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红二十八军老战士、曾担任过岳西县副县长的徐朗,1980年春,去头陀看望老区人民时写下的诗句。它确切地表达了头陀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进行民族解放斗争的坎坷历程和在漫长的斗争岁月里,头陀人民前赴后继,顽强不屈,浴血奋战,终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1930年4月,在霍山县南乡(今岳西县北部地区)爆发了著名的头陀河暴动,建立了长达七个月的区、乡苏维埃政权,开辟了方圆百余里的革命根据地,使皖西苏区连成一片。它在安徽省革命斗争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
暴动失败后,国民党军队进犯苏区,烧杀奸掳,无恶不作。一时间,血腥恐怖笼罩苏区,狼烟遍地,血流成河,其残酷地屠杀,令人发指。革命人民是斩不尽,杀不绝的,革命的烈火是扑不灭的!正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苏区人民在掩埋了烈士们的尸体,揩自己身上的血迹后,又投入了新的战斗。1931年4月,赤卫队干部胡祥先、储春畔、汪英富等重新组织了游击大队,举行了第二次暴动,9月,踩掉了头陀河团防,杀掉团总胡绍堂。11月,配合主力红军消灭了东溪联防队,击毙了敌酋王亚民、金荣周。嗣后,不少参加了中共皖西特委领导的便衣队,投入了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战争。
一、大仙庙接头
1935年初春,遭受严冬残酷摧残的草木开始发青了,头陀河两岸到处是残垣断壁,瓦砾成堆,在瓦砾的缝隙间,生长出一株株野草,虽然是春寒料峭,却仍然长得很顽强很旺盛。在田间劳累了一天的山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各自的家中走去。在这灾祸连年的岁月里,人民倍受反动政府的荼毒。
刘在广边走边捶打着酸楚的腰,显得疲惫不堪,但两眼却炯炯有神,鹰隼般的目光四处扫睃着,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他回到家中,象往常一样,吃过晚饭,洗了澡,便上床睡觉。可是,他今夜怎么也睡不着,三天前,“五爪龙”(我地下党的代号,据说此人姓吴。)来通知说:在三天内,有皖西特委派遣的松山寨便衣队队长要来与他接头。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何至今还迟迟不来,会不会出事呢?他焦急万分,再也按捺不住,披衣而起,伫立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四周静悄悄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吸着旱烟。
刘在广是我党地下联络员,曾参加过头陀河暴动,后来在霍山游击师任班长,随军转战,屡建奇功。他是受党组织派遣回到家乡,定居在乐道冲白枝大仙庙旁,负责秘密护送过往的革命干部,联络群众进行革命斗争。他为人正直,不畏强暴,爱打抱不平,在地方上德高望重,被推举为乐道保(第二次暴动后,反动政府为了强化统治,将原来的头陀河保化分为头陀河、乐道两个保。)第六甲甲长。他以甲长的身份做掩护,积极从事革命工作。
“笃——笃、笃”突然,从门外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这不正是联络暗号吗?刘在广不禁喜出望外,准备对暗号,但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仍然不动声色地静候着。在那残酷复杂的战争年代,若不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只要稍微疏忽,就有掉脑袋的危险,甚至对革命工作造成重大的损失。
这时,门外又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刘在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地击了三下掌,门外又传三声一长二短的蛙声。暗号全对上了,刘在广欣喜若狂,他走到门前轻声到地说:“尊客,你是来买杉木的吗?”
“不!是买松木的。”
“是谁派你来的?”
“是姑姑(当时,皖西特委设在枯井圆。)!”
“啊!是姑姑!”刘在广高兴地重复着,迫不及待地打开屋门将来人迎了进来。刘在广关好门,将他们带到小阁楼上,遮好了窗户,点燃平日舍不得用的明油灯,他手持油灯仔细地打量着进来的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头戴宽边礼帽,身穿一件黑丝绸长衫,俨然象一个惯走江湖的商客。他脱去长衫,里面穿一身紫褐色的裤褂,腰束皮带,斜插两支驳壳枪,干净利索,举止潇洒,白净的四方脸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他坦然的自我介绍:我叫孙友明;接着,指着一个细高挑个子的人向刘在广介绍:他姓张,在部队当过排长;又指着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他姓黄,大家都叫他黄胖子。刘在广一听笑了,黄胖子也腼腆的笑了。
刘在广上前使劲地握着孙友明的手,眼中噙着激动的泪花:“孙队长!我们可把你们盼来了啊!”
孙友明紧紧地握着刘在广的手:“我们早就盼望着和老区人民一起工作,携手战斗。”
“好!孙队长!”刘在广拍着胸脯铿锵有力地说:“从今以后,只要你吩咐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决不皱眉。”
孙队长看着这铁铮铮的汉子满意地笑了。接着他严肃地说:“皖西特委派我们来到头陀河地区组织一支便衣队,创建游击根据地;我们的任务是发展党员建立地方党组织;安置红军伤员,照顾军烈属,保护群众利益;镇压反动分子,分化瓦解敌人,控制敌人基层政权;大力筹粮筹款,提供物资供应;侦察敌情,牵制敌军,配合红二十八军作战;动员青年参加便衣队,补充主力红军。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发动群众,建立武装,成立便衣队,
二、成立便衣队
孙友明与刘在广接上头后,立即决定首先发动群众,建立武装,成立便衣队。他指示刘在广联络邻居王昌恒,胡夕荣等,要他们以串亲访友等方式组织各地忠实可靠的人参加农民小组便衣队。并一再重申,将那些参加过暴动,未变节的幸存者组织动员起来。他深知,头陀河地区的革命几经波折,正如大浪淘沙,所存幸者都是经得起考验,有斗争经验的人。他决定要这些人负责各地小便衣队的工作,领导各地的革命斗争。组织一支无坚不催的大便衣队——松山寨便衣队。为了更好的迅速地将便衣队建立起来,他决定召开各地的有能力,勇于献身革命的人的会议,亲自布置工作。
弯弯的月牙儿,把一片柔和的清辉撒在头陀大地上,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象细碎银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空上,周围宁静得使人宛如生活在童话般的世界里,大地沉睡了,整个村庄依偎在月影中酣睡了。
乐道冲白枝的高老四家门前有一棵高大泡桐树,在泡桐树上有一个身穿黑色便衣的人,手持驳壳枪,一双大眼警惕地注视着四方,他就是便衣队队员黄胖子,奉命在此站岗。
