为当地方言中的阴

去调31。这两个字音前后对调，形成一组“双音”音节。例如：

斧[pu24]→[p]+[i][l]+[u]→[pi24lu33]→[lu33pi24]

头[tacute;εi51]→[tacute;]+[i]

[l]+[εi]→[tacute;i51lεi31]→[lεi31tacute;i51]

因此，“斧头[pu24tacute;εi51]”在东源治溪“双音话”中说成[lu33pi24]

[lεi31tacute;i51]。

再如：

鱼[ni51]→[li31ni51]

女女儿[ny24]→[ly33ni24]

打禾打谷[ta24vε51]→[la33ti24][lε31vi51]

卡蟧蜘蛛[kacute;a24lau51]→[la33kacute;i24][lau31li51]

开价[hεi33ka31]→[lεi33hi33][la31ki31]

飞机[fi33ki33]→[li33fi33][li33ki33]

豆腐[tacute;εi44hu44]→[lεi33tacute;i44][lu33hi44]

筛酒斟酒[sai33tsiu24]→[lai33si33][liu33tsi24]

锁匙钥匙[sε24si51]→[lε33si24][li31si51]

老师[lau24siε33]→[lau33li24][liε33si33]

当原字音的声母是塞擦音[tsacute;]，变成“双音话”时，原字音的声母与[ε]

相拼，其他规则不变。例如：

煮菜做菜[tsi24tsacute;εi31]→[li33tsi24][lεi31tsacute;ε31]

坐车[tsacute;ε31tsacute;a33]→[lε31tsacute;ε31][la33tsacute;ε33]

箸罍筷笼[tsacute;y44lui24]→[ly33tsacute;ε44][lui33li24]

（二）原字音的韵母为阳声韵

阳声韵是指以鼻音[m][n][ε]收尾的韵。这时，原字音的声母与[in]相拼，声调

是原字音声调，形成一个音节；原字音的韵母与[l]相拼，声调按照上述（一）中

同一规律发生变化，形成第二个音节。将这两个音节前后对调，形成一个“双

音”。例如：

电[tacute;iεn44]→[tacute;]+[in][l]+[iεn]→[tacute;in44liεn33]→[liεn33

tacute;in44]

筒[tacute;uε51]→[tacute;]+[in][l]+[uε]→[tacute;in51

luε31]→[luε31tacute;in51]

因此，“电筒手电筒[tacute;iεn44tacute;uε51]”在东源治溪“双音话”中

说成[liεn33tacute;in44][luε31tacute;in51]。再如：

啱啱刚好[εam33εam33]→[lam33εin33][lam33εin33]

硬颈固执[εaε44kiaε24]→[laε33εin44][liaε33kin24]

偋人捉迷藏[piaε31nin51]→[liaε31pin31][lin31nin51]

雷公雷电[lui51kuε33]→[lui31li51][luε33kin33]

春天[tsacute;un44tacute;ian44]→[lun33tsacute;in44][lian33

tacute;in44]

当原字的韵母为阳声韵，声母是[ts]、[s]，变成“双音话”时，[ts]、[s]与[en]

相拼。例如：

上昼上午[sεε44tsiu31]→[lεε33n44][liu31tsi31]

生春下蛋[saε33tsacute;un33]→[laε33n33][lun33tsacute;in33]

衫袖衣袖[saε33tsacute;iu31]→[laε33n33][liu31tsacute;ε31]

田塍田埂[tacute;iεn51n51]→[liεn31tacute;in51][lin31n51]

枕头[tsim24tacute;εi51]→[lim33tn24][lεi31tacute;i51]

（三）原字的韵母为入声韵

入声韵是指以塞音[p][t][k]收尾的韵。这时，原字音的声母与入声韵[it]相拼，

声调是原字音声调，形成一个音节；原字音的韵母与声母[l]相拼，声调也是原字

音声调，形成一个音节。然后，这两个音节前后对调，形成一个“双音”。在治

溪村，入声调分为阴入调（调值5）和阳入调（调值3）。例如：

八[pat5]→[p]+[it][l]+[at]→[pit5lat5]→[lat5pit5]

月[niεt3]→[n]+[it][l]+[iεt]→[nit3liεt3]→[liεt3nit3]

