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雨巷

小道具大智慧

作者：高洋车木子李智

来源：《现代艺术》2022年第03期

2021年四川省舞蹈新作比赛期间，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舞蹈作品，在这些参赛作品中，

现实题材、民族民间群舞等作品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古典舞题材作品男子三人舞《義·忆》出

人意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拔得头筹，获得表演一等奖的荣誉。这部并无人数优势的作

品，究竟是如何力压群雄独占鳌头的呢？带着好奇我们对作品进行了深入剖析，其中奥秘慢慢

浮出水面。

取材于我国四大名著之一《三國演义》的三人舞《義·忆》，以回忆倒叙的方式，通过具

有中国风格特点的古典舞动态语言，再现了刘备、关羽、张飞三位著名历史人物之间情感和命

运的纠葛。

从作品开门见山式的叙述中，我们不难看出其所表达的主题思想“義”与“忆”。“義”为汉字

“义”的繁体形式，用于比喻礼仪、威仪，并引申指品德的根本，伦理的原则。子曰：“君子义

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其中，“义”被推崇为君子修身之根

本。而三人舞《義·忆》中所蕴含的“义”，更是集国家大义、君臣忠义、兄弟情义于一体。而

“忆”则可以理解成《義·忆》的表述顺序。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戏剧理论家琴提奥约提出了

“三整一律”的戏剧结构规则，要求戏剧创作在时间、地点和情节三者之间保持一致性。显然，

作品《義·忆》的表述顺序与“三一律”戏剧结构规则是相背离的，但无疑又是成功的。那么，

编导是如何在具体操作中一步步传递其设计理念与主题思想呢？此时，隐藏于作品中的核心要

素便要隆重登场了。

一、链接时空的物质纽带

这个核心要素便是舞台道具。舞台道具是演出中所使用的家具、器皿等用具的通称。而舞

蹈道具，在舞蹈作品中往往和演员表演直接相关，不仅起到辅助表演的作用，有些道具甚至还

肩负了助推剧情发展的作用。

《義·忆》以刘关张三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做为情感基点，在短短6分钟内向观众展现了

《三国演义》中许多经典的桥段。如：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食则同席、

寝则同榻”兄弟情深、为二弟报仇刘备一意孤行伐东吴、夷陵战败退白帝、永安再忆兄弟情

等。这些经典桥段不仅是原文中的一条主线，也直接关乎着刘关张跌宕起伏的命运轨迹，并贯

穿了大半个三国时代。那么，编导是如何做到在不同物理时空中自由穿梭，而又令观众信服并

产生共鸣的呢？答案便藏在舞蹈道具的设计与运用中。在跨越时空的场景设置中，这个唯一的

实体道具被塑造成不同的物质载体，成为不同时空切换的最佳纽带。如：桃园结义时的案几，

成为三人一见如故拈香设誓的见证者;“战船”“战马”，成为三人共赴生死、戎马沙场的见证者;

一张卧榻，成为三人“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之情的见证者;一座“墓碑”，成为刘备寄托哀思的见

证者;一张孤独的“王座”，成为了一个朝代的见证者。正是这些看似普通的道具，打破了戏剧

“三一律”的时空束缚，构成了作品空间的连续性。

二、夯实形象的情感载体

舞台道具是舞蹈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是演员情感的物质载体，同时也能增强舞蹈

的整体表现力，形成某种特定氛围，协助演员更好地完成与观众的情感传递，进行有效的沟通

与对话。

除此之外，舞台道具在丰满人物形象、营造情境氛围、暗示故事走向等方面也发挥着重要

作用，它将作品主题情感外化，成为作品的又一点晴之笔。如：或桌或榻的道具设计，呈现

了刘关张三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兄弟情义;或船或马的道具设计，展现了三兄弟共赴沙场

的国家大义;案几供桌的道具设计，烘托了三位豪杰惺惺相惜的英雄侠义;王座与墓碑的道具设

计，体现了信义昭彰的关羽对刘备忠贞不二的刚正忠义等。

三、融入作品的“动态演员”

舞蹈道具按其使用方式可分为：可持式道具、背景式道具及服饰类道具。在使用道具的舞

蹈作品中，可持式道具被更为广泛的运用。因为可持式道具相较于背景式道具，使用方式更为

灵活，传递情感更为直接。如独舞《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去了》中的衣服、女子群舞《小城雨

巷》中的油纸伞、男子群舞《士兵与枪》中的长枪等。关于背景式道具，主要任务是勾勒作品

所处的时空环境与氛围。在其使用方式上虽欠缺灵活性，但对观者的视觉冲击与情境带入感较

为便利。如女子群舞《小城雨巷》中数面巨大的青瓦白墙的场景板、群舞《永远的川军》中几

堆可移动式碉堡等。在三人舞《義·忆》中这张体积巨大的案几，在一般作品中应属于背景式

道具。但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编导不仅发挥了其背景功能，并挖掘了道具的可舞性辅助功

能，使其成为作品中的第四位“参与者”。在与三位舞蹈演员的相互配合上，该道具大大丰富了

舞蹈动态的空间层次感，在能够承载三人重量的战船场景中，三人舞的动态均与之发生关系，

在高、中、低空的舞蹈语汇设计中，打破了传统三人舞的托举概念，使作品更具立体视觉的冲

击力。作品中关羽之死的巧妙设计，尤其值得一提。当“关羽”冲上“山顶沙场”，却最终滑落山

坡之时，一卷关羽败走麦城、一代武圣殒命临沮的历史画卷便栩栩如生地铺展开来，感动着每

一位观者。

著名导演何川先生曾说过，当我们选择舞蹈道具时，应当物尽其用，最大化地挖掘并发挥

其艺术价值，使之成为一部成熟作品最强有力的助推剂。何先生的观点深深地影响了一大批优

秀的年轻编导，其中便包括了三人舞《義·忆》的导演郝继伟。为了进一步分析郝导在其它作

品中的道具设计与运用，我们又深入了解了郝导近年来所创作的其他类型作品，如双人舞《伴

儿》中的鸡公车、男子双人舞《父子》中的一架旧式二八自行车、双人舞《此生有你》中的沙

发等。

在郝导成熟运用道具的众多优秀舞蹈作品中，每一部作品都闪耀着编创者智慧的光芒，并

成为十分具有代表性的艺术表达方式。如果说舞蹈道具在设计与使用时，既能发挥其最大功

用，又不喧兵夺主，是编创者的智慧与博弈。那么，三人舞《義·忆》不仅为所有舞蹈编创者

提供了一个成功范例，同时也开拓了一条舞蹈道具设计与运用的全新理念与创作路径。我们应

科学合理地运用舞蹈道具来激发创作灵感，促进舞蹈作品的不断创新发展。（高洋：国家二级

导演、艺术硕士，车木子：四川青年舞蹈编导，李智：四川省南充歌舞剧院演员、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