屋内,孙友明队长端坐在桌旁,他的身边坐着应约前来开会的各地农民小组的负责人,有松山的陈勇先、郭家海;虎形地的刘祝庆;乐道冲的刘在广、王昌恒、胡夕荣、高老四;石盆的李金三、张大个子;只有计家河的陈继先、陈德才未到。会议尚未开始。孙友明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昌恒,他膀阔腰圆,长方脸、大脑袋,漆黑的剑眉下扑闪着一对炯炯有神大眼睛,宽阔的前额,额上有一道长条伤疤,伤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又红又亮。孙友明忍不住问:“老王,你的额上咋弄了一块伤疤。”
“那是第一次攻打东溪……”王昌恒沉思了一会,慢慢地回忆起来:头陀河暴动后,赤卫队先配合红三十三师攻打霍山县城,接着,攻打东溪的联防队,由于准备不足,我和徐大才为首的13人的敢死队,孤军深入,敌百倍于我,敢死队浴血奋战,除两人突围外,其余的全部被擒,敌人将我们抽了一顿鞭子,打了一顿棍子,因一无所获,决定立即枪毙。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我们被敌人五花大绑,在荷枪实弹的匪军的押解下,昂首挺胸地走上刑场。刑场设在一个光秃秃的荒草岗上,此刻,夕阳西下,暮色渐起,凉风嗖嗖,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们十一人“一”字形地排列着,在我们对面的二十步处站立着一群匪军,他们正用罪恶的枪口向我们瞄准,我们异口同声的高呼:
“共产党万岁!”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砰、砰、砰……”我身边的战战友英勇地倒下了。就在两个刽子手向我开枪前零点几秒的时候,我将身子微微一侧,“砰、砰”一颗子弹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另一颗子弹贴着我的前额划过,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恰在这时,响起了匪军吃晚饭的号声,匪军踢了我几脚,便滚蛋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腿一阵阵绞痛,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四周黑沉沉的静悄悄的,到处是血腥味,这是什么地方?是阴曹地府吗?我这样想。这时我的腿又是一阵阵疼痛,腿上的 肉,好象什么东西将它往下撕似的,我一蹬腿听到一阵野狗的嚎叫,我还听到了自己的呻呤声。啊!我没有死?我使劲地睁着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难道我瞎了吗?我本能的用手指蘸着唾沫擦洗眼睛。啊!看到了!我看到了天上星星。原来,我的眼睛并没有瞎,是血粘住了眼皮。原来……
“哎呀!我说老王啊!你又再说故事啊!”随着铜钟般的说话声,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王昌恒跳了起来,抢着拉着前面那个人的手:“大水牛,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孙友明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粗壮的人,结实的就象生铁铸成的一般,宽大的肩膀闪披着一件带补丁的破蓝布夹袄。饱经风霜的四方脸,满是青丛丛的胡茬子,他微笑的紧闭着嘴巴,用他那忠厚亲热的眼光向大家看看,伸出铁钳似的大手,激动地握着孙友明的手。大水牛名叫陈德才,后面的人叫陈继先,他们都参加过头陀河暴动,陈德才还担任过赤卫队队长。大家寒暄了几句,孙友明便宣布开会,他简明地介绍了当前的形势,建立便衣队的意义和任务。经过大家研究决定成立计家河、乐道冲、松山河、虎形地、石盆等五支小便衣队,在每支小便衣队里各建立一个党支部,发展党员,建立地方党组织。各支便衣队的负责人分别由到会的众人担任,小便衣队都由孙友明统一领导指挥,,统称松山寨便衣队,孙友明任队长,人们也称他为“孙大队长”。
三、武装自己
便衣队成立后,孙友明积极发动群众,搜寻失落在民间的刀枪,有些人主动将在暴动失败后,坚壁保存的枪支交给便衣队。但是,毕竟人多枪少,孙友明决定自己动手,打造刀枪,武装自己。计家河便衣队负责人陈德才、陈继先找到了当年暴动时曾为红军赤卫队打过刀枪的汪五铁匠——汪甫正。经过再三动员说服,汪甫正方才答应可以帮忙打造刀枪,但是,他表示不参加便衣队。他说:“我也是穷苦的老百姓,知道只有共产党红军才是穷人自己的队伍,我并不是不想参加。只因为暴动失败后,我家房屋被烧,财产被洗劫一空,如果再受损失,一家人就没法生活了。”孙友明当即表示,一定照顾他家的生活,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松山寨是一座海拔1100多米的高山,坐落在松山与石盆的交界处。山上古木参天,谷深林密,苍苍漭漭,方圆几十里。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潺潺东流。山上,悬崖峭壁犹如刀削斧劈一般。在松山寨的侧峰有两个可容纳20余人的山洞,有一个是便衣队栖身的地方,另一个是便衣队的地下修械所。每天夜里炉火通红,锤声叮当。汪五铁匠带着几个会打铁的便衣队员,将从各地秘密收购来的废铜烂铁,打造成各式各样的刀枪,他们还将搜集到的坏枪送来修理。有时,孙友明还亲自做技术指导,将那些缴获来的钢枪锯去枪托子,将长枪筒子截去一段,制成携带方便的马拐子。他们还自制土炸弹,改装打猎用的丝枪。也就是从那时起,这个山洞有了名字“铁匠洞”。汪甫正在孙友明的教育引导下,在残酷的斗争中锻炼成长,积极参加各项工作,最后,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成为一名光荣的革命烈士。
四、打响第一枪
为了给红军主力筹备军需物资,孙友明指示刘在广在色树排的小坳冲开了一个杂货店,王昌恒在保董胡远昭开办的“龙玉”店中当朝奉,他们经常以办货为名,四出活动,到安庆、霍山城等一些敌占区的中、小城市,为红军购买胶鞋、电灯、香烟、食盐等军需品。有时还通过一些开明的绅士购买一些药品。刘在广则以伪甲长的身份做掩护,假团防队的名义购买一些枪支弹药。
为了及时的掌握敌人的动向,孙友明派遣便衣队员张继富,在敌人盘据老庙基街的木城内开了一个杂货店,既做红军的耳目,又可以做为便衣队在敌占区的落足点。
当时,正值国民党反动派,在各地修碉筑城,建立封锁线,妄图困死红军便衣队。老庙基街驻扎着一个连的国民党军队,强迫老百姓,拆民房修碉堡。连长姓郭,是个连鬓络腮胡子的大个子,身体微胖,心狠手辣,脸上从来就没挂过笑容。他经常一手提着驳壳枪,一手拿着一根枣红色的军用皮带到施工的工地上去转悠只要你稍慢一点,就抽你几皮带子。老百姓既恨他,又怕他。就连他的下属和伪保、甲长都很惧怕他,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由于郭连长凶狠,匪军们更加横行霸道,土豪劣绅尾随其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为了邀功请赏,拼命地逼着老百姓昼夜不停地修碉堡,不顾老百姓的生命安全,贫苦农民叶昌胜便是挖土时,土坎倒塌活活打死的,有好些人因夜里施工跌断了腿,摔残了胳臂。为了修碉堡,他们不惜拆去许多民房,使无数穷人无处栖身。
在这种情况下,便衣队决定立即行动,灭灭反动派的威风。他们到处张贴用红绿纸写的标语:“国民党真奸刁,逼迫百姓去修碉。有朝一日红军到,先杀匪军后挖碉。”他们还写了许多封指名警告信,如郭连长和反动的土豪劣绅胡忠效、胡金山都收到了指名警告信。看了这些标语和警告信,人民欢欣鼓舞,扬眉吐气;敌军和土豪劣绅只吓得心惊胆颤;但也有少数顽固不化,决心与人民为敌的人更加猖狂,如郭连长接到警告信的第二天,将修碉堡的百姓召集到老庙基街训话,大骂共产党是兔尾巴长不了,正骂着一只乌鸦“哇哇”的叫着从他头上飞过。他拔出手枪,一声枪响将乌鸦打落在地。他唾星四溅,疯狂地叫嚣着:“今后,谁与‘共匪’来往,宣传‘共匪’的言论,乌鸦便是他的下场!”
