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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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烟草味道

父亲已经到四十不惑的年纪，鹤发，皱纹，岁月所带来的都带来了，

时光该带走的，也都带走了。也许是渐渐融入人生最深沉的时期，烟

缸里抽完残余的香烟也逐步像肚子里的故事一般越积越多。

夜很深，沉寂笼罩着城市。客厅里烟雾缭绕，父亲的脸吞没在雾气中，

朦朦胧胧，五官也不清晰起来。刺鼻的烟草味道钻入鼻腔，令人难以

呼吸，我皱着眉嫌恶地偏过头，牢牢盯着父亲两指中夹着的抽到一半

的香烟，提高嗓门说道：“熏死了熏死了。”

父亲缄默着不说话，他微张着嘴不疾不徐地吐了一口烟圈，直到最后

一缕烟的尾巴渐渐消失在上方的空气中，他才沙哑着声音、消沉地说

道：“我晚上还要赶一篇文章，明天要讲座，你早点睡。”

我凝视着父亲略显困难地起身，年纪逐步大了，身体也开始力不从心。

那张沧桑的脸写满了故事，也记录了他暗暗积蓄的不为人知的压力。

昏暗的灯光下，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班主任金教师，她曾经说过当教

师不容易。也对，身体像堡垒一样，压力的砖头越高，堡垒也就越容

易垮塌。

这丝闪过的念头像一股神秘的电流触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末梢般，我

凝望着父亲双脚一步一步迈动走向阳台的背影，缄默的心脏开始了暗

暗跃动。

父亲，老了呢。

夜很深，风很凉。我躺到了床上，因为房间就紧靠着阳台，我头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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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视线里便有了父亲的影子与那模糊的烟圈。我依旧能闻到那淡

淡的烟草味，可能因距离太远，刺鼻的味道被冰凉的空气渐渐过滤。

本能要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

父亲貌似为了不让我闻见烟味而成心离得远了一些，头侧转了一个角

度。“爸爸，有烟味。”这句话我就是说不出口，为何说不出口？我默

默地凝视着父亲仰望夜空沉思的背影，冷风中薄薄的黑色短袖紧贴在

父亲结实的身体上，我心中突然有种被保护、被温暖的感觉。

他承担着压力完全是为了守护这个家，守护这个辛福而又来之不易的

家。

窗似乎开得大了一些，凉风送来淡淡的烟草味道，我打了个寒颤但什

么也没说。我静静地闭上了眼，就像睡在一个温暖而又甜蜜的梦中，

梦里，那张苍老缄默的脸若隐若现，而那双深邃沉思的眼就是一个夜。

迟缓地踏着木地板的脚步声稳稳地响起，厚重而又清晰，仿佛没有烟

味了。我感受到一霎时那温柔的目光关切地凝视了我一下，那个霎时

仿佛还留有余温，那个目光里仿佛也有一个宁静睡眠的我。

这个夜晚其实不凉了呢，为何那淡淡的烟草味却透露出温暖而又幸福

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