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闻有涉悟。不惮远夷。曾往执师子国。又东南上楞伽山。南海诸国随缘达化。善解书语。至即敷演。度人立寺。所在扬扇。承脂那东国盛转大乘佛法崇盛赡洲称最。乃搜集大小乘经律论五百余夹合一千五百余部。以永徽六年创达京师。又敕令于慈恩安置所供给。是玄奘法师。当途翻译声音华腾蔚。无有克彰。掩抑萧条。般若是难。既不蒙引返充使者使者。显庆元年敕往昆仑诸国采取异药。既至南海。诸王归敬为别立寺度人授弘文弘文化化之广又倍于以前。以昔被敕往理须返命。慈恩重新重新拟重新寻研。龙朔三年后还返乡见。见见诸经。并为奘将北出。意欲翻度。莫有依凭。惟译八曼荼罗礼佛法阿咤那智等三经。要约精最可常行学。其年南海真腊国。为那提素所化者。奉敬无己。思见其人。合装涂装涂远装涂远远请。乃云。国有好药唯提识之。请自采取。下敕听往。返亦未由。余自博访大夏行人云。那提三藏。乃龙树之门人也。所解无相与奘颇返。西梵僧云。大师隐后。斯人第一深解实相善达方便。小乘五部毗尼外道四韦陀论。莫不洞达源底通明言义。词出珠联理畅霞举。所着大乘集义论。可有四十余卷。将事译之。被遣遂阙。夫以抱麟之叹。代有斯踪。知古古哉古千古罕遇。那提挟道远至。投俾北冥既无所待。乃三被毒载充南役。崎岖数万频历瘴气。委命斯在。呜呼惜哉。
《续高僧传》记载,那提三藏出身中印度,年轻出家为僧,游化各地,亦曾远渡锡兰,精通诸国语言,四处布教。因偶闻中国佛教兴盛,便携带大乘和小乘「经」、「律」、「论」五百多包一千五百多部,于655年抵达长安,被安排住在慈恩寺。当时正是玄奘翻译事业如火如荼展开、声誉如日中天之际,并未能顾及远从印度来的学僧。翌年那提三藏受皇帝命令,为采集珍贵药草而被送往南海。南海地区(中南半岛等地)的国王们为他建立寺院,使其弘扬佛法。但就他个人而言,一方面此行乃受唐朝皇帝命令,一方面认为非将放在长安慈恩寺的梵本翻译出来不可,所以就在663年回到长安。但是,就在这之前(659年),玄奘为翻译《大般若经》离开长安,移住离宫玉华寺,并将那提三藏的梵本也带走了。纵使那提三藏想要翻译,也已经没有梵本,所以仅翻译《八曼荼罗经》(正确地说,应是《师子庄严王菩萨请问经》)、《离垢慧菩萨所问礼佛法经》以及《阿吒那智经》三部。其中,前二者收录于《大正藏》第十四册,而最后一部早已散佚。分经典分经典分经典,但都是玄奘译经所未含括的重要资料。那提三藏二度来到长安的同年,又以采集药草为由,得到皇帝的允许前往南方,而后未再回来。那提三藏除精通大乘中观派教义外,亦精研小乘诸派的「律」,也通晓婆罗门教圣典《吠陀》;着有《大乘集义论》,据说此着作若汉译,应有四十卷以上。
那提三藏从印度带来的梵本,就包数而言,与玄奘约略相等,但就部数而言,约有两倍以上。而且玄奘实际翻译出来的只不过是带回来的一成左右,剩下来的都没有被运用,就永远地消失了。
沙门那提(布如乌伐耶),唐曰福生,本中印度人,….曾往狮子国(锡兰),又东南上楞伽山(亚当峰),南海诸国,随缘远化(包括今日之暹、缅、锡兰、马来西亚、里伯、爪哇…),承脂那(即支那)东国,盛传大乘,佛法崇盛,瞻部称最,乃搜集大小乘经律论五百余夹,合一千五百余部),若令译完,功迈玄奘,开元录作者重致慨于奘曰:“恨其经部不翻,其数尤众”,从可知矣)以天皇永徽六年,创达京师,….时玄奘法师当途翻译,….掩抑萧条,般若是难,那提不蒙引致,无由自敷…。(录开元录卷九)
吾人读此数言,可知吾国之损失多矣,此一千五百余部大小乘经律论(其中除梵文外,我想亦有许多用巴利语记载的,因那提既喜游化南海诸国,且其时正当巴利语盛行于锡兰、暹、缅之际),不但没有译成中文,且连原本亦被奘门之徒没收毁掉了,何以知之?
