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令秧

雯瞬师查兰里一______1989年第2期

李白两游苍梧及有关作品考索

刘友竹

李白究竟到过零陵没有?至今还是一个

有争论的问题《零陵师专学报》1983年第

二期发表了雨康《李白是否到过零陵》一

文,1984年第一期又发表了龙震球《李白未

至零陵辨》一文,进行了讨论。惜原文未

见,未详其说。李曼农《李白天宝后期江夏

零陵之行考辨》(载《李白研究论丛》)则

提出了一种新的看法。

我认为,李白曾经两游苍梧。第一次是

在开元十二年(724)之冬至次年之春,时

年二十四岁。第二次是在乾元二年(759)

的暮秋至次年春天,时年五十九岁

关于李白的第一次苍梧之游,历来为不

少注家和研究者所忽略只有王运熙、李宝均

先生说过:李白初次出峡后“首先来到了当

时的南方重镇江陇。接着就南游洞庭湖,溯

湘水,登上相传是虞舜葬地的苍梧山(在今

湖南宁远)。”(《李白》第!l页)但他们

只作了判断,未那论证,故未引起人们的重

视郁贤皓先生在(李白出蜀年代考》一文

中指出,李白于乾元二年初作《自巴东舟行

经瞿塘峡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诗,“诗

中有`望云知苍梧,记水辨稼海’句,表明

他已到过`苍梧’、`碱海’对`苍

梧`、`碱海’已非常熟悉。”(《李白丛

考》第1页)似乎认为李自于开元十二年秋

离蜀出峡后曾到过苍梧但他对“苍梧”的

位置未作说明,对李白那一段的行踪的叙述

是:发清溪,下渝州.渡荆门,游洞庭,之

金陵。他没有说李白那时到过零陵、九疑,

其实,李白一游苍梧,有他自己的作品

为证他在三十岁时所作《上安州裴长史书》

云:“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

辞亲远游南穷苍梧,东涉溟海。见乡人

相如夸云梦之事,云梦有七泽,遂来观

焉’`可知他在离蜀之后,憩迹安陆之前,

曾经“南穷苍梧”

注家王琦和其后的许名研究者都认为

“南穷苍梧”就是游洞庭湖,这实在是很大

的误解洞庭湖绝非苍梧。据《山海经󰀀海内

经》:“南方有苍梧之丘,苍梧之渊,其中

有九疑山,舜之葬所,在长沙、零陵界中。”其

地当以九疑为中心,包括长沙、零陵二郡交界

一带。苍梧山一名九疑山在今湖南宁远县

境杜甫湖湘之行在潭州(今湖南长沙市)

作《奉送魏六佑少府之交广》云:“遇我苍

梧荫,忽惊会面稀。”对潭州仅称“苍梧荫”

(按,山北日荫).在衡州(今沏南衡阳市)

作《咏怀》云:“飘摇桂水游怅望苍梧

暮”对衡州以南始称“苍招”.李白南赴

苍梧而曰“穷”,必是已至零陵、九疑其

《答高山人兼呈顾权二侯》云:“明晨去

潇湘,共渴苍梧帝。”可见李白笔下的`苍

梧”皆指湖南的零陵、九疑,而绝不是他从

未去过的梧州苍梧郡,即今广西苍梧县

现存的李白集中没有这次南穷`苍

梧”时的作品,这当与李自作品大量散佚有

关.但是,李白有不少追忆往日游踪的作

品,提到过这次苍梧之游

其一,《同王昌龄送族弟襄归桂阳二

首》据《旧唐书󰀀地理志》,天宝元年

(742),改郴州为桂阳郡(今湖南桂阳

县)其第一首云:“秦地见碧草,楚谣对

清蹲。……子钦罗浮隐,犹怀明主恩。踌躇

紫宫恋孤负沧州言。”此时李白与王昌龄

均在长安.李自于天宝元年秋奉诏入京,天

宝兰年春遭谗被逐,作此诗时尚踌躇满志,

当在天宝二年(743)春间其第二首云:

`尔家何在潇湘川,青莎白石长江边。昨梦

江花照江日,几枝正发东窗前。觉来欲往心

悠然,魂随越鸟飞南天。”按,潇水与湘水

在零陵汇合,故称潇湘。李襄臼桂阳,桂阳

郡与零陵、九疑所在的永州、道州相邻接,

故云“尔家何在潇湘川”。李白到过那一

带,所以对那里“青莎白石”的景象很熟

悉。`昨梦”四句,是说他梦见“潇湘川”