孙友明闻知此事,非常气愤,他决定严惩罪恶祸首。在孙友明的带领下,便衣队生擒了胡金山(经过教育后释放。)处决了胡忠效。
孙友明又带领便衣队将老庙基街的木城围攻了三夜,虽然未拿下碉堡,郭连长却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成天龟缩在碉堡中。便衣队趁此机会,发动群众,打碉堡,斗顽敌,先后挖掉了大枧冲、关头岭、计家河、小坳冲等五座碉堡,搞得敌人晕头转向,只敢龟缩在老庙基街的碉堡群中,零星的散碉堡不敢驻兵封锁线始终建立不起来。
五、一打王昌三
王昌三是青天畈,河口寺保的一个恶霸地主,1930年的时候任河口寺保的团防团总,在镇压头陀河暴动中,大肆屠杀革命干部和群众,抢劫了苏区人民的物资多得无法统计。因他杀人抢劫有功,晋升为霍山县第五区区长兼联防队头子。
当时的五区区公所设在金家坳,区联防队有130多人,90多条枪,还有三挺歪把子机枪。所有这一切主要都是为了镇压头陀河人民的反抗。王昌三心狠手辣,经常到军烈属和革命群众家去敲竹杠子。以“莫须有”的罪名酷刑拷打一些无辜的群众。人们都恨透了他。便衣队决定寻找机会,镇压这个双手沾满革命烈士鲜血的刽子手,消除千万人民的心头之恨。
六月六日(农历)这天,骄阳似火。孙友明正在松山的堡垒村张家老屋做工作。中午,接到了情报:今天上午王昌三带领三个护卫兵回家过节,估计今晚一定在家中过夜。孙友明接到这个情报后,很高兴,决定不放过这个杀敌的好机会,他立即通知了几支小便衣队配合战斗。
半夜时分,便衣队包围了王昌三的住宅。这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天井,朝外开的仅有一道前门和后门。便衣队按照孙队长的部署,陈德才、陈继先带人攻前门,张排长、刘在广带人攻后门,他自己隐蔽在屋后的杂草丛中,监视着楼窗。孙友明规定大家坚守岗位,杀死王昌三后,立即转移。一切都布置就绪,孙队长发出行动的暗号,前门和侧门立即被砸得“咚、咚、咚……”的响,便衣队一齐呐喊:“杀呀!捉呀!可别让王昌三跑啦”
便衣队故意造成浩大的声势,迫使王昌三逃跑,以便出其不意将他击毙。如果不这样做,强攻进入屋内,王昌三在暗处,而便衣队在明处,这将造成不必要的牺牲。孙友明善于用兵由此也略见班驳。
却说王昌三,此时正搂着老婆睡大觉,一听到砸门声和呐喊声,心说:坏啦!连衣裳也顾不得穿,提着手枪,连忙呼唤护兵,可是没人答应。他匆匆上楼,他的那个贪生怕死的婆娘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王昌三轻轻打开楼窗,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清楚地知道,紧挨着楼窗的下面是一个用茅草苫盖的猪圈,猪圈后面便是苍苍漭漭的大山,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便可逃生.这个猪圈是王昌三亲自设计的,可见这个家伙是多么的狡猾.王昌三正准备往下跳,他望着漆黑的夜空,犹豫了,接着对紧紧扯住他睡衣后襟的老婆说:“快!从这里跳下去!”女人低声地饮泣:“我怕!”王昌三阴险的说:“我被他们抓住了横竖是一刀。可是,你们女人被抓住了可就不好受了。”
“啊!那怎么办?”
“哼!怎么办?还不快跳下去,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女人含着眼泪,壮着胆子从窗口往下跳。“砰、砰、砰。”三声枪声,她重重地跌在草棚上,又从草棚上滚到地上。她做了诡计多端的王昌三的替死鬼。
六、打谷场遇险
王昌三一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就感到心惊肉跳,两腿发抖,若不是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差点儿丧生在孙队长的枪下。他越想越害怕,吓得再也不敢轻易出门了,成天龟缩在五区里。他对孙友明恨得要死,怕得要命。把便衣队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他总是挖空心思,要将孙友明置于死地,将便衣队消灭干净。当时在敌军和办事人员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老孙老孙,追命索魂,撞入他手,有死无生。”王昌三多次向县里请求发兵来剿灭便衣队。
接着,国民党反动派又悬重赏捉拿孙友明。这时在匪军中流传着四句打油诗:“活捉孙友明,赏你千两银。杀死孙队长,赏你千块洋。”古语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乐道保团防团丁徐白才等人经常到处打探便衣队的行踪。
11月的一个深夜里,五区政府里,匪首王昌三,正为捉不住孙有明遭上司的斥责而苦恼。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子进来报告:“孙友明今夜在松山张家老屋。”王昌三一听这个消息真是又惊又喜。他看着面前那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徐白才,忽然间:“你怎么知道?”
“是我亲眼看见的。”徐白才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他们在张家老屋开会。”
“还在开会吗?”
“不!已经散会了,走了几个人。”
“为什么不早些报告?”王昌三眼露凶光。
“我怕他们人多了不好对付。”
徐白才这么一说王昌三又想起了上次围剿会场的事。那一次便衣队在松山寨河边的一个玉米棚中开会,当联防队包围了会场后,便衣队才发觉。王昌三知道便衣队不好对付,便下令四面放火,妄图将便衣队活活烧死。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越烧越旺,眼看玉米棚就要倒架了,王昌三正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孙友明头顶润了水的棉被子,手使双枪率领便衣队从火海中杀了出来。本来联防队见了便衣队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见便衣队如猛虎下山拼命地厮杀,哪里还敢抵抗。便衣队就这样杀出重围。
王昌三至今犹有余悸,忽然问道:“你认识孙有明吗?”
“不,不认识。”徐有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那一个人就是孙有明。”
徐白长眼露凶光:“他在张家老屋有个相好的。”
王昌三听了似信非信,他是清楚徐白才的为人的,他是个贪财好色之徒。风传为了一个姑娘曾与孙友明发生过冲突。
孙友明手下留情,主要是给他留下一个立功赎罪,重新作人的机会。谁料到,徐白才执迷不悟,继续作恶,还企图害死孙友明,得到霸占桂兰的目的。
此时,王昌三正做着升官发财,飞黄腾达的美梦。他想:不论是将孙友明捉住了,还是打死了,便衣队将会群龙无首,就不难消灭了。想至此,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狞笑。
“王区长!”徐白才向王昌三请求:“抓住孙友明后,让我马上把他宰掉。”
“唔——好!集合部队马上出发!”
