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逃离,回归——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法力》女性主义
解读
黎桑
【摘要】艾丽丝·门罗的小说写的是加拿大小镇中普通女性的爱情和日常生活,涉及
的却都是和生老病死相关的严肃主题.以女性主义理论家波伏娃作品《第二性》中
的女性主义理论为依据,从女性主义的角度解读门罗的短篇小说《法力》,论述作品
中反映出的男权社会中不平等的两性关系,分析男权制对女性造成的压抑和束缚以
及女性的反抗与觉醒,但最终女性又回归家庭的过程.
【期刊名称】《湖南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8(028)004
【总页数】3页(P77-79)
【关键词】女性主义;顺从;逃离;回归
【作者】黎桑
【作者单位】岳阳职业技术学院,湖南岳阳414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106.4
加拿大著名女作家爱丽丝·门罗,被誉为“当代短篇文学大师”。2013年门罗代表
作《逃离》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部讲述女性婚姻、情感及日常生活的小说集由八
个短篇故事组成。《法力》是门罗短篇小说集《逃离》里面的最后一个短篇,故事
以日记体开启,借助南希的日记引出了整部小说的主人公泰莎。
一顺从:任人摆布的泰莎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到:“婚姻对于男人和女人,一向都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女人从未形成过一个等级,平等地与男性等级进行交换、订立契约”。在早期的欧
洲中世纪,已婚妇女在西方社会里是弱势群体,通常在家庭里担任主要劳动力和繁
衍后代的角色,并且被视为家庭的财产,其地位的高低通常由嫁妆决定,不仅要对
丈夫千依百顺,还必须忍受丈夫的冷落或者粗暴对待。
德国有句谚语“丢失牲畜比丧妻更令人悲伤”,中国古文献《礼记·内则》里有文
字:“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都形象的说明了妻子在家庭的地位。由此可见,无
论中西方,结婚后的女性必须果断地与她的过去决裂,完全依附于丈夫的世界。女
性在婚姻中始终处于一个依附的地位,完全体现不出自我价值。
泰莎,门罗《法力》里第一个出现的角色,在商店里和南希短暂相逢。在南希和丈
夫威尔夫准备婚礼的日子里,威尔夫的表弟奥利来到这里成为南希的玩伴,南希的
乡镇生活在奥利眼里都是乏味无聊的,于是南希带奥利拜访了泰莎的住处,将这里
最稀奇的一样事物展现给奥利。原来泰莎有一种神奇的“法力”,能够看得出你的
兜里都装了些什么,甚至还能准确地说出别人丢掉的东西都在哪里,这是一种超自
然的事情。
奥利是个打算过一种不平凡生活的人,他的生命必定是具有一定的意义的。于是,
聪明又谈吐不凡的奥利取得了泰莎这个穷苦又没有爱情的女孩的信任,并获取了她
的感情。奥利带着泰莎做的一系列科学研究,对泰莎的身体和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
害。在科研经费缩减,科学家们纷纷放弃研究泰莎后,奥利又借助泰莎的“法力”
进行表演敛财,最终使得泰莎筋疲力尽,超能力消失。他又不愿意对泰莎负责,直
接把泰莎送进了精神病院。对于这一切泰莎都默默承受着,任由奥利摆布,她一直
都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并把自己的全部都绝对忠诚的奉献给了他。
“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只有另一个人的干预,才能把一个
人树为他者”。波伏娃的《第二性》一书中,有很多篇幅都使用着“他者”这一概
念,这也是波伏娃女性主义理论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词语,波伏娃引用“他者”这一
概念,在《第二性》中揭示了男女的处境“他是主体,是绝对,而她却是他者”。
通俗地讲,能真正做得了自己主的人就是主体,做不了自己主的人就是他者。在男
权制社会中,处于强势的男性使得女性成为了男性的附属者、次要者。因此,女性
的他者地位就是一种依附的、次要的、软弱的、被动承受的地位。
二逃离:追求爱和自由的泰莎
作为两性中的一员,女性应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与地位,明确自身的真实需求,对未
来做出规划,理性的追求自由平等的生活。然而,现实生活中很多女性并不了解自
身的处境,她们一直是作为“他者”而存在,她们缺乏主体性,没有主体意识。作
为女性主义理论奠基人的波伏娃强调女性应作为一个“人”而存在,从她所处的
“他者”地位中挣脱。将自己界定为主体,对自我的未来负责,重塑自我。
仅从名字上来看,《法力》中的女主人公泰莎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性名字。
而从家庭背景、社会身份上来讲,一人独处的泰莎不仅“普通”,甚至“卑微”。
从长相上来说,泰莎也平淡无奇,甚至缺少必要的女性气质。再加上她无心用衣着
来提高个人形象,看起来像个小学生。泰莎生活的空间也非常有限,她的日常生活
基本上就呆在自己一层半的乡下房子里,与另一个主人公南希住的“有两个廊子,
早上黄昏都能晒到太阳的房子”相去甚远。在那个势力、充满等级观念与男权意识
的社会环境中,这样一个即没有背景、又没有长相的女人是不可能被别人真正当回
事的,她越来越陷入一个“失语”的边缘位置,不能自拔。
然而门罗的小说总是充满着不可预知性,总是有意无意地拒绝让她笔下的人物(尤
其是女性)以一成不变的身份出现,总是在探索隐藏在她们人生故事后的一系列的
别样历史。《法力》这一小说亦是如此。泰莎这样一个本不应该受到过多关注的女
性,却因为她有着神奇的“预测和透视”超能力而拉开了神秘的面纱。