了,很想旧地重游。一般地说,一个人不会

梦见他从未经历过的地方。这说明“潇湘

川”正是他的旧游之地。

其二《留别曹南群官之江南》。诗

云:“献纳少成事,归休辞建章。十年罢西

笑,揽镜如秋霜。”其时距遭谗被放已经十

年,王琦、詹乍英均将此诗系于天宝十二载

(753),似可从。曹南,指曹州,即今山

东荷泽县。诗的后半段云:“飘摇紫霞心,

流浪忆江乡愁为万里别复此一衔航。淮

水帝王州金陵绕丹阳。楼台照海色,衣马

摇川光。及此北望君,相思泪成行。朝云落

梦诸,瑶草空高唐。帝子隔洞庭青枫满潇

湘。”是说离京后南北流浪,刚自燕晋抵曹

南,现又将南下江南。他飘忽不定,无所适

从,于是遍忆江乡。他所追忆的“江乡”有

淮水、金陵、云梦、高唐还有洞庭、潇湘

󰀀既然是`’叹,当然都是跋涉过的地方

其三,《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

王琦认为《春于姑熟送赵四流炎方序》作于

天宝干五载春,毗诗乃是时以前之作一潜金英

将此诗系于关宝十四载仲55)下,甚当.、诗

去:“名工绎思挥彩笔’,驱山走海置旧良前、

满堂空翠姐打扫、赤城霞气苍梧烟。洞庭潇

湘意渺绵,、三江七泽情泅沿。”这是“首题

画诗。李自看赵炎的“粉画山水”,引起了

联想和追忆。他称赞赵炎画的山水逼真,一;似

乎把他经历过的名山大川如赤城、苍梧、协洞

庭、潇湘以及三江七泽尽收眼底.

其四,《自巴东舟行经瞿塘峡登垂山最

高峰晚还题壁》。’李白于至德二载(龙7)

冬开始长流夜郎“江行几千里,海月节五

圆”于乾元二年初春抵巫山,此诗即是时

之作。诗云:“青天若可打1,银汉去安在丫

望云知苍梧,记水辨嘛海。”从“知”和

山辨”这样的动词来看,他确实已到过“苍

梧”、“流海”对“苍槽”、“浪海”非

常熟悉。“

其五,《郑门秋怀》詹乍英先生认为李白

作此诗时“已屈暮年”,良是。按李白流夜

郎遇赦后于乾元二年初夏还至江夏(今武汉

市),秋天又返还岳阳、洞庭,随即进行第二

次苍梧之游。此诗云:“邺门一为客,巴月

三成弦。朔风正摇落,行子愁归旋杳杳山

外日,茫茫江上天。人迷洞庭水,雁渡潇湘

烟。”王琦认为郧门即荆门,即今湖北宜都

县境之荆门山。按,其说过泥,’且无根据。

战国郑都在今江陵,三国那州治江夏,:故

“邹门”当泛指江陵至江夏一带、既云“大

迷洞庭水,雁渡潇湘烟”,则此诗当是乾元

二年秋作于岳阳、洞庭。诗云;“空渴苍晤

帝,徒寻淇海仙。”从“空褐”和“徒寻”

这样的措词来看,他必是己经到过“苍材州

和“淇海”这也是他对自己过去行踪的追

忆󰀀。

其六,《同友人舟行》前人多以此诗

为李白“游台越作”,疑误一诗云匕’`不知

青春度,但怪绿芳歇。”似己臻晚年此诗

的前儿句是:“楚臣伤江枫,谢客拾海月.