因此，“八月[pat5niεt3]”在东源治溪“双音话”中说成[lat5pit5][liεt3

nit3]。再如：

熻热闷热[hip5niεt3]→[lip5hit5][liεt3nit3]

铁镬铁锅[tacute;iεt5vεk3]→[liεt5tacute;it5][lεk3vit3]

毕业[pit5niak3]→[lit5pit5][liak3nit3]

合伙[kiap5fε24]→[liap5kit5][lε33fi24]

七月[tsacute;it5niεt3]→[lit5tsacute;it5][liεt3nit3]

当原字音的声母是塞音[ts]和擦音[s]，变成“双音话”时，原字音的声母与[et]

相拼，其他规则不变。例如：

食粥喝粥[t3tsuk5]→[lit3t3][luk5tt5]

竹笋[tsuk5sun24]→[luk5tt5][lun33n24]

着袜穿袜子[tsεk5mat3]→[lεk5tt5][lat3mit3]

擸ε垃圾[liap3siap5]→[liap3lit3][liap5t5]

（四）原字音为[li][lin][lit]

当原字音为[li]、[lin]、[lit]，变为“双音话”时，规则与上述相同。这样，原

字音就被完整地保留在第二个音节。例如：“脷舌头[li33]”的“双音话”说成

[li33li33]，“鳞[lin51]”的“双音话”说成[lin31lin51]，“栗[lit3]”的“双

音话”说成[lit3lit3]。再如：

伶俐干净[liaε51li44]→[liaε31lin51][li33li44]

落力下功夫[lεk3lit3]→[lεk3lit3][lit3lit3]

车轮[tsacute;a33lin51]→[la33tsacute;ε33][lin31lin51]

癞痢[lat5li24]→[lat5lit5][li33li24]

（五）原字音为零声母

当原字为零声母音，说成“双音话”时，原字音的零声母变成轻微的喉部爆破

音[ε]，根据原字音韵母的不同，与[i]、[in]或者[it]相拼，声调是原字音声调，形

成一个音节；原字音的韵母与[l]相拼，声调变化与上述规则相同，形成第二个音

节。然后，这两个音节前后对调，形成一个“双音”。例如：

鸭[ap5]→[ε]+[it][l]+[ap]→[εit5lap5]→[lap5εit5]

因此，“鸭[ap5]”在东源治溪“双音话”中说成[lap5εit5]。再如：

哑[a24]→[la33εi24]

阿公[a33kuε33]→[la33εi33][luε33kin33]

乌[u33]→[lu33εi33]

屙尿拉尿[o33niau44]→[lo33εi33][liau33ni44]

爱要[εi31]→[lεi31εi31]

屋下家[uk5kacute;a31]→[luk5εit5][la31kacute;i31]

晏晚晚上[aε31man24]→[laε31εin31][lan33min24]

在东源锡场治溪话中，有一小部分字的声母带有轻微的喉部爆破音[ε]，变成

“双音话”时，遵循上述规则。例如：

椅[εi24]→[li33εi24]

呕[εεi24]→[lεi33εi24]衣[εi33]→[li33εi33]

委[εui24]→[lui33εi24]

暗[εεm44]→[lεm33εin33]

烟[εiεn33]→[liεn33εin33]

印[εim31]→[lim31εin31]

一[εit5]→[lit5εit5]

扼[εak5]→[lak5εit5]

（六）当原字音声母为[j]

当原字音声母为半元音声母[j]，说成“双音话”时，原字音的声母[j]变成浊

擦音声母[z]，根据原字音韵母是阴声韵、阳声韵或者入声韵，分别与[i]、[en]

或者[et]相拼，声调是原字音声调，形成一个音节；原字音的韵母与[l]相拼，声

调变化与上述规则相同，形成第二个音节。将这两个音节前后对调，形成一个“双

音”。例如：

有[jiu31]→[z]+[i][l]+[iu]→[zi31liu31]→[liu31zi31]

因此，“有[jiu31]”在东源治溪“双音话”中说成[liu31zi31]。再如：

右[jiu44]→[liu33zi44]

爷[jia51]→[lia31zi51]

盐[jiaε51]→[liaε31zen51]

圆[jiεn51]→[liεn31zen51]