却说,孙友明自救了桂兰,松山一带特别是张家老屋的人,简直将孙友明当成一个神奇的英雄人物。孙友明趁热打铁,积极开展工作,张家老屋便成了便衣队可靠的堡垒村。经常在此召开秘密会议。这一次,孙友明主持召开各小队骨干会议,研究怎样为红二十八军筹粮筹款,散会后,其余众人都各自回去了,唯有孙友明被老房东留住未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天刚蒙蒙亮,孙友明还在酣睡中,五区的联防队已将整个村子团团包围了,四面都架起了机枪。“砰砰砰”几声枪响,寂静的村庄立刻沸腾起来了。犬吠、鸡鸣、小孩子的哭声连成了一片。“镗镗镗”几声锣响,接着一个公鸡嗓子高声叫嚷着:“王区长有令: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出来到打谷场上集合,违令者按通匪论最。”
听到喊话,全村人都很震惊,心都提到嗓眼子上来了,人们都为孙队长捏了一把汗。孙友明听到喊话,并不惊慌却出奇的平静,他明白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又在白天要硬冲出去是不会成功的。他知道自己向来行踪秘密,只要村里无人告密,敌人根本是无人能认出他的。而这个村的群众基础好,是不会有人出卖他的。他将武器坚壁起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混在人群中来到打谷场上。
七、孙王斗智
打谷场四周都架起了机枪,敌军拿着上了刺刀的枪从屋里把人们往打谷场上赶。王昌三凶神恶煞似地吼叫着:“各位听着:谁要交出孙友明,赏大洋200块,窝藏不报者,我要灭他九族!”徐白才在王昌三面前窜前窜后,活象一只哈巴狗。他为了讨好王昌三从人群将张大娘拉了出来,他鼓起鱼泡般的眼睛,恶狠狠地说:“老匪婆,你快将匪首孙友明交出来!”
张大娘听后只是昂首微笑,一句话也不说,徐白才一再追问,张大娘仍然杀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徐白才阴险地说:“老匪婆,你女儿与匪首私通,你全家都有通匪之罪。”
张大娘气得脸色煞白:“你,你不要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
“啪啪啪”徐白才左右开弓打了张大娘几个耳光,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张大娘怒目圆睁,将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徐白才的脸上。徐白才又欲打张大娘,“不许打人!不许打人!”愤怒的人群一齐高呼。王昌三看着群情震怒的人群沉思着:孙友明一定在这人群中,他这样断定。不过,他明白张家老屋的人与“共匪”串成一气,靠逼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思索了好久有了主意。他将男女分开对面而立要女人认丈夫,认的时候必须接吻。他想从中找出破绽,得到他罪恶的目的。
天空中灰蒙蒙阴沉沉的,北风呼啸,刮到人们脸上象鞭子抽了似的难受。男东女西面面相对,沉默,难堪的沉默。人们谁也不肯认领,虽说是夫妻,可是谁也不肯当着众人的面亲嘴。在敌军再三威逼和催促下,方才有几个老年女人认领了自己的丈夫,夫妻双双返回家门。过了一会儿,人们又犹豫了一阵,又有几个中年妇女认领了自己的丈夫。打谷场上的人渐渐的稀少,张大娘心如火焚,她想叫桂兰认领孙友明,然而,在敌人的监视下,她不能这样做,只要稍有动静反尔会暴露。桂兰心里更是着急,她有心认领孙友明,可是一个姑娘在众目睽睽下,与一个男人接吻象话吗?那不更加证实了敌人的造谣中伤吗?孙友明心急如焚,他没想到敌人如此的狡猾,竟然使出这样的毒招,后悔不该将武器隐藏起来了,要不然杀他个人仰马翻,就是死也死个痛快。
日近中午,打谷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了,桂兰的胸中就象装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抓心。她明白再过一会儿没人认领孙友明,他将有生命危险,他是自己的恩人,我不能见死不救,她这样想。他若是遇难了,那我怎么对得起救苦救难的共产党,怎么对得起为革命牺牲的哥哥。她定了定激动的心情,下定决心,撩了撩覆盖在额前的秀发,毅然地向孙友明走去。孙友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平素临危不惧,刀架在脖上脸不变色的英雄,这回可慌了,只羞得他面红耳赤。当桂兰的嘴唇吻到他的脸颊时,他闭上了双眼。桂兰拉着他的手:“表哥,我们走吧!”
“站住!”王昌三和徐白才几乎同时吼道。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逼向他俩。此时,孙友明却显得出奇的平静,桂兰看着他那副坦然自如的样子,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孙友明厉声喝道:“看你们谁敢动我!”这样一来那么凶神恶煞的联防队反而犹豫起来了。
王昌三向桂兰厉声地喝问:“他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未婚夫。”语气是那样的平静。
徐白才暴跳如雷:“你胡说!”
王昌三也觉其中必有蹊跷,为什么女人认男人的时候,男人反而羞得面红耳赤呢?他决定从桂兰的身上打开缺口:“来呀!将女人给我绑起来。”
“住手!”一声雷鸣般喊声跃跃欲上的匪徒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王昌三饿狼似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孙友明。孙友明向王昌三微微一笑:“王大哥!你这样无情,看你以后如何见我兄长!”
“什么?”人们都以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孙友明,王昌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是什么人?”
“我家居在管驾渡,三区区长金贤思是我兄长。”
“你说什么?”王昌三十分震惊,他知道金贤思有个弟弟叫金贤平,莫非是他?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这人一定是冒充的,哼!不管怎样伪装,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你叫什么名字?”
“金贤平,今年二十四岁。去年毕业于安庆省立工业学校。”
“你父亲的名讳是?”
“金昭鹏,清末曾在瑞县昌县任过知县。”
“你有几个侄儿?”
“两个,大侄龙儿,小侄虎儿。大的十岁,小的六岁。”
这可把王昌三闹糊涂了,说他不是金贤平吧!可是他为什么对金家的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呢!不行,我还得问问他。
“你到此干什么?”
“奉母命看望岳母和……”他脸上又红了。嘿!到底是读书人,脸皮薄。王昌三想。
“你两家是怎么攀成亲戚的?”他突然问,两眼紧紧盯在孙友明的脸上。
“是这样,”他更脸红了:“两年前的腊月,我家来了讨饭的母女俩,我看上了那个姑娘。”
王昌三看了桂兰几眼,果然美如西子,楚楚动人。此时王昌三还有点不放心。“昨夜‘共匪’在此开会,你不会不知道吧?”孙友明假装着苦笑了一下:“那里有什么‘共匪’在此开会,昨夜岳母母女因小事发生口角,来了好多的人劝架,半夜才陆续散去。”
“噢!”王昌三看了徐白才一眼要他解释一下。徐白才明白,眼前这个金公子他家权势大,脚踏衙门晃晃动,是得罪不得的。他赔着小心,低声下气地对王昌三说:“区长,是这么回事,昨晚我看到张家老屋人来了几个人,半夜后,人们陆续散去了,我以为是……”
“啪,啪”王昌三打了徐白才两耳光:“混蛋!”