怀沙去潇湘,挂席泛溟渤,赛予访前迹,独

往造穷发。”每联的上句谈自己,下句谈友

人自称“楚臣”,欲“怀沙去潇湘”,盖

以屈原自况,其时身在楚地。尊称友人为

“谢客”,他正要“挂席泛溟渤”,即去东

南沿海一带。最值得注意的是,“赛予访前

迹”,是说自己去潇湘是旧地重游。而友人

则是去`穷发”的。《庄子󰀀逍遥游》:

.穷发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穷发与

溟海相接,也就是友大即将前往的“溟

渐”。此诗盖作于江夏、岳阳之间的江路

上,其时李白正欲过洞庭,去潇湘。很显

然,其时当是乾元二年秋李白已在二游

苍梧的途中

其七,《赠卢司户》。此诗当是乾元二

年秋李白在岳阳、洞庭送别卢象的作品。

按,李白与卢象于天宝初年均在长安,他们

之间当会早有交往。卢象因“陷贼”罪先贬

果州(今四川南充市)长史,继贬永州司

户.他在赴永州途中于洞庭湖与李白重逢

这时李白也将再去永州。诗云:“借问卢耽

鹤,西飞何时还?”是祝愿卢象从洞庭湖

“西飞’永州之后早日结束贬滴生涯。“白

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是说早已与遥远

的苍梧白云“相识”,而这时苍梧白云又在

期待我再度前往。有的学者认为此诗作于永

州,疑误。如果李白与卢象已经同在永

州,那么,他还希望卢象“西飞”到哪里

去?“西飞”之后为什么还要“还永州”?如

果他已经身在苍梧,怎么会说苍梧白云“遥

相识”呢?奚禄治认为此诗“当是别而非

蹭:’(引转自詹锁《李白诗文系年》第141

页),很有道理。

综上所述,李白既称“南穷苍梧”于

前,又多次追忆、提及那次苍悟之游于后

则李白的那段行踪当是确定无疑的了。

关于李自于乾元二年秋再游苍梧,此问

愧Q

题从曾巩到王琦均被忽略。詹俄先生指出:

`太白于流夜郎后之翌年,曾南赴零陵,此

点自来次李诗者未尝论及。”(《李白诗文

系年》第140页)率先揭示这一史实,真可

谓独具慧眼。其后,郭沫若《李白与杜甫年

表》,安旗、薛天纬《李白年谱》,裴斐

《令白年谱简编》均从此说。这一说法似

已为学术界普遍接受。但是至今仍然存在

不少疑点。例如,李白这时究竟海什么不东

归豫章与家人团聚而要南游苍梧?他在此行

前后的一些作品为什么容易使人课解不能

准确系年有的至今仍坡视为伪作?这些都

有待于辨析、澄清。

我曾在《李白遇赦前后行踪考异》

(《成都大学学报》1088年第二期)、《李

白三到渝州》(《重庆晚服》198。年7月29

民),《李白在万县》(《万县日报》1088

年12月3旧)等三篇文章中反复论证,李白

长流夜郎途中是子乾元二年三月在渝州(今

重庆市)遇赦的。他乍获自由归心似箭,󰀀

迅疾东下中经白帝,当月下峡还至江

陵。《将游衡岳过汉阳双松亭留别族弟浮屠

谈皓》诗,詹镂先生系于乾元二年秋,良

是。诗云:“忆我初来时,葡萄开景风。今兹

大火撂秋叶黄梧桐。水色梦沉湘,长沙去

何穷?寄书访衡娇,但与南气鸿。”据《淮

南子》:“清明风至四十五日,景风至。”

清明节在二月中、下旬,则景风`至当在四月

上、中旬。这说明李白于这年初夏已抵江

夏直到“秋叶黄梧桐”的时候才又溯江而

上欲经沉湘即岳阳、洞庭而前往长沙、衡

岳。他在流放途中曾作公南流夜郎寄内》,

说“北雁春归看欲尽,南来不得豫章书”

表达了对妻儿们的深切怀念之情。乾元元年

春夏之间他与宗氏夫人及妻弟宗确分别于寻

阳其后宗氏夫人即寓居豫章(今江西南昌

市)。遇赦后他不在故乡蜀中稍事停留却

急切东下,似乎希望尽快与家人团聚。然而

十分令人奇怪的是,他竟在江夏栖息了笠个

月之久,而不东下回归近处的寻阳、豫章么

却要西上远游长沙、苍梧。󰀀

现在让我们来剖析他滞留江夏的原因。李

白生平,陶怀壮志,身负奇才,不呼时期以

济苍价、安枕移为己任,战争年代以扫胡

尘、致火攀习一旨。但`遭逢二明主,前后

两迁逐”(《汉一之郎半道承恩放还书怀示息

秀才》),被玄宗逐出长安于前被肃系长

流夜郎于后。迭遭挫折壮志难酬。但心有

一未甘,不知老之将至一旦遇赦,又生憧

憬。江夏乃水陆交通之枢纽,人文荟萃之都

会,他滞留江夏在期待施展才能的机迪,寻

求报效国家的门径。他在《江夏送倩公归汉

东序》中说:“圣朝已舍季布,鸣征贾生。

开颜洗目,一见自日。”此文作于“丧乱”

