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的赠别诗

高适《别董大二首》（其一）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赏析】：

在唐人赠别诗篇中，那些凄清缠绵、低徊留连的作品，当然感人至深，

但另外一种大方悲歌、出自肺腑的诗作，却又以它的真诚情意，顽强信念，

为灞桥柳色与渭城风雨涂上了另一种豪放衰弱的颜色。高适的《别董大》

便是后一种风格的佳篇。

关于董大，各家注解，都认为可能是唐玄宗时代的琴客，是一位“高

才脱略名与利”的音乐圣手。高适在写此诗时，应在不得意的浪游时期。

他的《别董大》之二说：“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丈夫贫贱

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可见他当时也还处于“无酒钱”的“贫贱”

境遇之中。这首早期不得意时的赠别之作，不免“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

垒”。但诗人于安慰中寄盼望，因而给人一种满怀信念和力气的感觉。

前两句，直写目前景物，纯用白描。以其内心之真，写别离心绪，故

能深挚；以胸襟之阔，叙眼前风光，故能悲壮。曛，即曛黄，指夕阳西沉

时的昏黄风光。

落日黄云，大野苍茫，唯北方冬日有此景象。此情此景，若稍加雕琢，

即不免斫伤气概。高适于此自是作手。日暮黄昏，且又大雪纷飞，于北风

狂吹中，唯见遥空断雁，出没寒云，使人难禁日暮天寒、游子何之之感。

以才人而沦落至此，几使人无泪可下，亦唯如此，故知己不能为之甘心。

头两句以叙景而见内心之郁积，虽不涉人事，已使人如置身风雪之中，似

闻山巅水涯有壮士长啸。此处如不用完气力，则不能见下文转折之妙，也

不能见下文言辞之动听，专心之良苦，友情之深挚，别意之凄酸。后两句

于安慰之中布满信念和力气。由于是知音，说话才朴质而豪爽。又因其沦

落，才以盼望为安慰。

这首诗之所以卓绝，是由于高适“多胸臆语，兼有气骨”（殷璠《河

岳英灵集》）、“以气质自高”（《唐诗纪事》），因而能为志士增色，为游子

拭泪！假如不是诗人内心的郁积喷薄而出，如何能把临别赠语说得如此爱

护入微，如此坚决不移？又如何能使此朴实无华之语言，铸造出这等冰清

玉洁、醇厚动人的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