“金贤弟,你什么时候回府?”
孙友明看出王昌三仍然有些怀疑,他假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本想宽住数日,不想发生了这场误会,使我留意顿消,我决定今天就走免担风险。不过王区长的手下人多,为了避免再发生误会,我想请您发兵护送。”
孙友明的最后一句话,正中王昌三的下怀。他欣然同意,令徐白才带领两个班全副武装的联防队护送。他想:是真是假到了三区自有分晓,是真的可落个人情,是假的你也休想逃掉。
临行前,免不了孙友明与张大娘一家演了一场难舍难分的送别假戏。王昌三也假装殷勤,再三叮咛。还特地关照徐白才一路上要好好的侍侯“金相公”。一行人在一片叮咛,嘱咐声中上了路。
冬天的白日特别短,一行人来到石盆时天已黄昏,徐白才为了讨好“金公子”听从他的吩咐领着众人继续赶路。一行人来到新开岭时,天全黑了。新开岭山高岭大,道路坎坷,百步九折。路旁,古木参天,怪石林立。冷风飒飒,林涛怒吼,令人毛骨悚然。徐白才看着黑古隆咚的森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金公子”为什么偏偏要黑夜赶路。真的是归心似箭吗?呀!他预感到事情不妙。
“砰、砰、砰……”突然前面、后面、左面、右面,树林里,乱石旁同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接着:“杀呀!捉呀!别让徐白才跑啦!”喊杀声,震天动地。匪徒们吓糟了,丢盔弃甲,各自逃生。孙友明趁乱跳下了路旁的悬崖。徐白才慌忙朝孙友明跳崖的地方打了几枪,便狼狈逃走了。
八、义释金公子
“哎哟”孙友明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他模糊地听到有人说话:“好了!他终于醒过来了!”接着听到一个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重,怎么也睁不开,他又沉沉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他只觉得口渴的厉害,他喃喃地自语着“水、水!”甜甜的,象甘霖,不!象母亲的乳汁,慢慢地流入他的口中,他贪婪地喝着。喝了几口后,他觉得心中好受多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里是一个丈把平方的地下室,他睡在地中间的一个草铺上,一个土墩上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借着灯光他看见里面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男人,女人他不认识,男的是计家便衣队负责人陈继先。陈继先向那女人挥了挥手,她便走了出去。孙友明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仙人山我姐夫家,刚才来的那个女人是我姐姐。”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昨天,我们听到你被王昌三缠住的消息很着急,我们准备天黑后设法救你。却让李金三这小子捷足先登了,战斗打响后,你跳崖负伤,是我们将你转移到了这里。”
“除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我在这里?”
“除我之外,还有我姐夫夫妇,李金三,张大个子。”
“好!对外一定要封锁消息,王昌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在我伤未好之前,便衣队暂时停止活动,免得受损失。”
“是!”沉默了一会儿,陈继先问道:“你是怎么骗过王昌三的?”
“我假称是金贤恩的弟弟金贤平。”
“哦!”陈继先恍然大悟。原来,便衣队为主力红军筹粮筹款,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这粮款的主要来源,是当地的土豪劣绅。他们也常常到远处抓大土豪劣绅的亲属,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抓经济案子”。有时他们将警告信,送到土豪劣绅家中,限期将粮款送到某地,那些土豪劣绅摄于红军的神威,不得不按时按数交纳。不过,也有少数顽固不化的有势力的土豪劣绅抗拒不交的,便衣队便采取果断地行动,严惩他们。
霍山县管驾渡三区区长金贤思,接到警告信后,不但不交纳所征之款,而且还将信撕了个粉碎。然而,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他的两个儿子突然失踪。金贤恩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派人四处寻找,都空手而归。第二天傍晚一个家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回来了,金贤思接着信一看捶胸顿足,叫苦不迭。夫人看了信后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了过去,啕哭不止。金家人乱作一团。
金贤思后悔当初不该没有接受红军所提出的条件,以致今日骨肉分离。他并不是舍不得两千块银元,而是怕两个自幼娇生惯养的爱子受不了那十天非人的折磨。
十天,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可是这十天对于金贤恩一家人来说犹如十年。第十一天那天,金贤思亲自带领两个家人带足了银元,前往规定的地点,新开岭头。本来,金贤恩可以派个别人去领人,只是他盼子心切便亲自前往。双方在傍晚时分会面,彼此寒暄客套了一番,孙友明便令陈继先将龙儿、虎儿两个公子带来。父子见面免不了又惊又喜,两个活泼的孩子扑到父亲的怀中:“爸爸,你的胡子怎么长了?”“你眼睛怎么陷下了许多?”
“嗳,嗳。”金贤恩两眼怔怔地看着两个孩子,脸蛋还是那样红扑扑、胖乎乎的。金贤思越看越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在孩子的身上连受折磨的影子也寻找不到,莫非共产党与国民党对待俘虏的态度真的截然不同。此时,孙友明等人故意退避,让他父子好好地畅叙别后之情。金贤思眼含泪水:“你们这十天是怎么过的呀?”
“嘿!孙叔叔他们待我们可好呢!”接着他们回忆起这段不同凡响的经历:
那天傍晚,龙儿和虎儿正在外面放风筝,突然来了两个大汉,将他们背了就走。
开始两个孩子非常害怕经常哭闹。孙友明买来许多糖果糕点给孩子吃,好言好语安慰他们,还特地做了好菜招待他们,行军时将他们背着走,早晚帮他们洗手脸,还帮他们洗澡、盖被子,早晨帮孩子穿衣服。
虎儿由于受了惊吓生了病,孙友明亲自为他请医生,往返百余里为孩子取药。他亲自为孩子熬药,用汤匙一匙一匙地喂,还为孩子洗屎洗尿,像慈父一样精心地服侍孩子,虎儿很恢复了健康,为了给孩子增加营养,他经常买些鸡、鱼、肉蛋类食物。孙友明还做些木偶供孩子们玩耍。后来,孩子们再也不害怕了一见面就亲热地叫:“孙叔叔!”他们成了忘年之交。
听至此,金贤思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动情地说:“我若见了这位孙队长一定要磕头致谢他的大恩。”
“爸爸,他不是来了吗?我们还是他亲自送来的,刚才不是还与你说话吗?”
“啊!原来就是他,咦!他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孙友明快步走了出来。紧紧握着金贤思的手。金贤思仔细端详这位被人们风传为奸掳焚杀、无恶不作的匪首,他的目光并不是像自己平时想象的那样凶狠,咄咄逼人,而是充满着挚诚、和谒、热情。他激动地说:“我该怎样报达您的大恩哪!”