之后.王谱及詹谱均系于乾元二年下,良

是。他是说当今皇帝既然已经象汉高祖赦免

项羽旧将季布一样赦免了从磷的罪人,希望

他也能象汉文帝征召遭贬的贾谊一样重新任

用有才之士。他在这段时期还多次表达过这

样的愿望。《经离乱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

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云:“君登凤池去,

勿弃贾生才。”到苍梧后作《送别得书字》

云:“圣朝思贾谊,应降紫泥书。”在苍梧作

《放后遇恩不沾》云:“何时入宣室,更间

贾生才?”他时而希望作文学侍从之臣,一

显自己的文才。《汉阳病酒归寄王明府》

云:“圣主还听子虚赋,相如却欲论文章。”

“圣主”指肃宗,他希望得到肃宗的征召。

他时而希望进入军幕,为平息叛乱而建功立

业。《江夏寄汉阳辅录事》云:“君草陈琳

檄,我书鲁连箭。……鼓角徒悲鸣,’楼船习

征战。抽剑步霜月,夜行空庭遍。长呼洁浮

云,埋没顾荣扇。他日观军容,投壶接高

宴”他自负能象战国鲁仲连那样修书一封

就拿下一座城池,也倾慕西晋顾荣手挥羽扇

指挥部队击败敌军

方“他为了施展抱负,谋求仕进,不仅二再

伺肃宗表白“丹心”,而且不断向各类人物

千渴、请托,希望能得到提携、荐引。这时

的江夏太守韦良宰,当永王东巡时,’对他

“利剑承喉以胁从”,但他“壮心坚守而不

动”,于是“`帝召岐下,深嘉直诚。移镇夏

口几,救时艰也。”’(.((天长节使鄂班刺史韦

公德政不卑井序》)韦良宰曾经抵制永王,’故

深受肃宗宠信,这时任期将满,即将召入长

安授以新职,李白既赠之以长诗,又歌颂他

的:’:德政”*、只是希望“君登凤池去,勿弃

贾生才`之梦(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云:

“去国客行远,还山秋梦长。󰀀󰀀….觉罢揽明

镜,鬓毛飒己霜。……因为洞庭叶,飘落之

潇湘。”此诗当是乾元二年秋作于洞庭,已

在去苍梧的途中诗中还云:“吾将抚尔

背;释手遂翱翔。`’表达了欲请李台卿援引

之意。这拉李台卿曾是永王蹦的“谋主’犷,

可能在永王尚未败亡乏前已归附王室。二踉过

永王的人也能位居通显,这给诗人带来了“

丝希望。池向各类人物进行请托简直到了

急不可耐、饥不择食的地步了。一

然而,期望值越大,不能如愿以偿之后

的失落感也就越重。唐肃宗李享并没有汉高

祖刘邦那样的豁达大度,李自也就不可能象

季布那样重见天日。他不得不叹惋:“良图

委蔓草,古貌成枯桑。”(《赠别舍人弟台

卿之江南》),他不得不抱怨:“报国有壮

心,龙颜不回眷。西飞精卫鸟,东海何由

填?”(心江南寄汉阳辅录事》)“龙颇”

指肃宗。在此之前他还对息秀才说过“遭逢

三明主,前后两迁逐。”“二明主”指玄

宗、肃宗。这位伟大的诗人生性天真,胸无

城府,兴之所至,竞说了这么一些冒犯“龙

颜”的话。他还在《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

说:“架犬尚吠尧,匈奴笑千秋口”工琦注

云:“莱犬喻贼将史思明辈。千秋喻宰相苗

晋账王玛辈。”据《汉书,.车千秋传扒

.千秋无他才能术学,又无伐阅功劳,特以

一言痞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

也”匈奴单于闻之,讥笑汉王朝竟用一

“妄男子”当宰相李白指出,当朝宰相都

是车千秋一类不学无术的人物。告密者、打

小报告者何代无之?而且李白名满天下,

这梦筒贡难道不会传六彰内,受买大臣

的审视:或者输入禁中,荷蒙皇上的御览?

