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初,在釜山艺术节上,王媛媛将《金瓶梅》搬上舞台,在芭蕾的形式中融入现代舞元素,这样的创新在国内是首例,在国际上也倍受推崇。酝酿这个题材,并不是为了商业的卖点,而是想通过这个作品表达对现实的态度,“但是书中人物众多、情节复杂,不是一下子就能理清脉络的!”
王媛媛选择了将潘金莲作为叙述的支点,从这个女人的视角出发,抽离出她的一辈子,而在人物编排上,金莲、瓶儿和春梅,有各自的状态,“金莲是直接的要求,瓶儿和西门庆是真的有爱,春梅因帮助金莲而获得幸福与地位,从而在舞台表达上展现了她们各自对社会人生不同的态度。”
是活跃于当今国际舞台的知名中国现代舞编导,是第一个赢得四次国际最佳编舞大奖的中国编舞家,她也是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的编舞。2008年,王媛媛在北京成立了中国第一个当代芭蕾舞团“北京当代芭蕾舞团”,并先后创作了《惊梦》、《空间日记》等作品。 |
王媛媛
《金瓶梅》被称为中国四大奇书之一,但一直伴随着巨大的争议,把这个题材创作成现代芭蕾,无疑很具挑战性。“这是我2007年就已想到的题材,一直没有开始的条件,香港艺术节给我一个机会将想法搬上舞台。编舞上的难度是,《金瓶梅》的文化内容太丰富,除了人性、情与爱,还有音乐、诗歌等,人物关系也很复杂。”大胆创作舞剧《金瓶梅》的编导王媛媛表示,以肢体语言去表达男女间曲折微妙的情爱世界,舞蹈比任何一种艺术形式更适合,亦更具美感。
舞剧《金瓶梅》本是一部有着严肃考量和社会批判色彩的现代舞剧,但公众对于《金瓶梅》中性描写根深蒂固的成见,让这部舞剧在暧昧的好奇与追捧之后意外死亡。精致的制作、对当下社会的反思和艺术野心都被一个“性”字彻底掩盖——自香港巡演结束,舞剧《金瓶梅》被“因故取消”,这部构思四年,耗尽北京当代舞蹈团一年半心血的舞剧,留给大陆观众的,只有网络上短短5分38秒的视频。
2011年9月底,舞剧《金瓶梅》成都、重庆、武汉和南昌进行第一轮11场的巡演很快排定;11月,从北京、西安到广东,为期40天的第二轮演出日程也全部谈妥。如果照这样下去,仅在2011年年内《金瓶梅》就能在国内演到40场;而2012年3月的第三个档期开始后,一年内总共将有100场国内演出——仅珠海一个城市就排了10场。不料,9月初,上海媒体首先曝出上海几家剧场拒绝(后来演变成“禁演”)舞剧《金瓶梅》的消息。多家网站转载一篇来自东方网的评论文章,“该剧是纸上文章化作了‘活春宫’”;“(《金瓶梅》)要把赤裸裸的性欲变成‘人性’,其效应亦是搅乱羞耻感。”
另一个更为致命的打击来自一篇刊登2011年9月16日《中国艺术报》、署名为“夏末”的评论。文章毫不客气地指出,“先锋是挑战自身,而不是挑战禁忌、挑战健康的社会道德氛围、挑战受众的接受能力和理解水平。《金瓶梅》借舞剧创演缺乏审查、大陆市场尚无分级等制度缺陷,堂而皇之地剑走偏锋求关注、求市场,未免成先锋的陌路与末路。”多家网站随后以“《金瓶梅》不宜改为舞剧 谁能看交媾不脸红”为标题对此文加以转载。第二天,主创人员被要求对《金瓶梅》改名,并对剧中部分舞蹈动作和道具进行改动。
在将其更名为《莲》、并承诺对内容作出改动后,《金瓶梅》仍然在9月20日被彻底叫停,无缘内地舞台。所有前期到位、准备参加成都首演的演职人员只能撤回北京。在此之前,这部剧的编剧、号称收藏众多版本《金瓶梅》的作家柏邦妮还欣喜地对外传达着排练和等待演出的消息。剧照
王媛媛用“性感”来形容这部作品,她也直言,在编排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控制,“性感内容放多少绝对要有度,放多了会让人觉得低级,放少了,大家又会觉得对情感和欲望的把握程度不够,这毕竟是《金瓶梅》,不是排《红楼梦》。”