孙友明听了爽朗地笑了。临别时,两个孩子似乎有不忍离别之意。孙友明也依依不舍,抚摸着孩子的头:“快跟你爸爸回去吧!以后,叔叔常来看你们。记住叔叔的话,要好好地读书,将来为人民做好事。”两个孩子会意地点了点头。孙友明与金贤思打了个招呼便带领便衣队员消失在暮色渐起的山路上。
九、二打王昌三
却说,徐白才护送“金公子”在新开岭遭到便衣队的袭击,险些丧了狗命。他连夜逃回五区向王昌三报告了遭伏击的经过,王昌三简直气疯了,他将徐白才狠狠地骂了一顿,并将他关押了几天以示失职的惩罚。随后,他又派徐白才带领暗探,到处打听便衣队的行踪。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连个便衣队的影子都没看到。徐白才怕再次受责。便四处放风说是:那天夜里他已将孙友明打死了。这个风声传到王昌三耳中,他也觉得奇怪,这一个多月这里已经没有便衣队活动了,莫非孙友明真的让徐白才打死了,或是被吓跑了。于是,他便忘乎所以,更加猖獗,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了。
1935年12月的一天,孙友明正在仙人山陈继先姐夫张德香家与便衣队员们谈论着当前便衣队的任务等问题,忽然接到刘在广派人送来的情报:王昌三派人从张家老屋抢走了桂兰,准备今夜成亲,还强迫老百姓给他送礼。
孙友明一听,立即喜上眉梢:“好!我们正好将计就计闹洞房去。”他通知各地小便衣队抽出部分队员化装成送礼的百姓配合行动。
傍晚时分,各保、甲长带着挑礼担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金家坳。那些保、甲长和一些有头面的绅士都被留下来做客。
大厅里,灯火辉煌,王昌三身着礼服,兴高采烈地与那些大腹便便的狐朋狗党一起灌着黄汤。大家都争着恭维王昌三,一时间,他得意忘形,飘飘然哪里还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大吹大擂,胡说起来:“孙友明已被他赶走,便衣队已全部消灭了。”那些反动的家伙一听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一时间大厅中群魔齐舞,乌烟瘴气。
联防部队里,那些好久未开过酒肉之戒的队员们,将刀枪弃在一旁,狼吞虎咽,大吃大喝。外面,两个站岗的哨兵抱着枪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着,听着从屋内不断传出的吆五喝六声,馋涎欲滴,肚子咕咕的叫。他们埋怨着,骂骂咧咧地走来走去。
刘在广见状拎了一个烧鸡和两瓶酒向两个哨兵走去:“弟兄们,辛苦了!来喝几盅暖和暖和。”两个哨兵一见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抢了过来,躲到一个背风的屋檐下,吃喝起来。不一会儿,便东倒西歪。孙友明带领便衣队趁此机会潜入屋内。
此时天交子时,众匪徒已灌得烂醉如泥,不辩东南西北。大家互相谩骂着,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粗话。王昌三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地向新房奔去。新房里,红烛高烧,摆满了从四处抢来的油漆家具,白生生的窗户纸上贴着个大红“喜”字。一张雕龙刻凤的床沿上端坐着穿红着绿的新娘,新娘的头上蒙着一方红绸头巾。王昌三闯进新房,色迷迷地看着新娘。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心花怒放,口中喃喃地呼唤着:“美人儿,美人儿。”猛地向新娘扑去,揭开了蒙头的绸巾。
“啊!”他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盖巾下不是那张水芙蓉似的玉面,而是一张五官端正,胡子拉茬的脸面。王昌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醉意全消,他预感到事情不妙,连忙拔手枪。可是,那“新娘”眼明手快,一长身,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并迅速缴了他的枪。王昌三看着对准自己的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一下子凉了半截,脸色煞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
“我就是已被你们赶走的孙友明!”
“啊!”王昌三又惊呼了一声。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王昌三猛地高喊一声:“来人啊!”“来啦!”立刻从门外冲进两个便衣队员将他四马攒蹄地绑了起来。这下子他可傻了眼,他怎么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孙友明早已潜入洞房,就在王昌三进洞房的时候,外面的便衣队分兵两路同时行动,一路冲进联防队队部里先夺取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关押起来了;另一路冲进大厅中,俘虏了保、甲长。
这次战斗干净利索,前后不到十分钟,未费一枪一弹便俘敌150多人,缴长枪80多支,短枪十余支,歪把子三挺,子弹近万发,粮食、银圆、油盐布匹无法统计。这些东西除分一部分给群众和留一部分自己用以外,其余的全部都送到枯井圆,交给了皖西特委。
对于,那一大批俘虏,便衣队按照我党:团结教育基层办事人员,严惩顽固的反革命份子的俘虏政策,那些保、甲长和联防队员经教育后全部释放。在未进行这次战斗前,便衣队便作出了决定,镇压王昌三、徐白才和反动的乐道保保长陈德希。
战斗结束后,便衣队四处搜查未捕到徐白才,审问俘虏时才知道:他原先早对桂兰垂涎三尺,也曾在王昌三面前提过,后来见王昌三要抢她成亲,一气之下竟生起病来,因不忍见桂兰落入王昌三的魔掌,以治病为借口躲到霍山城里去了,才捡了一条狗命。且说陈德希本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被便衣队逮捕后,死乞百赖,叩头如蒜。陈德才,陈继先念与其有本家之谊,帮他说情,方才保住了性命。
再说王昌三被捕后,就在便衣队准备发动群众开公审大会的头天夜里,从霍山悄悄赶回来的徐白才与便衣队内部奸细勾结,将他劫走了。
十、二会金贤思
1936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河边的杨柳上挂着一串串珍珠般的苞子。经过几次大革命洗礼的头陀河地区人民喜气洋洋,扬眉吐气。土豪劣绅,威风扫地,再也不敢胡作非为。自从那次便衣队挫败联防队,生擒王昌三,王昌三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岳西县成立后,头陀属三区,三区区公所设在蛇形岗,王昌三只是任了个闲差。
“啊!”金贤思显得又惊又怕
孙友明忙解释说:“金区长不必担心,我们红军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孤立打击顽固派,像你这样开明的绅士,虽然是个区长,我们也决不会伤害你的,而且还要保护你全家人的生命安全和财产。
“真的!?”金贤思异常兴奋。
“当然是真的。不过目前我们子弹奇缺,我请金区长帮忙购买一批子弹,不知可肯帮忙?”
金贤思当即点头答应。接着,孙友明讲了一大套红军救国救民的道理,讲了要推翻人吃人的黑暗社会,消灭人剥削人的旧制度,建立人人平等的新社会。金贤思曾在三等小学和安庆等地读过书,曾受过新思想的熏陶,而且他素有忧国忧民的思想。二人越谈越投机。这一夜他们共榻而卧,整整畅谈了一夜。金贤思开玩笑地说:“孙先生,你真是浑身是胆,在青天白日之下,你竟敢大摇大摆地闯进堂堂的区长之家,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抓起来去请赏吗?”
