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机将军———陈调元
陈调元最高职务: 国民党军事参议院院长。最
得意事: 玩弄孙传芳、杨宇霆于股掌。最擅长事: 把
握机会, 政治投机。最大特点: 宁弯不折。
?? 主动请缨, 与悍匪交涉, 顺利解决临城劫车案
?? 暗算杨宇霆, 背叛孙传芳, 死心塌地跟随蒋介石
?? 两救蒋介石, 深得其欢心
?? 西安事变, 睡错房间保住命
陈 调元长袖善舞, 周旋于政府和土匪之
间, 顺利解决了震惊中外的“临城劫车案”
1923 年5 月6 日凌晨, 中国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恐怖大
案。约有千余名土匪, 在匪首孙美瑶的带领下, 在津浦路临城
以北的沙沟劫持了一列蓝钢车, 大肆抢劫, 有一名英国人被打
死; 土匪还掳走旅客300 余名, 其中包括26 名外国人, 押往
抱犊崮。
大总统黎元洪严令江苏督军齐燮元、山东督军田中玉, 速
遴干员营救中外旅客出险。督军田中玉剑拔弩张, 派重兵团团
包围了抱犊崮。天上有飞机在盘旋, 山下是严阵以待的军队。
满山就像是一个装满炸药的火药桶, 弥漫着强烈的火药
味。
事件发生后, 英、美、德、法、意等国政府向北京政府提
出严正抗议, 甚至日本等国家提出组织国际联军, 出兵中国,
解救人质, 共管中国铁路。外国公使团坚决要保护人质生命安
全, 压迫北京政府务必采取和平手段解决危机。一时间, 北洋
军政要员、中外记者、民间斡旋人士, 各路神仙云集枣庄, 商
议解救人质的办法。
“诸位, 我求求你们, 谁有高招快说出来吧!” 田中玉差点
没哭出来。
山东省长郑士崎叹了口气: “我们杀了孙美瑶的哥哥, 他
恨死我们了, 根本不相信我们, 现在剿不得, 抚不得, 咋办?”
田中玉说: “惟一能救出洋人的办法是要尽快上山与土匪
谈判, 但那些家伙心狠手辣, 谁能与他们谈呢? 万一谈崩了麻
烦就大了。有谁愿去谈判?” 他乞求的眼光看着在场的文武官
员。
大厅里烟雾腾腾, 大家都不开口, 如同泥菩萨一般。只有
墙上的大钟不停地摇摆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
一个大个子将军站了起来,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是徐海镇守使陈调元。
“抱犊崮山路崎岖险峻, 你们缺乏锻炼, 吃不得这种辛苦。
我就代走一趟吧。”
陈调元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 说得很得体, 给在场的大
员搬了梯子下台阶。
“这家伙是个会来事儿的。” 田中玉暗暗佩服。
陈调元, 字雪暄。早年跟随冯国璋, 任高级幕僚。为人慷
慨, 好应酬、善联络, 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一脸憨厚之相, 到
处结交达官显贵、三教九流。通都大邑的人们几乎都知道“ 南
京的陈傻子”。袁世凯死后, 冯国璋到北京代行大总统职权,
陈调元平步青云, 擢升旅长、师长,
并为徐海镇守使, 驻防徐
州, 成为坐镇一方的诸侯。
田中玉上前握住陈调元的手, 感激地说: “ 雪暄, 洋人的
性命和我的身家性命就全托付给你! 此去龙潭虎穴, 千万小
心。”
陈调元哈哈一笑: “和土匪打交道, 我有经验, 盗亦有道
嘛。真要有事, 也没啥大不了的, 不死有后福。有谁愿与我同
行?”
陈调元古道热肠, 感染了其他人, 旅长吴长垣、江苏交涉
员温世珍、美国人安德臣、上海总商会代表孙寿辰以及峄县、
滕县的士绅等, 都自告奋勇, 愿意去匪巢。
陈调元与土匪的代表孙桂枝一见面, 就顺手递过翡翠烟
袋: “当家的, 辛苦了, 来吸一袋烟。”
孙桂枝接过来: “这样金贵稀罕的物件, 我落草多年, 还
是头一次见。”
“喜欢就送给你, 交个朋友。” 陈调元说着划着了洋火。
孙桂枝一边抽一边问: “老大什么来头?”
陈调元嘻嘻一乐, 自报家门: “ 兄弟不才, 是徐海镇守
使!”
“哎呀我的娘哎, 这么大的官, 你要做啥?” 他急忙把烟袋
往陈调元手上送。
陈调元双手挡着: “外气了, 我只求当家的送我上抱犊崮,
去见你们老大孙美瑶。”
“你人物, 我也讲义气, 行! 我保着你上山!”