为了打造这部美轮美奂的作品,王媛媛亲自担任编舞,在舞台上,肢体将会是性格的体现,但她并不会在舞蹈中作出道德批评,而是客观呈现,“这就是艺术,观众看不到脱衣舞或裸体人,演员都是通过舞蹈表现出来的,比如潘金莲迷乱的感觉,比如她对西门庆的欲望。”她也坦率地谈到了一些“禁忌话题”,“演绎芭蕾舞剧《金瓶梅》,性感不能缺。但性感不是露,而是一种艺术。中国式的性感,遮在哪里,怎么遮,反而让你去想像,这才是更性感。”
剧照
职位名 | 姓名 |
导演 | 王媛媛 |
编剧 | 王媛媛 |
王媛媛应香港艺术节委约创作《金瓶梅》后,接到了内地演出公司巡演邀请。然而,由于演出机构的炒作,引起了超出预料的反响,这也让王媛媛开始承受巨大的压力,舞团第一次内地巡演计划,也在争议中中止。
对改编舞蹈《金瓶梅》引发的风波,王媛媛态度淡然,她认为那是好事,证明大家都在看,有自己的思考和态度,“最可怕的是没态度。”如果一部作品能带观众思考,“带动”这件事本身就很有力量。她不是那种别人说“不好”就不高兴的人,也不会觉得委屈,即使有也是顺其自然。她接受生活带给她的所有“好”与“不好”“,很好”的时候她也会感觉害怕,“因为突如其来的好不会长久”;对于“不好”,她也会接受,“因为不好不会永远不好”,生活就是一个过程,我们就是在过程中反反复复去经历。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王媛媛说,《野草》中的这句话,正好体现了她在自己的作品被怀疑时的某种心态,“那是我对整个人生都有所思考的态度。”
以国外名气带动国内市场
差不多十八九岁时,王媛媛开始接触现代舞,那时她在北京舞蹈学院编导专业学戏,师从现代舞教授王玫,自此,王媛媛脑中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她称自己小时候学的是民族舞,总是穿花衣服,越漂亮越好,但往台上一站,就像布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名字。接触现代舞后,能让她感觉是用头脑在做舞蹈,“我不需要任何装饰,只需要思想和态度站在上面。”
2008年,王媛媛联合舞台视觉艺术家谭韶远、韩江组建了北京当代芭蕾舞团,那时,她已是国内第一个赢得四次国际最佳编舞大奖的中国编导。舞团虽以“芭蕾”命名,但更多时候,是在以现代舞的方式演绎思想,芭蕾则是好看的技巧和点缀。成立至今,王媛媛推出了十部作品,一年以近三部的速度在创作,从世界范围来看,这种创作数量和质量也是惊人的。
北京当代芭蕾舞团大多数时间是在国外演出,走过了15个国家,30多个城市。“因为国外的演出邀约比较多,而且日程都是两年前就已预定好,有些作品还没上演就被邀请了。”而此前舞团被纽约布鲁克林音乐学院、肯尼迪艺术中心、英国沙德勒之井剧院等邀请演出,也为其积下良好口碑,获得了国际演出上的“通行证”。
但在国内做演出,王媛媛表示,并不是那么容易,一则国内的现代舞观众没那么多,二则做现代舞的剧院和经纪人也较少。以国外的名气带动国内市场,是北京当代芭蕾暂定的演出策略。而舞团一年演出100场,是王媛媛心中较为平衡的理想状态,既能解决舞团生存问题,也不会因为太忙影响每年几部作品的创作。舞团只能做到每年在国外演出近30场,“做现代舞团很难,需要精神寄托,要像宗教一样,用虔诚的感觉和态度来做。”但在创作和演出的同时,王媛媛认为,还是应该抽出时间去接近观众,“大多数舞者是很自我的,但在表达自我的感觉时,应该去跟观众沟通,伸出手去拉他一把,你不伸手,别人不会去接。”
王媛媛有时也会向朋友抱怨,如果不做这个团,她的生活会轻松许多。但如果放弃不做,王媛媛轻微却倔强地说,“损失的不是我个人。我还可以继续所有的创作,但舞团不存在了,就有一个什么东西消失了。”
“我真的不想用‘坚持’这两个字,因为一用坚持,就好像很辛苦。”在轻声细语中,能感受到王媛媛的某种坚持和抗拒,“一个纯粹做艺术的民营舞团是非常难的,这些年舞团能够生存下来,我自己也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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