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过故人庄

孟浩然《过故人庄》诗词赏析

过故人庄

唐代：孟浩然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译文

老朋友预备丰富的饭菜，邀请我到他好客的农家。

翠绿的树林围围着村落，苍青的山峦在城外横卧。

推开窗户面对谷场菜园，手举酒杯闲谈庄稼状况。

等到九九重阳节到来时，再请君来这里欣赏菊花。

解释

过：访问。故人庄：老朋友的田庄。庄，田庄。

具：预备，置办。鸡黍：指农家待客的丰富饭食（字面指鸡和黄米饭）。

黍（shǔ）：黄米，古代认为是上等的粮食。

邀：邀请。至：到。

合：围绕。

郭：古代城墙有内外两重，内为城，外为郭。这里指村庄的外墙。斜

（xiá）：倾斜。因古诗需与上一句押韵，所以应读xiá。

开：翻开，开启。轩：窗户。面：面对。场圃：场，打谷场、稻场；

圃，菜园。

把酒：端着酒具，指饮酒。把：拿起。端起。话桑麻：闲谈农事。桑

麻：桑树和麻。这里泛指庄稼。

重阳日：指夏历的九月初九。古人在这一天有登高、饮菊花酒的习俗。

还（huán）：返，来。就菊花：指饮菊花酒，也是赏菊的意思。就，

靠近，指去做某事。

赏析

这是一首田园诗，描写农家舒适闲适的生活情景，也写老朋友的情意。

通过写田园生活的风光，写出对这种生活的憧憬。全文非常押韵。诗由“邀”

到“至”到“望”又到“约”一径写去，自然流畅。语言朴实无华，意境

清爽隽永。以亲切省净的语言，如话家常的形式，写了从往访到告辞的过

程。其写田园景物清爽舒适，写朋友情意真挚深厚，写田家生活简朴亲切。

全诗描绘了漂亮的山村风光和安静的田园生活，用语平淡无奇，叙事

自然流畅，没有渲染的雕琢的痕迹，然而感情真挚，诗意醇厚，有“清水

出芙蓉，自然去雕饰”的美学情趣，从而成为自唐代以来田园诗中的佳作。

一、二句从应邀写起，“故人”说明不是第一次做客。三、四句是描

写山村风光的名句，绿树围绕，青山横斜，如同一幅清淡的水墨画。五、

六句写山村生活情趣。面对场院菜圃，把酒谈论庄稼，亲切自然，富有生

活气息。结尾两句以重阳节还来相聚写出友情之深，言有尽而意无穷。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这一开头就像是日记本上的一则记事。

故人“邀”而“至”，文字上毫无渲染，开门见山，招之即来，简洁而任

凭。这正是不用客套的至交之间所可能有的形式。而以“鸡黍”相邀，既

显出田家特有风味，又见待客之简朴。正是这种不讲虚礼和排场的款待，

朋友的心扉才往往更能为对方放开。这个开头，不是很着力，安静而自然，

但对于将要绽开的生活内容来说，却是极好的导入，显示了气氛特征，又

有待下文进一步丰富、进展。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走进村里，顾盼之间竟是这样一种清

爽愉悦的感受。这两句上句漫收近境，绿树环绕，显得自成一统，别有天

地；下句轻宕笔锋，郭外的青山依依相伴，则又让村庄不显得孤独，并展

现了一片开阔的远景。由此运用了由近及远的挨次描写景物。这个村庄坐

落平畴而又遥接青山，使人感到清淡幽静而绝不冷傲孤僻。正是由于“故

人庄”消失在这样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中，所以宾主临窗举杯。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才更显得畅快。这里“开轩”二字也

好像是很不经意地写入诗的，但上面两句写的是村庄的外景，此处表达人

在屋里饮酒交谈，轩窗一开，就让外景映入了户内，更给人以心旷神怡之

感。对于这两句，人们比拟留意“话桑麻”，认为是“相见无杂言”（陶渊

明《归园田居》）。但有了轩窗前的一片打谷场和菜圃，在绿阴环绕之中，

又给人以宽阔、伸展的感觉。话桑麻，就更让读者感到是田园。于是，读

者不仅能领会到更剧烈的农村风味、劳动生产的气息，甚至仿佛可以嗅到

场圃上的泥土味，看到庄稼的成长和收获，乃至地区和季节的特征。有这

两句和前两句的结合，绿树、青山、村舍、场圃、桑麻和谐地打成一片，

构成一幅美丽安静的田园风景画，而宾主的欢乐和关于桑麻的话语，都仿

佛萦绕在读者耳边。它不同于纯然梦想的桃花源，而是更富有盛唐社会的

现实色采。正是在这样一个天地里，这位曾经慨叹过“当路谁相假，知音

世所稀”的诗人，不仅把政治追求中所遇到的挫折，把名利得失淡忘了，

就连隐居中孤独抑郁的心情也丢开了。从他对青山绿树的顾盼、与朋友对

酒而共话桑麻中可以看出，他的思绪伸展了，甚至连他的举措都敏捷拘束

了。农庄的环境和气氛，在这里显示了它的制服力，使得孟浩然有几分皈

依了。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孟浩然深深为农庄生活所吸引，于是

临走时，向仆人率真地表示将在秋高气爽的重阳节再来欣赏菊花和品菊花

酒。淡淡两句诗，故人相待的热忱，作客的开心，主客之间的亲切融洽，

都跃然纸上了。杜甫的《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中说：“月出遮我留，仍

嗔问升斗。”杜甫诗中田父留人，情切语急；孟浩然诗中与故人再约，意

舒词缓。杜甫的郁结与孟浩然的恬淡之别，读者从这里可以窥见一些消息。

一个一般的农庄，一回鸡黍饭的一般招待，被表现得富有诗意。描写

的是眼前景，使用的是口头语，描述的层次也是完全任其自然，笔笔都显

得很轻松，连律诗的形式也变得自由和灵活了。这种淡淡的平易近人的风

格，与描写的对象——朴实的农家田园和谐全都，表现了形式对内容的高

度适应，恬淡亲切却又不是平浅枯燥。它是在平淡中隐藏着深厚的情味。

一方面当然是每个句子都几乎不见费劲锤炼的痕迹，另一方面每个句子又

都不曾显得薄弱。比方诗的头两句只写友人邀请，却能显出朴实的农家气

氛；三四句只写绿树青山却能见出一片天地；五六句只写把酒闲谈，却能

表现心情与环境的满意的契合；七八句只说重阳再来，却自然地流露出对

这个村庄和故人的依恋。这些句子平衡匀称，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意境，

把舒适秀美的农村风光和淳朴真诚的情意融成一片。这是所谓“篇法之妙，

不见句法”（沈德潜《唐诗别裁》），“不钩奇抉异……若公输氏当巧而不巧

者”（皮日休《郢州孟亭记》）。他把艺术美融入整个诗作的血肉之中，显

得自然天成。这种不炫奇猎异，不卖弄技巧，也不光靠一两个细心制作的

句子去支撑门面，是艺术水平超群的表现。正是由于有真彩内映，所以出

语洒落，浑然省净，使全诗从“淡抹”中显示了它的魅力，而不再需要“浓

饰盛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