从玉堆的旧账还没有了结,现在又记上了新账

。于是,等待诊李白的不是最高当局的谅解

、任用而是新的猜忌、嫉恨和打击。

现在我们可以来剖析李白南游苍梧的原

因了。《鸣雁行》云:“胡雁鸣,辞燕山

昨发委羽朝度关一一衔芦枝南飞散落天

地间。连行接翼往复还。客居烟波寄湘吴,

凌霜触雪毛体枯。畏逢黔缴惊相呼闻弦虚

坠良可吁君更弹射何为乎?”胡齐贤云:

“鲍照本辞叹雁之辛苦霜雪,太白更叹其遭

弹射,似为己之逢难寓感观湘吴一语可见”

哎唐宋词醇》云:“此白遭难避祸而作,步

步忧虞,所谓惊弓之鸟。一结婉而多讽,诵之

恻然”因遭难避祸,只好客居“湘吴“。此处之

“湘昊”与《悲清秋赋》中所说的“荆昊”一

样,均指湖湘,因为他这时正在南游苍悟

清乍英先生指出:“今观此诗似白之避居潇

湘亦由于畏谗也。”(《李自诗文系年》第

140页)可见,畏谗避祸正是他南游苍梧

的根本原因。

到岳阳时与贬滴为岳州司马的贾至相

遇,互有酬唱。李白《巴陵赠贾舍人》:“贾

生西望忆京华湘浦南迁莫怨暖。圣主恩深

汉文帝,怜君不遣到长沙。”贾至《洞庭送

李十二赴零陵》:“今日相逢落叶前洞庭

秋水远连天,共说金华旧游处回头北斗欲

借然。”两人相看欲泪同病相怜,追忆往

昔,不胜惆怅。

他在“怀沙去潇湘”的途中说:“空持

钓鳌心,从此谢魏网。”(《同友人舟

行》)清楚地表明了他对朝廷的绝望,对从

政的灰心。在苍梧作《悲清秋赋》云:`归

去来兮,人间不可以托些,吾将采药于蓬

丘”是说人世间没有立脚之地,只好到海

外仙山去寻求乐土,说明他避难苍梧时心情

愁苦,滋生了消极出世思想。《送别得书

字》云:`旧落看归鸟潭澄羡跃鱼。”慕

飞鸟有归巢之乐,叹白己无还家之望;羡游

鱼之悠然自得悲自己之身不由己。这就是

他避地苍梧时的心境。

李白于乾元二年秋重游苍梧留下了不

少作品

其一,《秋夕南游书怀》。诗云:`北

风吹海雁南渡落寒声感此潇湘客,凄其

流浪情。”潇、湘二水于零陵合流县西十

里有潇湘镇李白自称“潇湘客”,说明身

在苍梧。

其二,《悲清秋赋》。赋云:“登九疑

兮望清川见三湘之潺援。……余以鸟道计

于故乡兮不知去荆吴之儿千?”登九疑、

见三湘,说明身在苍梧。“荆吴”同“湘

吴”一样,均泛指湖湘。

其三,《门有车马客行》。诗云:“门

有车马宾,金鞍耀朱轮。……对酒两不饮,

停筋泪盈巾。……空谈帝王略,紫缓不挂

身。……廓落无所合,流离湘水滨。借问宗

党间,多为泉下人。……北风扬胡沙,埋黯

周与秦。……恻枪竟何道?存亡任大钧

李白生平游历“湘水滨”只有两次,从诗中

反映的凄枪无比、以泪洗面的情绪来看这

只能是第二冲“北风”二句盖指安史叛

乱两京残破。

其四,《送}l]J得书字》。诗云:“水色

南天远,舟行若在虚。迁人发佳兴吾子访

闲居。日落看归鸟,潭澄羡跃鱼。圣朝思贾

谊,应降紫泥书。”自称“迁人”,当在流

放之后。他这时闲居在南天。他晚年经历过

的地方,如岳阳、江夏、寻阳、金陵、当

涂、宣城等均不得称.南天”,只有苍梧才

称得上“南天”。《同王昌龄送族弟襄归桂

阳》云:“魂随越鸟飞南天。”“南天”正

是指“奇湘川”。“圣朝”二句,又表达了

积极入世的思想。这一阶段,出世思想和入

世思想交替涌现,说明他一直处于矛盾惶惑

的境地之中。

其五,《鸣雁行》。这只“南飞”的惊