泰莎通过南希认识了她后来的丈夫奥利。奥利和南希的首次拜访并没有让泰莎反感,
相反“泰莎出人意料的朝奥利笑了一笑,那是表示欢迎的笑,与此同时,她的宽肩
膀那里动了一下,仿佛她的微笑正传遍整个身子似的”。事实上,泰莎对奥利的微
笑真正表露的是孤独压抑的泰莎需要与人交流、倾诉心声的强烈愿望。这不仅只是
一种情绪的表达,更是为泰莎打开了另外的个人空间——奥利所能给与的。而这
一切其实也是她内心所渴求的,爱情与外面的世界。
泰莎接受了奥利的采访要求,也默许了奥利将她的超能力写成文字并发表。不久,
她的平淡生活被打破,到家里来的访客如云,汽车想开到屋跟前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给南希的信中写到:“千万别为我担心,奥利做一切事情都没有瞒着我。等你收
到这封短信时我们已经结婚而且说不定已经到美国了”。
泰莎的不辞而别,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也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即使奥利之所以
关注泰莎,并不是因为同情与爱,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即使这一切真的仅
仅只是泰莎个人的“一厢情愿”,但她的身心却还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女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女性被这个社会强加了太多东西,她被束缚在
“他者”这个身份之中。因此,女性如果要改变命运,追求幸福和自由,就必须理
性地认知自身的真实需求,并同传统社会观念进行抗争,虽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期间还有失败的可能,但是不抗争就永远摆脱不了悲剧的命运。就像波伏娃所说,
在女性形成的过程中,若没有来自自身的自我认同,女性就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自
己。
泰莎已经不再是那个不会发声,只简单过自己生活的被动女性,而是变成了一个积
极发声、积极行动的主动女性。一向安静过自己日子的泰莎,说跟奥利走就走了,
逃离自己故有守旧的生活,虽然婚后的生活并不如她所愿,但起码在一开始泰莎是
积极主动的追求了自己的生活。
三回归:泰莎法力消退后的孤独回归
在故事《法力》中,门罗将整本《逃离》小说集中的逃离与屈服、希冀与嘲讽、激
情与生活、欺骗与误会融合到了一起,让人物逃而难离,被锁在欺骗和利用之中,
囿于生活的玩弄。
在最后一部分里,门罗以南希的一个梦还原了四十年的空白时间里泰莎和奥利的真
实经历。门罗说:“她的确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过她尽量不去知道得那么多。”
就像她能看得到窗台里面的角落,有一小堆死苍蝇。就跟以前她通过透视能看得到
东西的一样。其实,“是泰莎自己抛弃了这些本事,而不是它们离弃了她”。她不
想看透奥利只是在利用她的现实,不想看到奥利的心里除了自己和钱,根本就没有
她的位置。当她把头放在奥利胸口的时候,奥利衬衣口袋里的文件就在她脸边沙沙
作响。奥利很害怕泰莎问那是什么文件,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文件呢?
可是她选择不问也不说,是因为她相信,他们是能过另外一种生活的。她把自己的
全部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可故事的结局是奥利把泰莎送进了特殊机构——精
神病院,而他仍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呆在精神病院是泰莎最终的避难所,她宁愿在那里孤独终老。即使她在里面接受了
非人的待遇,即使南希来探望她,她也没想过要离开。她抛弃自己的特殊能力呆在
精神病院做烘焙工作,就像以前年少时独自呆家里做黄油无人打扰一样。她选择做
一个普通的人,继续着简单的生活,就像她没有和奥利出走一样,还是那个平淡无
奇的泰莎。
泰莎的法力隐喻着生活的法力,尤其是对于生活的被动者女性来说,人生之中充满
了苍蝇一般让人恶心的欺骗和利用,即使你发现了它们,但也只能和它们生活在一
起。虽然生活欺骗了你,可是你无法离开这样的生活;虽然别人欺骗了你,可是你
还得继续跟欺骗你的人往前走;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欺骗和利用,可是门罗却告
诉你:即使这样,生活还得继续。
作为女性作家的门罗,她的作品中没有男性作家的那种慷慨激昂,她从来也不是一
个激进的女性主义者,她的作品一直强调一种天然的女性气质,并将其视为女性重
要的力量之源。她并不赞同女性以一种“偏男性化”的手段来反抗男性的权利,相
反,门罗的理想是两性的和谐相处。门罗作品中女主人公极力想逃离的,并不是两
性关系本身,而是附着在旧有两性关系上的那种等级压制。但是,女性对家庭的渴
望、对简单生活的向往仿佛是女性难以逃脱的世俗命运,正是女性这种特有的归宿
感限制了她们的发展,所以,当所有人都认为要走就要走得彻底时,门罗却告诉我
们,回归,也许是另一种选择。
四结语
女性在自我成长的过程中,往往要直面挑战各种被赋予了“权威”的男性,当男权
的主宰与家庭的不幸迫使女性处于两难的悲惨困境时,她们会用逃离的方式寻找自
我救赎。门罗作品中的女性根本不是弱者,而是两性中的高贵者。她们默默忍受,
无悔牺牲、面对命运积极向上。她们顺从、逃离、回归的过程,虽然改变的只是自
己的生活,但个人命运的一小步,却是广大妇女在追求女性意识,寻求自我解放道
路上的一大步。她们回归家庭生活,也并不意味着对生活的妥协。她们其实是在积
蓄力量,以此来争取更大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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