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结局

红楼共读探春的兴利除宿弊

红楼共读

⾃8⽉1⽇⾄15⽇，将围绕共读主题“⽂情才志话探春”，每周两次推送讲师暜航的原创⽂章，也请书友们有选择性地集中

阅读有关章节，以配合共读主题的进⾏。

——千江⽉

《红楼梦》第五⼗六回，曹公⽤了⼏乎⼀整回的篇幅，描写了探春兴利除宿弊的内容，在整部书中是极富有特⾊的情

节。由于探春的想法与策略颇有新意，不妨将这⼀系列活动，视作⼀次“⾰新”。结合之前的故事来看，围绕这⼀回，曹

公详细地描写了⾰新的启发、契机、起因与内容。

⾰新的启发

书中，荣国府管家赖⼤的⼉⼦赖尚荣，受主⼦的恩典，脱离了奴籍，捐了前程。过了⼗年之后，在贾家提携下，被选成

了州官。为了庆贺，九⽉⼗四⽇在赖家摆酒贺喜，他的奶奶赖嬷嬷亲⾃来请了贾母、王熙凤等主⼦赴宴。由于赖嬷嬷在

贾府是⽼资格的仆⼈，她的丈夫正是贾蔷⼝中尊称的“赖爷爷”，因此贾母等主⼦也格外赏脸。⼗四⽇这⼀天，贾府主⼦

来了不少，男⼥有别，⾃是⾥外分开，各有席⾯。⾥头，贾母与王夫⼈、薛姨妈、王熙凤、宝⽟、探春等⼈，在花园⾥

饮酒作乐；⽽外⾯厅上，贾琏、贾珍、贾蓉、薛蟠等爷们，也吃酒听戏，给赖⼤⼀家增添了莫⼤的荣光。

赖⼤家仗着贾府势⼒，也发达起来了，不但家⾥是“楼房厦厅”，同时也建起了不错的花园。“那花园虽不及⼤观园，却也

⼗分齐整宽阔，泉⽯林⽊，楼阁亭轩，也有好⼏处惊⼈骇⽬的。”但探春在吃席观赏之余，不仅仅是图乐，还在赖⼤家

花园中获得了灵感——“我因和他家⼥⼉说闲话⼉，谁知那么个园⼦，除他们戴的花、吃的笋菜鱼虾之外，⼀年还有⼈

包了去，年终⾜有⼆百两银⼦剩。从那⽇我才知道，⼀个破荷叶，⼀根枯草根⼦，都是值钱的。”

看起来，赖⼤不愧为荣府管家，⼼中也颇有⽣财之道，早就把花园承包了出去，不但把花园⽤于观赏游乐、获取时鲜，

还额外地增加了营利的功能。探春是⼤家族的⼩姐，⾝份⾃然是赖⼤家⼥⼉不能⽐的，因此也难免对⽣财的⼩事不精

通。但她仍旧保持着头脑的敏锐，经过了解，在⼼中早就有了参照赖⼤家花园承包模式的想法，希望尝试通过兴利的⾰

新，来⾰除贾府财务上、管理上的旧弊。这是她的精明⼲练，以及对家族责任⼼的体现，在别⼈眼中只是吃酒作乐的⼀

天，但对于探春，却有着管理经验上的额外收获。从这⼀点上说，她的精明不次于通过亲戚⽇常⾛动，就能对宁国府内

宅管理中弊病了如指掌的王熙凤。

可以推知，从这时起，探春⼼中已经萌⽣了要通过⾃⼰努⼒，为贾府带来⼀股新风的动⼒，她跃跃欲试，只是，还需要

⼀个机会。⽽到了第五⼗五回，因着王熙凤的病休，机会终于来了。

⾰新的契机

元宵之后，王熙凤病倒，不能理事，王夫⼈安排探春与李纨、宝钗⼀起协理⼤观园中的事务。⽽在三⼈中，李纨向来尚

德不尚才，在很多事情上都显得没有太多主意，⽆可⽆不可；⽽宝钗是⼀个“不⼲⼰事不张⼝”的⼈，向来罕⾔寡语，更

何况她只是王夫⼈的外甥⼥，⾝份上并不是贾府的⼈，因此出于避嫌，也极少主动提出意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三

