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罔僬侥

原文

汪罔①国之人长，其胫骨②过丈，搏兽以为食，兽伏则不能俯而取，恒饥焉。僬侥③国之人短，其足三寸，搏蜩以为食，蜩飞则不能仰而取，亦恒饥焉。皆诉于帝娲④。帝娲曰：“吾之分大块⑤以造⑥女也，虽形有巨细，而耳、鼻、口、目、头、腹、手、足、心、肝、腑、肠、毛孔、骨节，无彼此之多寡也。长则用其长，短则人用其短，不可损⑦也，亦不可益⑧也，若核之有仁，么乎其微⑨，而根、干⑩、枝、叶莫不具矣。若卵之有壳，块乎其冥⑾，而羽毛、觜抓无不该⑿矣。今女欲为核之仁乎，卵之壳乎？是在女矣，非吾所能与也。”

注释

③ 僬侥（jiao yao）：亦作“焦侥”，古代传说中的矮人。僬侥国，古代传说中的矮人国。

④ 帝娲（wa）：女娲氏，神话中人类的始祖，传说她曾用黄土造人，并炼五色石补天。

⑤ 大块：大地，此指黄土。

⑥ 女（ru）：通“汝”。

⑦ 损：减少。

⑧ 益：增加。

⑨ 么（yao）乎其微：么同“幺”，微小，微乎其微。

⑩ 干（gan）：树干。

⑪ 块乎其冥：块，安危无动于中貌。冥，通“暝”，睡眠。

⑫ 该（gai）：同“赅”，完备。

译文

汪罔国人长得很高大，他们的小腿骨就有一丈多长，专靠捕捉兽作食物，野兽伏地而行，他们却不能俯身去捉，常常在那里挨饿。僬侥国的人长得很矮小，他们的脚只有三寸长，专靠捕蝉做为食物，蝉飞得稍高一点，他们就不能仰头去捕捉，常常在那里挨饿。他们都去向帝娲诉苦，帝娲说：“当初我用黄土分别造就了你们，虽然形体有大小之分，但耳、鼻、口、目、头腹、手、足、心、肝、腑、肠、毛孔、骨节，彼此没有数目多少的区别。高利用他高的长处，矮的就利用他矮的好处，既不可以把长的削短，也不可以把矮的加高。这就好像果实里核，核里有仁儿一样，虽然微乎其微，但它的根、干、枝、叶无不具备。又像卵的外壳，安然而睡，但羽毛、嘴爪却无不完备。现在你们是想做核中的仁儿呢，还是做卵外的壳呢？这就在你们了，而不是我所能给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