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

道是⽆情却有情——谈谈AA制

AA制，在美国叫Going-dutch（各付各的）。以前的看法是，男⼠请⼥⼠吃饭，应该由男⼠付钱，⽽⼥⼠不⽤付。但那是上世纪40年代到

60年代初的事情。从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开始，情况发⽣了变化。随着⼥性社会地位的提⾼，⼥性感觉到，既然⾃⼰的经济地位提⾼

了，就应该付账。于是，AA制慢慢开始出现了，它是从男⼥约会习惯的转变产⽣的。除了各付各的之外，我注意到，在美国AA制还有另⼀种表

现形式，那就是在聚会时每个⼈都带⼀个菜。⽽中国⼈在请客吃饭时，⼀般召集⼈负责买单。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实⾏AA制。中国⼈的⽅式不是在

单次吃饭各买各的单，⽽是今天我买单，明天你买单。这次我请客，下次你请客。中国⼈接受的AA制是按次的。

但这带来⼀些问题：

①好朋友聚会，⼀桌饭⼗⼏个⼈，⼏百上千元，⼀个⼈全出吧，负担太重；轮流请吧，总没那么巧，能让⼤家都有时间聚在⼀起。

②中国⼈聚会，总得有⼀个⼈张罗并做东。为了⾯⼦，他要尽量选好的地⽅，上很多的菜，下⼀次别⼈请客，只能更好，不能更差，造成浪

费和相互攀⽐；

③今天你请了我们⼏个，下次我不回请，不够意思。可朋友聚会本来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交流，我交流的主题和你交流的主题不⼀样，朋