…以昔被来,理须返命,慈恩梵文,拟重寻研,龙朔三年还返旧寺,所赍诸经,并为奘将北出,意欲翻度莫有依凭,唯译八曼荼罗经三部,要约精最,可常行学,…丰德寺沙门道宣缀文,并制序,…小乘五部毗尼…。(同上卷九)
那提第二次带去中国之梵本,既为“奘将北出”,则前之大小乘经律论之被毁,可以知之。梵本北出,这又是一种大的损失,以昔日交通之不便,又频觏如此之大不幸,中印虽大,梵本虽多,其不亡也几希!
据《续高僧传》卷四〈那提传〉、《开元释教录》等诸录载,那提曾受玄奘排斥,故译经宏愿未遂云云,就此熊十力、张建木均曾撰文质疑。熊氏在〈唐世佛学旧派反对玄奘之暗潮〉一文中谓︰‘盖当时旧派反对奘师新译,借那提之事,以造作谣言,诬陷奘师,群情如风波,转相传播,而奘师遂受千古不白之冤。’并列举数疑点,以驳斥诸录所记。张氏亦条举数疑点以驳斥之,且谓〈那提传〉是一篇有问题的传记。
◎附︰张建木〈读‘续高僧传·那提传’质疑〉(摘录自《现代佛教学术丛刊》{6})
道宣《续高僧传》第四卷中的〈那提传〉,我认为是一篇有问题的传记。传中提到那提是一位亲传龙树大师衣钵的了不起的大法师,唐·永徽年间来到中国长安,随身带着很多梵本经论,想在中国翻译弘通,但受到玄奘法师的阻力,志愿未遂。若果真有这件事,当然是玄奘法师的盛德之累。可是如果把这篇传记仔细读一下,就不难发现不少可疑之点。现在把我认为有疑问的传文征引如下,并分别加以论列︰
(1)‘那提三藏,唐曰福生,具依梵言,则云布如乌代邪。以言烦多故,此但讹略而云那提也。’按布如乌代邪原文当是Punaudaya。《南条目录》根据别本作布如乌伐耶,因此还原为Punpa^ya(Puna+tupa^ya)。按upa^ya,此云方便(沤和),意译不当作‘生’。而且‘伐’字古代是个有舌音收尾的入声字,通常用以作为bat、bad、bar或vat、vad、var的音译字,不当以之作pa^的对音。
这一层且不多谈,问题是布如乌代邪如何竟‘讹略’为那提?根据何种音理来说明这种‘讹略’?道宣也参加过译场,纵然一时闹不清,也可以问问别人,糊里糊涂地就说布如乌代邪讹略为那提;未免令人不解。因此,首先这个人的名字就有问题。
(2)‘以永徽六年(655)创达京师,有敕令于慈恩安置,所司供给。时玄奘法师当途翻译,声华腾蔚,(中略)既不蒙引,返充给使。’那提既蒙敕令住在慈恩寺,何以必须玄奘牵引?如永徽三年阿地瞿多来长安,也是奉敕安置于慈恩寺,然而他在翻译《陀罗尼集经》时就得到当时权贵英国公、鄂国公的支持(参看《开元释教录》卷八)。那提若是如传中所述那样有学问,何以当时显贵竟没有任何人作他的护法!
而且,今本那提所译《师子庄严王请问经》的卷首,有一篇题为道宣所撰的序文里说︰‘皇上重法,降礼真人,厚供骈罗,祈诚甘露。’同样,在那提所译《离垢慧菩萨所问礼佛法经》的道宣序文说︰‘来仪帝里,频谒天庭,降厚礼于慈恩,将归飞于海表。’当时皇帝既是对他那样‘降礼’,给了他那么多的‘厚供’,并且向他祈求‘甘露’,他也‘频谒天庭’,那末,玄奘这一关,何必一定要过?还落得‘返充给使’?可疑,可疑!
