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是外婆的蒲扇在我身边摇曳。
我是夏天生的孩子,于是属于了夏。我有了夏天的火热,激情。“你这猴孩子”,外婆会边说边把一张毛巾夹进我的衬衫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扇着蒲扇。
我是田间长大的孩子,于是属于了田野。我有了田园孩子的任性。“你这猴孩子”,外婆会边说边给我擦拭身上的泥土,另一只手,轻轻地扇着蒲扇。
外婆的蒲扇,带动着夏风,扇动着麦香,触动了我的心灵。
外婆不识太多的字,但她认为,人一生必须要多识字。
她也常常叹息,“哎,真是自己没文化啊。”
那一年,我的脖子上还挂着鲜艳的红领巾。
“外婆,今天老师说让家长给我们听写字词。”
“来吧,孩子,外婆给你念。”
外婆从柜子里拿出她的老花镜,她那干瘾的手笨拙地擦拭了镜片,又迟钝地戴上了。
外婆的普通话并不标准,我听得很勉强。外婆识字也很困难,以至于读出一个词语,会琢磨很久。外婆一手掌握着书本,另一只手则拿着蒲扇,给我带来徐徐凉风。
“外婆,你能快一点吗?”
外婆迟疑了一下,从柜子里掏出一本新华字典,很认真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字,再用干痕的手翻动破旧的字典。“外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你那把破作文/蒲扇了,那不符合时代的东西,真的很丢脸。”
外婆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电影院,电影还未开始,外婆对我小声地怀旧,“外婆年轻的时候啊,总会去电影院找你妈和你外公,你外公真爱看电影,一有空就去电影院。那时候啊,电影票还两分钱一张……”
外婆轻轻叹息了一声。
电影到了高潮时,我侧脸看了下外婆,外婆在我身边轻轻地摇着蒲扇,很缓很缓,另一只手揉了揉模糊的眼,昏昏欲睡。
出了影院后,我问外婆看懂没有。外婆摇摇头。那是一部关于抗战的影片,或许因为文学加工太重了吧,让外婆不知所措。
外婆老了,光阴似水,时光莅再,岁月使她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同时还带走了属于她们那个年代讨论的话题。
外婆老了,以至于她始终摇曳着那把蒲扇终日发呆。
外婆老了,于是我在让她尝试新事物的同时也让自己学习那些她们那个时代喜爱的东西。我会在古筝上弹一曲《南泥湾》,或是《北京的金山上》。那时,外婆会坐在我身旁,摇曳着她的蒲扇,轻轻地哼唱着。
外婆总爱对我念叨
“唉,人老了,该入土了。”
我总会反驳。
“谁说的,您还年轻呢!”
说着说着,我拿过她的蒲扇,轻轻地为她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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