⼈协理就变成了探春⼤放光彩的时机，她的精明强⼲，治家的责任⼼与魄⼒得到了全⽅位的展现，她的⾰新梦想，终于

有了变为现实的可能。

作为⼀个从来没有过问过当家事务的⼩姐，探春深知，⾰新是为了除宿弊，⽽家中上上下下的既得利益、盘根错节的⼈

际关系，就难免在⾰新的过程中被触动。因此，要推⾏⾰新，前提是要在理家的过程中树⽴起⾃⼰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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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她通过⾃⼰的谨慎与分⼨，让仆⼈们普遍感受到了她的精明不次于凤姐，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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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通过给赵家赏银的事，让⼤家见识到她的坚持原则，⼜煞了吴新登家的威风，以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让仆⼈

们不敢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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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她深知宝⽟与王熙凤在家中的地位，蠲免或变动了⼀些与⼆⼈有关的事宜，让家中上上下下的⼈都意识到她

的厉害之处。

平⼉对此看得真切，看出探春“正要找⼏件利害事与有体⾯的⼈开例作法⼦，镇压与众⼈作榜样呢。何苦你们先来碰在

这钉⼦上。你这⼀去说了，他们若拿你们也作⼀⼆件榜样，⼜碍着⽼太太、太太；若不拿着你们作⼀⼆件，⼈家⼜说偏

⼀个向⼀个，仗着⽼太太、太太威势的就怕，也不敢动，只拿着软的作⿐⼦头。你听听罢，⼆奶奶的事，他还要驳两

件，才压的众⼈⼝声呢。”

通过这⼀系列的⾏为，探春树⽴了⾃⼰的威信，为⾰新打下了基础。

⾰新的起因

《红楼梦》中的贾府，看起来声势赫赫，但在家势上已经在⾛下坡路了，远不是当初⿍盛时的⾯貌。渐渐地，贾府已不

⽐先时的光景，内囊也尽上来了。贾珍、贾蓉冷眼看荣国府的局势，倒也算客观。

“那府⾥，这⼏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却⼜不添些银⼦产业。”“这⼆年那⼀年不多赔出⼏千银⼦

来！头⼀年省亲连盖花园⼦，你算算那⼀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回省亲，只怕就精穷了。”