友圈也不⼀样，找同⼀帮⼈，影响交流主旨；不找同⼀圈⼈，⼈情债越积越多，很难公平回报；

④朋友们聚会，本来不是为了吃⽽吃，是为了社交聊天，可这样的聚会⽅式，喧宾夺主，影响⼼情，交流很难深⼊进⾏。

⑤做东请客是死要⾯⼦活受罪的事情，费钱费⼒费⼼思，⾃⼰费⼒不少，别⼈却吃过就算，常常当冤⼤头，所以越来越没⼈愿意充任这个⾓

⾊，最后造成没⼈愿意张罗，朋友间热切盼望的聚会交流越来越少。

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有最便捷有效的⽅法，就是聚会消费AA制。

所谓AA制，就是聚会时⼤家按⼈头数平均分摊聚会的消费。“AA”是“AlgebraicAverage”的缩写。意思是“代数平均”。意思可以从

字⾯看出，就是按⼈头平均分担帐单的意思。AA制消费的最⼤好处是：各付各的，⾃⽤⾃付，⼼安理得，免得⽋下别⼈请客吃反的⼈情债。

AA制消费现在在许多地⽅——尤其是驴友圈中——⾮常流⾏，现在许多退休⽼朋友聚会也都实⾏AA制，⼤家都感到⾮常轻松愉快。

说起AA制，⾸先来⾃英国⼈对荷兰⼈的偏见，因为古荷兰⼈最早就是平分帐单的，英国⼈认为荷兰⼈这种做法没有绅⼠风度。

荷兰⼈常开的⼀个玩笑能充分反映他们的性格：有些荷兰⼈会问你“知道铜丝是怎么发明的吗”，他们会解释“两个荷兰⼈在路上捡到了⼀个

硬币，都认为是⾃⼰最先发现的，于是相互争抢，最后拽成了铜丝”。:-)这个故事充分说明了荷兰⼈的性格，但是实在的荷兰⼈并不认为这有什么

不好。反映在平时⼯作⽣活上，他们开诚布公、性格耿直、乐于发表⾃⾝看法、做事情计划性强、有经济头脑，还富有幽默感。

荷兰⼈这种曾经被绅⼠的英国⼈蔑视的做法，却在现代社会风靡于所有的现代国家，成为最流⾏的时尚。

我的朋友⽼谭讲过⼀个事例：他的⼥⼉在德国交往了⼀个德国男朋友。恋爱时男友的妹妹和他们俩⼀起逛街，吃饭时，男友为⾃⼰和⼥友买

单，⾃⼰的妹妹也很⾃然为⾃⼰消费的那⼀份买单。⽼谭⼥⼉觉得很不过意，那俩兄妹却觉得很⾃然，就应该如此。

在中国，恰恰相反，多数国⼈愿意“死要⾯⼦活受罪”，很多⼈其实很羡慕AA制消费⽅式，⼼理上很向往AA制，但现实⽣活中真要实⾏AA

制，却觉得“伤感情”，“⾯⼦上过不去”，“⽣分”，“不厚道”。

古⼈⽈：“君⼦之交淡若⽔，⼩⼈之交⽢若醴。”“亲兄弟，要明算账”。AA制消费看似⽣分，但“道是⽆情却有情”。现实⽣活中，多数

国⼈都是“明谦让，暗算账。”表⾯凑到⼀起，有缘，是哥们，吃饭、喝酒抢着付费，“烟酒不分家”，其实很少有⼈真的是出于朋友情意，哥们

意⽓，不过是为了装⼤款，买⾯⼦，充⼤⽅，或更多的是为了还⼈情债。这次请客你看他挺豪爽，下次你聚会如没请他，他会耿耿于怀很长时间，

所以国⼈在这⽅⾯很虚伪，朋友间表⾯亲亲热热，背地⾥猜忌甚多，越来越⽣分。

相⽐较⽽⾔：东⽅⼈重“感情”，西⽅⼈重“理性”。古代⼈重“感情”，现代⼈重“理性”。现代⼈把“亲兄弟，明算账”视为天经地义，

在朋友之间的交往中，谁的就应该是谁的，谁的账就应该谁⾃⼰来付。这是商品经济社会的基本准则之⼀，它造就了这个等价交换，⾼度发展的商

品经济社会。

其实实⾏AA制，⼀次⼀清账，聚会⼀散，⼤家两不相⽋，⼈⼈平等，⼈⼈⼼情轻松，交往起来才会格外放松，格外⾃然。

朋友们每次聚会，平等相处，AA消费，⼀次⼀清账。下次聚会彼此更⽅便，没有⼈情债，谁来谁往都很放松。每⽉聚散⼏次都没有⼈情负

担，这会让朋友们相聚更频繁，更容易，交流更多，感情更深。不是吗？

⼀则关于AA制的美国故事：

没有⼈会为你的⼈⽣买单

有朋友从美国回来。

⼤概有⼗多年，他没有吃过正宗的家乡菜。于是找饭店为他接风，相谈甚洽，宾主尽兴。但是到了结账的时候，闹得却有些不愉快。

他拿出了钱，⾮要AA制，当着他妻⼦和孩⼦的⾯。我感觉他是给了我⼀个狠狠的⽿光，当然，⽆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但是⼀向随和的他却执意要如此。回宾馆的路上，我很是不悦。他问我：“是不是觉得我AA制，是没有给你⾯⼦。”

因为关系实在太好，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我点了点头。他说，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在康斯威星⼀所中学⾥。有两个孩⼦出去爬⼭，⼀个中国孩⼦，⼀个美国孩⼦。他们选择的⼭⽐较危险，因为风化，时常有岩⽯坍塌。

这两个孩⼦很不幸的在要下⼭的时候遇到了坍塌。结果，两个孩⼦分别被困在了巨⼤的岩⽯与碎⽯的两边，那个美国孩⼦被碎⽯砸伤了左腿，

⼀动就痛彻⼼肺，他判断⾃⼰⾻折了。

天⽓很快就要⿊下来，⿊暗像个巨兽⼀样要吞噬掉整个世界。如果到了夜⾥，寒冷和饥饿，也许会让他们眩晕，甚⾄夺去他们的⽣命。

于是，那个美国孩⼦开始尝试着，⽤⼿⽀撑着⾃⼰的⾝体，慢慢 的向岩⽯堆上爬去，他受伤的腿上的⾎迹了整个岩⽯。快要爬上最⼤的那块

岩⽯的时候，他的伤腿碰到了岩⽯的棱⾓，剧痛让他⽆法双⼿继续⽤⼒抓住岩⽯，他重新掉落下来，在岩⽯上滚来滚去，像个⽪球⼀样。

伤上加伤的美国孩⼦⼏乎绝望了，躺在岩⽯堆⾥，⼤⼝⼤⼝地喘⽓。但是⼗⼏分钟后，他因为寒冷⽽开始感觉到⿇⽊的了必须要出去，必须。

这⼀次，这个美国孩⼦取得了成功，他爬上了岩⽯，但是岩⽯距离地⾯还有两三⽶的⾼度，这个孩⼦的腿⽆法让他平稳落地，他⼲脆闭上眼

睛，选择了全⾝滚落下去。

没有⼈能想象，这个孩⼦是如何坚持爬回⼩镇的。他向别⼈冷静的讲述了⾃⼰遇到危险的地点，时间，⽽且说有⼀个中国孩⼦很可能还在那

⾥。

经过检查，这个美国孩⼦左腿胫⾻⾻折，在滚落岩⽯的时候，肋⾻受到撞击，也折断了两根，⾝上碰撞出来的和淤青不计其数。

⼤⼈们把他送到了医院，然后去救援那个中国孩⼦。那个中国孩⼦被找到的时候，寒冷和恐惧已经让他奄奄⼀息，再晚来⼀会⼉，很可能就会

失去⽣命。

朋友说到这⾥，我忽然发现他的孩⼦已经羞得满⾯通红。突然，孩⼦像是再下定了什么决⼼，对我说：“叔叔，那个中国孩⼦就是我。”

“那个美国孩⼦为什么⽐他坚强，你知道吗？”朋友忽然问我。

我摇摇头。朋友说：“其实说起来，原因简单得让⼈⽆法置信，只因为美国⼈从孩⼦很⼩的时候，出去吃饭都是AA制，他们每个⼈都会告诉

孩⼦⼀个必须AA制的理由，那就是⽆论什么事情，⼈⽣⾥没有⼈替你买单，就算你的⽗母，挚爱，也不会。”所以，这个孩⼦知道，要活下去必

须靠⾃⼰，⽆论有多么危险。⽽中国孩⼦则受到过太多的帮助，遇到危险，哪怕是不⾏动就会丧失⽣命，他也习惯性地等等着别⼈的救助。

“没有⼈替你买单”，这么简单的⼀句话，这么AA制吃饭的⼀件⼩事，就塑造了美国⼈现在独⽴拼搏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