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女人

《蝴蝶君》影评

《蝴蝶君》由尊龙（宋丽玲）与杰⾥⽶·艾恩斯（⾼仁尼）饰演。

《fly》《fly》

1964年中法恢复外交关系，法国驻北京外交部的会计⾼仁尼在⼈民⼤会堂观看歌剧《蝴蝶夫⼈》。观众席上的⾼仁尼不由被舞台上饰演蝴蝶

夫⼈的那散发着浓郁东⽅⽓息的“⼥⼦”宋丽玲深深吸引。宋对他投来的似有若⽆的含情缱绻⽬光和她那令⼈捉摸不定的⼼理更让⾼仁尼为之倾

倒……

后来，⾼仁尼因泄露情报⽽被捕，没想到站在法庭上指证他犯罪的男⼦却是宋丽玲……在囚车上，同因间谍罪⽽被判刑的宋脱光⾐服，露出了

男⼉体，⾼仁尼这时才真正明⽩他爱了⼀个完美的谎话。在狱中，仁尼终于痛苦地割喉⽽死……

⾼仁尼——由饰演《洛丽塔》男主亨伯特的演员杰⾥⽶·艾恩斯饰演。在影⽚中，已是中年成熟男性的他却为“Butterfly”沉沦爱河，仿佛

痴⼼情深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模样。

他盲⽬痴迷义⽆反顾地爱。

像上了年纪的⼈“宛如⽼房⼦着⽕，不可救药”地爱。像沦陷了⼀座城市那样倾城地爱。像“天雷勾上地⽕”那般地爱。

作为⼀名西⽅男⼈，⾼仁尼幻想爱上⼀个逆来顺受的东⽅⼥⼈、⼀个为爱愿为男⼈牺牲的东⽅⼥⼈——⼀如蝴蝶夫⼈。他带着西⽅⼈的偏见爱

上中国戏⼦，请求宋丽玲做他的Butterfly，这如宋⼩姐所⾔：你果然残忍。

⽽影⽚开头，宋丽玲以蝴蝶夫⼈扮相出场，仿佛昭⽰最⼤的骗局——⼀如影名《蝴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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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年过去，莫⾮⾼仁尼真的不知道他深爱的宋丽玲——这个眼前轮廓明朗，“胸部贫瘠犹如男孩”的中国⼈，是个男⼈？

在纳博科夫《洛丽塔》中，亨伯特说道：“尽管这⼀切都粗俗下流，充满危险，根本没有希望，但我还是深深地藏在我选定的天堂中——⼀座

天空充满了地狱之⾊的天堂——但仍是⼀座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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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明⽩，与此同时在内⼼深处⿇痹了⾃⼰、拒绝同真相讲和。如同导演所说：你能感受到⼀种被故意搁置的疑窦，他不是被⼈愚弄了，他

是⾃⼰希望被骗。

⽆疑在这场爱情⾓逐中，杰⾥⽶·艾恩斯饰演的两个男⼈都是失败者。在《洛丽塔》中，⾝受欺瞒与背叛的亨伯特——失去⼩情⼈的亨伯特失

神落魄、狂⼈⼀般；⽽母庸置疑，当骗局倏然浮出⽔⾯，⾝缠⽔藻的⾼仁尼就更显得狼狈。仿佛撕开青天⽩云⼀⾓，看到的是暗到宇宙尽头的⿊

暗，太古的洪荒。

所以在法庭上，⾼仁尼看到⼀⾝西装进来的宋时，他僵硬的嘴⾓动了动——不如说是抽搐。

然⽽不同的是，他确实真真赢得了宋⼩姐的⼼。在光暗参半的囚车上，两个男⼈以对⽴的⽴场⾯⾯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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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使他魂牵梦萦的爱⼈就在眼前，眼前的场景分明是梦寐以求的触⼿可及。但已是⽃转星移的物是⼈⾮了。

当被问及“Areyoumybutterfly?”之时，穿西装打领带的“宋⼩姐”褪去⾐服，浑⾝⾚裸，以最原本最真实也最诚挚的姿态展现在他⾯

前，原始得仿佛是未被污染前的伊甸园的幻想——这是宋第⼀次裸露⾃⼰的⾝体。⼀个纯粹、荒谬、不加掩饰的男⼈⾝躯。

故事早已埋下伏笔，命运的齿轮伴随背景⾳乐咬合转动——动⼈⼼弦的绝望交响乐将⼀切推向⾼潮。

宋蹲于⾼仁尼⾝下，捧住他的⼿贴近⾃⼰的脸颊，眼眸中除了闪闪泪光还有盈盈柔情与点点希翼。也许在⾼仁尼紧闭的双眼中，令⼈⼼碎的声

⾳与熟悉的肌肤纹理、指尖的温度、脸庞的流畅线条、柔软的嘴唇已融合成宋丽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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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蝴蝶。”宋的答复⼀如往⽇，他也终于回答了⾃⼰。他抬头望着⾼仁尼，问道：“你还爱我吗？”

不⾔⽽喻。他没有幸免，爱⽕终于直烧上他⾝。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宋以⼥⼈的姿态交叉双臂慌张颤抖地抱住⾃⼰，仿佛被已⽕尽灰冷的花⽕

烫伤。

⾼仁尼：“我是个男⼈。爱上⼀个⼥⼈……由男⼈创造出来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他说：他爱上的只是⼀个完美的谎⾔。

监狱⾛廊上，涂上鲜红指甲的⼿接过专递。“我要表演⼀⽣中最精彩的⼀次演出。”在监狱众⼈哄笑下，⾼仁尼戴上假发，敷上⽩粉，唇眼殷

红。想象第⼀次见到宋⼩姐，他发出最后独⽩：

“我爱的男⼈不值得我爱，他不值得我多看⼀眼。可是，我将我的爱给他，我全部的爱。爱情歪曲了我的判断，蒙住了我的双眼。

“直到此时，当我望着镜⼦，我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我有⼀个幻象。东⽅的幻象。在杏仁般的眼眸深处，仍然有⼥⼈。愿意为爱⼀个男⼈

⽽牺牲⾃⼰。即使那个男⼈的爱是完全没有价值的。轰轰烈烈地死去好过庸庸碌碌地活着。

“因此，终于，在远离中国的监狱，我找到她。我的名字是⾼仁尼，还有⼀个名字叫做——蝴蝶夫⼈！”

终于，他选择⽤镜⽚割破喉咙，选择⾃戕⽽亡，选择以⽣命守护⼼中的⼀⽅爱情。他不容染指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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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反转了。受践踏的东⽅⼥⼈变成了他，他才是真正的“蝴蝶夫⼈”，以蝴蝶折翅的姿态陨落。

影⽚随⾼仁尼⾃戕结束。全⽚柔韧，舒缓中⼜如暗流汹涌，兼具古典与现代的质地，其中不乏紧张的对⽴冲突与⽂化交流碰撞。尤其其中紧张

的情节起伏引⼈⼊胜，⼀如⿊⾊漩涡使⼈⼼转堕⼊风眼——明知是不安是背叛，依然⽆法⾃拔。

在最后，也许我们质疑宋丽玲的爱情真实与否，但必须要承认的是：⾼仁尼给了他那个特殊时代不论是男⼈⼥⼈都⽆法得到的爱情——属于西

⽅⼈那种狂热的感情。⼀如宋所说：有时候，这种魅⼒是相互的。⽽这句话不但俘获了⾼仁尼的⼼，亦使他⾃⼰深陷其中。孰真孰假也许不再重

要，知道两⼈是真的爱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