“哈哈哈……”孙友明爽朗地笑了:“你上次去接儿子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一个进步人士,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做的。”
“啊!你是这样地相信我,那么您今天为什么还要化装呢?”
孙友明微微一笑:“当然,我化装不是来蒙骗你,而是掩盖他人的耳目,试想如果别人知道你与我有来往,你还有命吗?”
“啊!”金贤思大吃一惊:“原来你化装还是为了我。”
“金区长像我们干这一行的,和你们为我们办事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给任何人留下蛛丝马迹,不然的话就要坏事。”金贤思听了,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后来,金贤思曾多次为红军购买弹药和药品,为我党做了大量的工作。
十一、生擒敌逃兵
为了分化瓦解敌人,便衣队经常召集敌基层人员开会。1936年3月,一天,郭家海等人奉孙友明之命,通知了一些甲长到松山寨河边王道三家开会。那次会议有孙队长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十几个人,都是些甲长,绅士和他们的家属,当这些人来到王家时,孙友明亲自出门迎接,与他们一一握手,并亲自给他们倒茶,还散了当时最罕见的纸烟。孙有明首先宣传了我党对敌基层人员的政策,号召大家不要欺压老百姓,不准为国民党卖力,对国民党分派的事要拖、抗。不准泄露我军的机密。
这次会议,开了约一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取孙友明的讲话。他的讲话生动活泼,动人心弦,令人敬佩。不久前,笔者访问了当年代替父亲参加了那次会议的朱新才老人。他说:“孙队长口才很好,讲话不用稿子,口若悬河,一讲便是两个小时,从未重复一句,句句都讲在理上有时说得人们哄堂大笑,有时使人听了要流泪。便衣队还动员青壮年参军,补充主力红军。松山寨便衣队曾五次向红二十八军输送参军的青年,共60余人。他们还将经过教育,改过自新的俘虏送往主力红军。
1936年5月的一天,孙友明从霍山县城回来,路过梯子岭陈华周家,看见堂屋的墙上靠着两支钢枪,两个国民党逃兵正在厨房烧饭。他一脚踹开大门,收缴了两个逃兵的钢枪。那两个逃兵听到响声正要看看究竟,只见一个大个子用两支黑洞洞,阴森森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他俩吓糟了,但毕竟是当了多年兵的兵痞子,竭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朋友!你要多少,我们就奉送多少,何必动这样大的肝火呢!?”
孙友明大喝一声:“胡说!你把我孙友明当什么人?!”
“啊!”他们惊呆了,他们早就闻说:头陀河地区有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屠夫”孙友明。急忙双膝跪倒,磕头求饶。孙友明亲自将他们扶起:“两位请起来,从今后,只要你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们决不伤害你们,并且欢迎你们参加红军。”
二人假装激动地说:“我一定听您的教诲,愿意参加红军。”于是,孙友明便将他俩收留在便衣队里,并带在身边,以便加强教育和引导。可是,孙友明哪里知道,他二人本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吃喝嫖赌,败光了家私,便投军参加了国民党,在军队里混了几年,没混到名堂,便携枪逃跑,准备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不料,被孙友明生擒活捉,于是,伪装进步,表面上装得老老实实,一副积极上进的样子,很快取得了孙友明的信任。
十二、青山埋忠骨
1936年7月,松山寨便衣队奉命为红二十八军筹备了一大批军饷。7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孙友明、张排长、黄胖子和那两个逃兵携带许多银圆来到松山堡垒村张家老屋。
夜,黑沉沉的,没有半点星月之光。炎热的伏天刚刚过去,“秋老虎”仍然很厉害。屋内,闷热难当。孙友明等五人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打谷场上纳凉,大家围坐在孙友明的身边,聚精会神地听他绘声绘色地讲高敬亭率领红二十八军英勇作战的故事。
天空中,乌云翻滚,越积越厚,越压越低,大有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虽然如此,人们都陶醉在孙友明所说的激动人心的故事之中,丝毫没有察觉。突然,一个炸雷仿佛在人们的头顶上爆炸,大家都吃了一惊,同时抬起头来,只见夜空黑如锅底。孙友明对大家说:“乡亲们,快回去休息吧,暴雨就要来了!”人们都依依不舍地向各自的家中走去,有的仍然围着孙友明不肯离去。孙友明微笑着说:“大家都回去吧,以后我再给大家讲故事,好吗?”说着便带头回到屋内。
闪电像一柄血红色的宝剑,刺破了墨一样的浓云,大雨如注,倾盆而下。“轰隆隆”雷似山崩地裂,狂风暴雨犹如翻江倒海。
“砰砰砰砰……”几声闷雷似的枪声,震撼人心。整个村子的人都很震惊。大家急忙向大厅屋跑去,只见孙友明、张排长、黄胖子倒在血泊之中。“啊呀!”人们不由得惊呼起来。有些人见状放声痛哭。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两个狼心狗肺的贼逃兵,见利忘义,这天夜里,他们自告奋勇地要求站岗,孙友明见他们近来表现较好,便放松了警惕,他们乘孙友明等人熟睡之机,将孙友明等人杀害了。可怜三位在枪林弹雨中,横枪跃马拼杀了一生的英雄,竟然遭到小人的暗算。
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整个天空一下子变成了一张满腔愤怒的脸色。突然,张家老屋的上空中,劈下一个响雷,把两个黑心肠的逃兵吓得惊恐万状,他们慌忙抓起银元和手枪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两个逃兵在天蒙蒙亮时,便被磨子潭保公所抓获,交给了区长金贤思,金贤思将他们从水路押送到黑石渡,以他们是“共匪”为名,将二人枪毙后扔到河里,喂了鱼虾。
孙友明等人牺牲后,当地的革命群众将他们埋葬在金家大岗(头陀村阳排组)上。就在他们牺牲后的第五天,各地小便衣队筹款购买三口上等的油漆棺材,将他们重新装殓埋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并在坟头种植了数株青松,象征万古长青之意。孙友明壮烈地牺牲了!但是,他点燃的革命烈火始终未灭。松山寨便衣队在党的领导下,前仆后继,浴血奋战,象一柄扎在敌人心脏的钢刀,敌人惊恐万状,对便衣队怕得要死,恨的要命。
十三、血染头陀河
1936年10月,国民党64师129旅,在旅长杨天民的率领下杀奔头陀河,国民党军队在当地的团防队、联防队、土豪劣绅、便衣队内部叛徒的配合下,逮捕了许多便衣队的干部和队员。石盆便衣队干部李金三在霍山灰城寺土地堂被捕遭杀害。松山便衣队队员郭家海被活埋,虎形便衣队干部刘祝庆惨遭杀害,计家便衣队干部陈德才被伪保长陈德希率领的团防队逮捕;乐道便衣队干部王昌恒被胡代和、胡祥坤率领的团防队逮捕,刘在广正准备转移,突然保丁带领两个国军闯入他家,通知他到张家畈炉铺参加三区召开的保、甲长会议。
张家畈炉铺(今属石关乡)附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刘在广一见这阵式心中明白了。但他表情却极为镇静,笑容可掬地步入会场。刘在广入座后,环视四周,只见到会的一些保、甲长们都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眼中露出恐怖的目光。
会议由王昌三和敌斯营长主持。王昌三身着丝袍绸褂,衬托着肥胖的身躯,目光咄咄逼人,象一道闪电,从刘在广的面前划过。他故做威风地干咳几声:“近年来,‘共匪’在头陀河一带活动猖獗。有某个甲长尾随其后,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刘在广你可知罪?”会场一下子变成了审讯室。
刘在广从容不迫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刘某身为甲长,对党国忠心耿耿,半无点越轨行为,请问我何罪之有?”
