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赏析

拥读.园地

一首美丽的象征诗

—卞之琳《断章》赏析

口徐华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首短短的四行小诗，能在读者中产生

经久不衰的艺术魅力，至今读了仍给人一种

很强的美感效果，原因在哪里呢?

首先是诗人避去了抽象的说明，而创造

了象征性的美的画面。画面的自然美与哲理

的深邃美达到了水乳交融般的和谐统一。全

诗分用两段独立的图景并列地展示或暗喻诗

人的沉思。第一幅是完整的图画: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在这里，“你”是画面上的主体人物，画的

中心视点。围绕这人物，有桥，有风景，有楼，

有楼上看风景的人。作者把这些看来互不关

联的零乱的人和物，巧妙地组织在一个框架

中，构成了一幅隽永的水墨丹青小品。这幅画

没有明丽的颜色，画面却配置得廓线硬朗，错

落有致，透明清晰。当你被这单纯朴素的画面

所吸引时，你当然不会忘记去追寻这图画背

后的象征意义，这时才会惊讶地发现，作者怎

样巧妙地传达了他的哲学沉思:在宇宙与人

生中，一切事物都是“相对”的，而一切事物又

是互为关联的。是啊，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的时候，“你”理所当然的是看风景的主体，这

些美丽的“风景”则是被看的“客体”;到了第

二行诗里，就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里，人物与

风景依旧，而他们感知地位却发生了变化。同

一时间里另一个在楼上“看风景的人”已经变

成了“看”的主体，而“你”这个原是看风景的

人物此时又变成了被看的风景了。主体在同

一时空中变成了客体。

为了强化这一哲学思想，诗人紧接着又

推出了第二节诗。这是现实的与想象的图景

的结合: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仍是画面，已不是在一幅框架里，但就

大的时间与空间来说还是一样的。两句里的

“装饰”，只是诗歌里的一种独特的修辞法，如

果写成“照进”“进人”，就不成为诗的句子了。

诗人又任你想象:也许是看风景归来的人，也

许是诗人自己，或许是无关的另外的人，总

之，同前两行诗一样，这里的“你”，可以是

“他”，也可以换成“我”。这些无关重要，重要

的仍是主客位置的互换所表现的相对性。第

一句中，“你”是这幅“窗边月色图”中的主体，

照进窗子的“明月”是客体，殊不知就在此时

此夜，你已经进人了哪一位亲友的好梦之中，

成为“别人”梦中的“装饰”了。那个梦见你的

“别人”已成为主体，而变为梦中人的“你”，又

扮起客体的角色了。诗人在隽永的图画里，传

达了他智性的思考所获得的人生哲理，即超

越诗人情感的诗的经验:在宇宙万物乃至整

个人生历程中，一切都是相对的，又都是互相

关联的，绝对的事物是没有的。善与恶，美与

丑，荣与辱，权势者与普通人等等，都不是绝

对的孤立的存在，都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相

对的，可以互换位置的。诗人大约是想说，人

们洞察了这番道理，也就不会被一些世俗的

观念所束缚，斤斤计较于是非的有无、一时的

得失等等，而应该透悟人生与世界，获得内在

的自由与超越。

(作者单位二江苏省连云港市海宁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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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语文园地20口6.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