⽽探春对这⼀切也看在眼⾥，因此，从宏观上说，这是探春推⾏⾰新的根本原因。

在具体的事件上，推进这⼀切的是两件⼩事。⼀件是以贾环与贾兰都有各⾃的⽉钱花销为由，免去了学⾥单独⽀出的每

年⼋两银⼦公费；另⼀件是⼩姐们除了每⽉的⽉钱外，单独还有⼆两的头油脂粉钱，况且买办从中克扣，官中买的脂粉

⼤多质量极次，不能使⽤，⼩姐们只好⽤这⼆两银⼦单独再托⼈买好的，探春对此深有感触，因此免了买办采买脂粉的

钱。

这两件⼩事，让探春抓住把俩，越发觉得开⽀上“重重叠叠，事虽⼩，钱有限，看起来也不妥当”，由此展开了她兴利除

宿弊的⾰新。

⾰新的内容

探春以赖⼤家花园为依据，认为⼤观园⽐他们家花园⼤⼀倍，花草树⽊也多出很多，因此算起来应当每年能够产⽣四百

两银⼦的利润。但毕竟主⼦的⽓势与奴才的⾏⽌是不同的，如果按赖家的模式，纯粹承包出去，每年坐收银⼦，有违贾

府的体⾯。为了不浪费园中值钱的东西，“在园⼦⾥所有的⽼妈妈中，拣出⼏个本分⽼诚能知园圃的事的，派准他们收

拾料理，也不必要他们交租纳税，只问他们⼀年可以孝敬些什么。⼀则园⼦有专定之⼈修理，花⽊⾃⼜⼀年好似⼀年

的，也不⽤临时忙乱；⼆则也不⾄作践，⽩辜负了东西；三则⽼妈妈们也可借此⼩补，不枉年⽇在园中⾟苦；四则亦可

以省了这些花⼉匠⼭⼦匠打扫⼈等的⼯费。将此有馀，以补不⾜，未为不可。”例如，把稻地交给某个仆⼈专门负责管

理，则不会浪费收成，她可有⼀定的收益，⼜能够提供鸟雀的粮⾷，节省了开⽀；同时有专⼈侍弄，稻⼦地也可以更加

美观齐整，收成越来越好，⼜省去了专门雇⼈整理的钱。

在李纨看来，这样的⽅略是很好的。只是，正统观念中，最⼤的好处是有⼈打扫，各司其职，⼜能让下⼈们得到利益，

其次的，才是能够省钱。宝钗与平⼉⾃然都⽆异议。

对于⼈选，探春与李纨等⼤约划定了⼀个范围，这些媳妇婆⼦们听说有利可图，都争先恐后推荐⾃⼰。但宝钗与探春担

⼼他们只是图利，不能善始善终，因此探春便在名册上指出⼏个牢靠的⼈，例如⽼祝妈管⽵⼦，⽼⽥妈管庄稼，等等，

皆是因事⽣名，倒也有别致有趣。众⼈皆认可，唯独养植⾹草的，探春不知由谁管理合适，平⼉推荐了莺⼉的娘，但宝

钗有意避嫌，故改由关系亲厚的茗烟娘⽼叶妈顶替。之后四⼈⼜斟酌出⼏个承包其他事项的⼈。

⼀切准备妥当，探春与李纨向下⼈们宣明，“某⼈管某处，按四季除家中定例⽤多少外，馀者任凭你们采取了去取利，

年终算帐。”

探春认为，若是向官中总帐房算帐，这些承包⼈难免受到克扣盘剥，这也是长此以往形成的惯例了，打算直接归到内宅

的花销中，也就是⽇常中王熙凤掌控的范畴。

但宝钗在此关键之处，起到了提醒作⽤：由承包⼈包揽园⼦⾥姑娘、丫头的脂粉等⽇常⽤钱，以及各处笤帚以及鸟兽吃

的粮⾷等，这样每年可以为总帐房节省四百两银⼦，⽽承包⼈不再缴纳任何银两。这样就起到了节省开⽀的⽬的，同时

的粮⾷等，这样每年可以为总帐房节省四百两银⼦，⽽承包⼈不再缴纳任何银两。这样就起到了节省开⽀的⽬的，同时

也不会因为越过总帐房得利，吃罪了官中“有权执事”的⼈。⽽贾府也保存了体⾯，不会让外⼈觉得是吝啬⼩⽓，同时也

让下⼈们能够有更⼤的利润⾃由度；同时，还提出了所有的承包⼈都拿出⼀定的钱，分给园⼦⾥其他没有承包机会的⼏

⼗个仆⼈共享，慰劳她们的⾟苦，以便利益均衡，避免厚此薄彼，并还以此敲打下⼈们，让她们安守本职，不要私⾃吃

酒赌钱⽣出事端。因此，在宝钗的作主下，最终的承包模式中，下⼈们既“⼜去了帐房受辖制，⼜不与凤姐⼉去算帐，

⼀年不过多拿出若⼲贯钱来，各各欢喜异常”，既兴利节⽤，⼜全了贾府的“⼤体”。

⾰新的措施推⾏之后，参与承包的众婆⼦“各司各业，皆在忙时，也有修⽵的，也有乌刂树的，也有栽花的，也有种⾖

的，池中⼜有驾娘们⾏着船夹泥种藕。”⼤观园中有了⼀派新⽓象，欣欣向荣。但同时也产⽣了⼀些负⾯的变化，就如

丫头春燕所说，“这⼀带地上的东西都是我姑娘管着，⼀得了这地⽅，⽐得了永远基业还利害，每⽇早起晚睡，⾃⼰⾟

苦了还不算，每⽇逼着我们来照看，⽣恐有⼈遭踏，⼜怕误了我的差使。”

⼀场⾰新，曹公写得洋洋洒洒。但⾄于⾰新的结果，书中并没有明确提到。⾰新措施能否如探春所愿顺利地推⾏下去

呢？⾰新的结果，能否实现为贾府节省开⽀的初衷呢？⼜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或结局？这些深刻的问题，值得读者去思

考、去探究。

作者简介

暜航，《红楼梦》研究学者、编剧、画家、总裁读书会知名导师、慈云禅林书画院副秘书长，在《红楼梦》研究⽅⾯，

以⽂本解读见长，结合古典⼩说笔法特⾊与相关历史⽂化内容，细致探究《红楼梦》的深层次内涵，多次举办讲座推⼴

红楼⽂化。此外，还研究折扇画创作技法，著有画集《清风凉友》，中央⼈民⼴播电台、《河北当代书画》等媒体均有

专题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