“我问你,你一个穷似滥矣的庄家佬,哪来的本钱开店,你店中的货物为什么总是来去无踪?”
“本钱是我平时积攒的,我店的货物大部分都赊给了当地的穷老百姓。不信你可以去查问。”
“请问,那次便衣队攻打五区,你为何用酒将哨兵灌醉?”
“当时,你们只顾自己吆五喝六,可是两个哨兵去挨冻受饿,是我动了恻隐之心,送了些酒肉,他们吃 醉了误事,难道是我的过失不成?”
斯营长猛地一拍桌子,正颜厉色地喝道:“有人已经供出你是共产党员!”
“刘在广,”王昌三阴险地说:“你只要供出三个共产党员立刻放你回去!并且提升你为保长!”
“呸!谁愿当那个遣骂万年的保长,要我叛党办不到!”
斯营长凶相毕露:“难道你不怕杀头吗?”
“杀头?哈哈哈,砍下头来,不过碗大个疤!”
敌人气得发疯:“拉出去枪毙!”
当天下午,刘在广便在张家畈桥头壮烈牺牲了。
疯狂的敌人制成种种酷刑,残酷地摧残革命干部和群众。张家畈炉铺变成了刑室和监狱,里面阴暗潮湿,寒风袭人,陈尸白骨,令人惨不忍睹,地上一滩滩血迹,散发令人窒息的毒臭味,刑室里一天到晚,皮鞭声、呻吟声、豹狼的 叫声,远达数里,使人听了毛骨悚然。
乐道便衣队队员胡夕荣被老虎凳榨掉了肠子,受刑后两天,便英勇的牺牲了。
王昌恒被关押在张家畈炉铺中,敌人天天提审,用皮鞭子抽,棍子打,灌辣椒水,用烟熏,用子弹头子扎手指,几次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他始终未屈服,残暴的敌人用开炉的铁锹烧红烫他的两颊,夹肢窝,肉烫化了,骨头烧糊了。敌人仍然是枉费心机。
腊月初十这天,朔风怒号,大雪飘飘,乌鸦“哇哇哇”的哀叫着。这天夜里,王昌恒和潜山的王大个子在乐道被活埋了。
小年将近,连日来,天空灰蒙蒙的,整天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杨旅部所在地乐道冲三仁堂里,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一阵阵阴森森的狂笑,从魔窟中传出,令人心惊胆颤。高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泡桐树全身缟素,中午,冰雪消融,大树上缀满了晶莹的水珠,象一个哀伤的老人在路边躬身含泪哭泣。
农历腊月二十四这天,头陀河人民并没有因为小年的到来,而露出笑容。人们眼含泪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南田便衣队队长金海山,计家便衣队负责人陈德才惨遭杀害。敌人施以砍头、剜心、剖腹、割生殖器等极刑,并将陈德才的首级悬挂在计家桥头的大柳树上示众。敌人残忍到了极点。
十四、血债血来还
在那血雨腥风,豹狼当道,长夜慢慢,风雨如晦的岁月里,头陀河人民始终没有屈服,没有被敌人的嚣张气焰所吓倒,反而在残酷的斗争锻炼得更家坚强。
1937年3月的一天,乐道保保长陈德希,在打鼓岭王昌怀家召开团防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徐白才、王昌怀,许令怀,南田一个姓陈的,共13人。
陈德希强捺内心的恐怖,故作镇静地说:“如今‘共匪’暴动和滋事生非,今天,将诸位请到一起,愿大家以党国事业为重,献计献策,共御‘共匪’。”
陈德希说完,环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面面相觑,无言地低下了头。陈德希见众人束手无策,似乎已预感到末日来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国民党64师129旅走后,红军又常来头陀河一带活动,那些当初转移了的便衣队重又回来了,到处捕捉他们。陈德希曾几次死里逃生,他只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夜里常常做恶梦,看见陈德才浑身是血,来找他索命。他害怕到了极点,夜里只要外面有风吹草动,他都吓得心惊肉跳,简直是草木皆兵。昨天,他又一夜未合眼,那受虚惊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夜风呼号,灯火摇曳。眼看自己要成丧家之犬了。他一面收拾着东西,总觉得背后有人,不时的回头看看,突然一阵风扑灭了灯,接着“哗啦”一声响,他急忙回头一看,恍惚间象是陈德才,两眼怒火闪闪,握着明晃晃的尖刀,吓得他一跳,忙钻到桌子底下,颤抖地举起了手枪。他定神一看,原来是一只猫跳上了窗台。他又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拭了拭头上的虚汗。
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想个对策,于是才有今天的聚会。此时,帮他们烧饭的储茂义收拾好了碗筷,便告假回家了,他来到乐道冲遇上了陈继先带领的红军。储茂义将陈德希他们聚会的消息告诉了红军,红军便叫他带领向打鼓岭包抄而去。来到王家的附近,哨兵发现了急忙示警,陈德希一看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小伙子向他奔来。他料知大事不好,连忙指挥众人逃跑,红军见状叫储茂义喊话,储茂义高声喊:“喂!陈保长别跑呀,这是东溪来帮我们剿匪的团练。”陈德希一听喜出望外忙令众人列队迎接。红军出其不意缴了他们的枪,除许令怀逃跑外,余者全部活捉。当天下午,红军将陈德希他们带到石盆子树坪南岳山下,处死了这些双手沾满了烈士鲜血的刽子手,消除了千万人民的心头之恨。
1937年7月25日,我红军便衣队在虎形地小滑岭将血债累累的王昌三抓获了,战士们恨透了这个反动透顶的家伙,脱去他的鞋袜,在他的光脚板上钉了一包绣花针,带到色树坪将他处决了。王昌三一贯与人民为敌,最终没有逃脱人民的法网。
松山寨便衣队是在皖西特委领导下的一支红军游击队,在艰苦卓绝的三年战争中他们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光照人寰的壮丽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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