还有一点应该提到,题为道宣所撰的这两篇经序,只说那提在龙朔三年(663)来长安,而《续高僧传》说是永徽六年来长安,显庆元年(656)奉命赴南海采药,龙朔三年返回长安。若果然是永徽年间带着梵本来到长安,同一着者所撰的经序,何以竟只字不提?这也是可疑之点。
(3)‘龙朔三年还返旧寺,所赍诸经,并为奘将北出。’‘北出’不知何所指(玉华宫在陜北,最可能是指玉华宫)。玄奘自己将来的梵本经论都没翻完,何必携出另外的经?而且由显庆元年到龙朔三年,即〈那提传〉中所称那提离开长安的几年间,玄奘到过洛阳,住过西明寺、玉华宫。到洛阳去,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的梵本。到玉华宫的目的,主要是为译《大般若经》,其次所译的几部卷头不大的毗昙、唯识诸论,玄奘自己应有梵本,没有必要把其他众多梵本带去。若是曾经把慈恩寺的大部分梵本都搬到玉华宫或新建成的西明寺,那么,这是一件大事,史传上应当有记载,如把经像从弘福寺移到慈恩寺,《慈恩传》就有明文,可是在有关的史传中找不到从慈恩寺移出梵本的叙述。相反,在《慈恩传》卷十叙述玄奘身后时说︰‘自余未翻者,总付慈恩寺守掌,勿令损失。’冥详的〈玄奘行状〉也说‘自余未翻本,付慈恩寺好掌,勿令损失’。既然未翻经论交慈恩寺保管,大部分梵本一定始终放在慈恩寺。
而且,当佛陀波利译完《尊胜陀罗尼经》之后,原本被留在宫内,波利请发还,即蒙允许(《开元录》卷九)。如果真是属于那提的梵本被玄奘带走,他请求皇帝催玄奘发还,想来也不是作不到的。
还有,那提如果真像传中所述那么有学问的话,照一般情况应该能够背诵一些重要经论,似乎不至于没有梵本就束手无策。
(4)‘惟译八曼荼罗、礼佛法、阿咤那智等三经。’据《开元录》说,《师子庄严王请问经》,一名《八曼荼罗经》。奇怪的是,道宣所撰的《大唐内典录》中没有着录这三部经。《内典录》有的本子卷首题‘麟德元年(664)撰’,有的版本后序作‘龙朔四年(即麟德元年)出’,时间在那提译经之后,如果道宣那么钦佩那提,何以不着录那提所译的经?若说《内典录》主要部分脱稿较早,道宣既然为那提作传叫屈,寥寥的两三部经名也似乎应该补入。最早着录那提所译经目的是《武周录》,这部目录常常注明出处,那提所译的经并没说明出于何录。《开元录》卷九︰‘惟译八曼荼罗等经三部,(中略)丰德寺沙门道宣缀文并制序。’这话可能也有问题,若是道宣真的作过那提的助手,何以在《续高僧传》〈那提传〉中不提?道宣曾助译《大菩萨藏经》,见于《续高僧传》〈玄奘传〉。此处似乎也应当同样加以叙述。
(5)‘那提三藏乃龙树之门人也。’龙树的生卒年月不可确知,关于龙树的年龄有一些神话式的传说,如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第十五章。按常识来推,龙树不会到唐朝有弟子。《慈恩传》卷二也提到玄奘在磔迦国曾遇到一位龙猛的弟子长年婆罗门,他当时已经活了七百岁。当然可能有这类的传说。但以道宣这样饱学的出家人,关于此事只叙述这么一句,似乎也过于简单轻率。
(6)‘大师隐后,斯人第一。’大师当指龙树。这话更离奇!如果那提的造诣竟然超过了提婆、无著诸师,在印度本国也应该有所表现,何以■然无闻?纵然有人说过这类的话,道宣能这样轻信吗?
在这篇五百三十余字的小传中,居然发现这么多的疑窦。现在这里姑且不下结论,仅提出一些问题供佛教学者考虑。即︰
(1)《续高僧传》自序称‘正传三百四十人(一作三百三十一人),附见一百六十人。’而今本正传凡四八五人,附见二一九人(据陈援庵先生《中国佛教史籍概论》所统计)。其所增多的部分,是否都出于道宣的手笔?(陈先生以为仍是道宣所作,但未提供充分证据。)由此就可以考虑〈那提传〉是否真是道宣所作。
(2)大藏中所收那提所译经的序文是否是道宣所作?抑或出于他人的依托?
(3)玄奘阻碍那提的译经有无其事?
(4)那提在佛教史中的地位如何?是否就可以信赖今本《续高僧传》〈那提传〉中的叙述?
在这些问题未得到澄清以前,〈那提传〉中的叙述最好不要当作信史来征引。
[参考资料]《大周刊定众经目录》卷一;《续古今译经图纪》;W. Pachow《Chine Buddhism|Aspects of Interation and Reinterpre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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