厌[jiaε31]→[liaε31zi31]

阉[jiaε33]→[liaε33zen33]

叶[jiak3]→[liak3zet3]

约[jiεk5]→[liεk5zet5]

腌[jiap5]→[liap5zet5]

（七）当原字音声母为[z]

在锡场话中，小部分影、云、以母字今浊擦化，读成浊擦音[z]，韵母一般是[i]、

[en]、[et]。因此，当原字音声母为[z]，说成“双音话”时，根据原字音韵母是

阴声韵、阳声韵和入声韵，第一个音节分别是[li]、[lin]和[lit]，声调变化与上述

规则相同；而原字音被完整地保留在第二个音节，由此形成一个“双音”。例如：

雨[zi31]→[li31zi31]

姨[zi51]→[li31zi51]

易[zi44]→[li33zi44]

余[zi51]→[li31zi51]

韵[zen44]→[lin33zen44]

荣[zen51]→[lin31zen51]

蝇[zen51]→[lin31zen51]

孕[zen44]→[lin33zen44]

益[zet5]→[lit5zet5]

翼[zet3]→[lit3zet3]

抑[zet5]→[lit5zet5]

译[zet3]→[lit3zet3]

（八）当原字音是自成音节

在锡场话中，[m]能自成音节，但数量很少，只有“唔[m31]、五[m24]、午

[m24]”等几个。变为“双音话”时，它们分别说成[lu31mi31]、[lu33mi24]

和[lu33mi24]。

三、原字音保留在第一个音节

这类“双音话”的构造规则是将原字音的声韵调保留在“双音话”的第一个

音节；第二个音节是原字音的韵母和声母[s]相拼，声调不变。这样就形成了两

个音节，以此来代替原字音，达到隐晦的目的。例如：

女女儿[ny24]→[ny24sy24]

鸭[ap5]→[ap5sap5]

爱要[εi31]→[εi31sεi31]

呕[εεi24]→[εεi24sεi24]

印[εim31]→[εim31sim31]

盐[jiaε51]→[jiaε31siaε31]

腌[jiap5]→[jiap5siap5]

蝇[zen51]→[zen51n51]

圆[jiεn51]→[jiεn51siεn51]

八月[pat5niεt3]→[pat5sat5][niεt3siεt3]

阿公爷爷[a33kuε33]→[a33sa33][kuε33suε33]

斧头[pu24tacute;εi51]→[pu24su24][tacute;εi51sεi51]

老师[lau24siε33]→[lau24sau24][siε33siε33]

米粉[miε24hun24]→[miε24siε24][hun24sun24]

枕头[tsim24tacute;εi51]→[tsim24sim24][tacute;εi51sεi51]

煮菜做菜[tsi24tsacute;εi31]→[tsi24si24][tsacute;εi31sεi31]

擸ε垃圾[liap3siap5]→[liap3siap3][siap5siap5]

当原字音的韵母是入声韵[it]或者[et]，与声母[s]相拼组成“双音话”第二个音

节时，韵母是[et]。例如：

翼[zet3]→[zet3t3]

落力下功夫[lεk3lit3]→[lεk3sik3][lit3t3]

一[εit5]→[εit5t5]

直[tsacute;it3]→[tsacute;it5t5]

食粥喝粥[t3tsuk5]→[t3t3][tsuk5suk5]

当原字音是自成音节，如“唔[m31]、五[m24]、午[m24]”等几个，说成“双

音话”时，它们分别说成[m31su31]、[m24su24]和[m31su31]。

比起第一种构造规则下的“双音话”，第二种“双音话”隐晦程度没那么深，

容易被人“破译”。因此当地人在交流时如果不希望被旁人听到谈话的内容，会

选择使用第一种构造规则下的“双音话”。（本文为河源市哲学社会科学

“十二五”规划2014年度重点项目[编号：HYSK14Z08]；河源职业技术学院

2015重点项目[编号：2015SK03]；国家教育部评委课题[编号：YB1602A014]。）

参考文献：

[1]潘渭水.福建建瓯“鸟语”探微[J].中国语文，1999，（3）.

[2]陈延河.广东惠东的“双音话”与“三音话”[J].方言，2000，（3）.（刘

立恒广东河源河源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517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