弓之鸟,“客居烟波寄湘吴”,正是李白避祸

苍梧的写照。大雁“凌霜触雪”,已是冬

季。此诗当作于乾元二年冬。

其六,《愁阳春赋》。赋云:“东风归

来,见碧草而知春。……魂与此兮俱断,对

风光兮凄然。……试登高而望远,痛切骨

而伤心。……若有一人兮湘水滨,隔云霓而

见无因。”从首二句看此赋作于早春。叭

题目看,似与《悲清秋赋》为姊妹之篇。阳

春本应与欢乐相联系但此赋却显得愁苦不

堪,亦与诗人流落“湘水滨”时之心境相同

疑此赋亦为在苍梧时作。

其七,《放后遇恩不沾》诗云:“天作

云与雷,需然德泽开东风日本至,白难越

裳来。独弃长沙国,三年未许回。何时入宣

室,更问贾生才?”过去的注家和现在的学

者对此诗似乎都理解不透,系年不准。工琦

将此诗系于乾元元年一「。詹镁先生云:“通

鉴乾元元年`十月甲辰册太子。’下考异引

实录云:`可大赦天下。……其天下见禁囚

徒以下罪,一切放免。’遇恩不沾者,疑指

此次大赦而言”(《李白诗文系年》第

129页),按此说恐不确。

(一)李白流放途中所作诗有的是标明

了时间范围的,如《流夜郎闻酉甫不预》

《流夜郎赠辛判官》、《流夜郎题葵叶》

等。此诗的题目与上述惯例不同,标明的时

间范围是“放后”,它绝不是作于流放夜郎

途中,而是作于流放遇赦之后

(二)诗中说“独弃长沙国,三年未许

回”,明明白白地标示了写作的时间和地

点、李白《送长沙陈太守》云:“七郡长沙

国,南连湘水滨。”王琦注云:“按唐时潭

州长沙郡衡州衡阳郡、永州零陵郡、连州

连山郡、道州江华郡、郴州桂阳郡、邵州邵阳

郡,此七郡者,在秦、汉时皆长沙故地”

可知长沙国指今长沙市以南的湖南广大地

区,零陵、九疑皆在其内。长流夜郎绝不能

说成“独弃长沙国”。李自于至德二载

(757)十一月开始流放必须科上元元年

(760)才可以说到了三年。这两句是说由

于某种客观原因尚不容许李白离开长沙国.

(三)诗中还说“东风日本至”,则此

诗当作于上元元年早春,其时李白正在苍

梧。

(四)末二句又一次表示希望得到朝廷

的征召,这与他赦后返至江夏、岳阳时多次

表达过的愿望相同。在流放途中他最大的愿

望是得到赦免,而不是得到征召。例如,

《流夜郎寄辛判官》云:“我愁远滴夜郎

去,何日金鸡放赦回?”《赠别郑判官》

云:“三年吟泽畔憔悴几时回?”乾元元

年春天路过秋浦(在今安徽贵池县)时,他

也只是希望“三载夜郎还,于兹炼金骨”

(五)所谓“遇恩不沾”当是指碰着

朝廷举贤任能的恩命而没有受惠不是指碰

着赦令而未获赦免。他在《为宋中垂自荐

表》中说“一命不沾”,就是说一次当官的

任命都没有得到。乾元、一七元之际,肃宗为

了平息叛乱,笼络人心,曾多次颁布恩命.

例如,乾元元年十月甲辰,立皇太子,“大

赦,赐文武官阶、爵,五品以上子为父者勋

两转。举忠正孝友堪为东宫官者”(《新

唐书》)乾元二年四月壬寅“自文武五品

以上正官各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一人,任

自封进”(《旧唐书》)上元元年闰四月

己卯,“大赦,改元,赐文武官爵”(《

新唐书》)李白一生,未曾打算走科举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