于是, 陈调元一行20 人, 跟着孙桂枝等, 气喘吁吁地朝
抱犊崮爬去。
抱犊崮的地形险要, 可称得是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只有
一条崎岖的小道, 窄的地方, 仅能通过一人, 牲口都过不去,
到了山顶上豁然开朗, 宽阔平坦, 可以种庄稼。相传, 当地的
农民是抱着小牛犊上去的, 等牛长大了就能耕地了, 因此就叫
做抱犊崮。
孙美瑶为了给陈调元等人一个下马威, 令喽萷们交叉架起
刀枪, 寒光闪闪的, 让他们在下面通过。陈调元则面不改
色, 谈笑风生, 昂着头走过去。同行者缩头缩颈, 两股打战。
陈调元显得十分江湖, 一句话一哈哈, 游刃有余地与土匪
周旋。孙美瑶却想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要和他比枪法。他命人
拉出一名人质做靶子, 绑在50 米开外的杨树上, 在头上放了
一块土坷垃。孙美瑶说: “ 我一枪能打碎他脑袋上的土坷垃,
让他脑袋毫发无损。” 说着眯起眼, 一枪打去, 只见尘土飞扬,
头上的土坷垃已无踪影, 人却吓得半死。
陈调元挑出大拇指: “ 老大好枪法, 没这一手绝活, 怎么
敢和官军对阵! 我给你打个脑袋开花的!” 他抬头往上一瞧,
有一只灰色的山雀欢快地叫着, 向远处飞去, 陈调元圆睁双
目, 甩手一枪, 山雀应声落在草丛中, 小杆子跑过去捡起来,
高叫着: “脑袋打飞了!”
孙美瑶也伸出大拇指: “老大是个混家!”
陈调元双手抱拳: “彼此彼此!”
孙美瑶见陈调元黑白两道都懂, 以为遇到朋友, 高兴地吩
咐喽萷: “摆酒待客———”
陈调元
看见孙美瑶的两眼又红又肿, 便关心地问: “大当
家的, 眼红得像桃, 是不是身体有病?”
孙美瑶摇摇头: “还不是让田中玉的官兵闹的, 我昼夜巡
视, 不敢稍有怠懈。”
陈调元在衣襟上擦擦手, 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眼镜递过
去: “ 大当家的, 这副镜子是水晶石的, 戴上后眼睛会舒服得
多。你是一寨之主, 要格外保重, 这么多的弟兄全靠你呢!”
孙美瑶很感动, 小声对陈调元说: “ 不瞒您老说, 这次把
天捅了个大窟窿, 我心里也一个劲地发憷。您说下面该咋办
呢?”
陈调元沉思片刻: “大当家的, 首先要保证弟兄们的身家
性命。靠什么? 你? 我? 谁也不行, 要靠洋人。先放几个年老
体弱的洋人下山, 表示有诚意, 公使团一高兴, 什么问题都好
解决了。”
孙美瑶点头: “好! 我听你的。”
在他的斡旋下, 人质事件很快得到解决。临别时, 他拿出
笔记本对同来者说: “ 大家患难一场, 不容易, 在抱犊崮上也
算是有缘, 机会难得, 签个名留念吧。” 众人都称赞陈调元的
胆量和魄力, 又没有官架子, 纷纷抢着留下名字。
6 月12 日, 陈调元给孙美瑶、孙桂枝等保驾, 一同下山,
和田中玉签订了收编条约, 随即, 陈调元再次陪孙美瑶上抱犊
崮, 进行点验, 将土匪编为3000 人的一个新编旅, 旅长孙美
瑶。孙美瑶将最后一批“ 肉票” 34 人释放, 田中玉发给孙美
瑶4000 大洋, 人质事件得以顺利解决。
陈调元以他独特的治匪才能, 升任苏皖鲁豫四省“ 剿匪”
总司令、江苏军务帮办。
陈调元有句名言: “别人是宁折不弯, 我
是宁弯不折!” 但他是一根弹簧, 弯到极限就
要反弹。“大傻子” 与“小诸葛”斗法
1924 年10 月, 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 奉军杀入关内。张
宗昌率大军从山东沿津浦线南下。守徐州的就是直系宿将陈调
元, 见张宗昌来犯, 正在考虑应付之计, 突然外面传报, 有张
宗昌的使者求见, 他唤了进来后, 这使者只向他传达了张宗昌
的一句话: “莫忘沪上之约。”
陈调元点点头, 心中明白, 于是当即对使者道: “ 告诉张
效坤, 我这里马上借路让城。”
原来, 陈调元与张宗昌曾是一对狗肉朋友, 是换帖兄弟,
张宗昌管陈调元的母亲叫“ 干妈”, 两人关系不一般。
有一次去妓院嫖娼, 都被一个叫花四宝的上海名妓迷住
了, 但这花四宝身价不菲, 陈调元当时手头并不宽裕, 又比较
吝啬, 当然赢不了美人心。
当时张宗昌的荷包却是满得很, 因为刺杀陈其美, 冯国璋
赏了他40 万大洋, 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懂得一个道理, 要想
混世界, 必须广交朋友, 陈调元在军界中关系甚多, 是个将来
用得着的人物。于是忍痛割爱, 用几万大洋将花四宝装扮得花
团锦簇一
般, 送与了陈调元。
平白得了个漂亮的姨太太, 陈调元喜上眉头, 当时就表
态: “ 今日哥哥就占了你一回便宜, 今后有机会, 哥哥也要让
兄弟一次的。” 这就是所谓的“沪上之约”, 现在张宗昌要他兑
现了。
张宗昌到江苏, 虽然占了陈调元的地盘, 但还能与陈相安
无事。后来, 杨宇霆替代张宗昌为江苏督军, 情况发生了变
化。张宗昌临走时, 告诉陈调元: “ 杨宇霆自高自大, 目空一
切, 是麻包里的洋钉, 里捣外戳, 兄弟, 你要当心。”
陈调元捏着小心, 对杨宇霆是唯唯诺诺, 刻意逢迎。他为
人处世有句名言: “别人是宁折不弯, 我是宁弯不折!” 但心高
性傲的“小诸葛” 杨宇霆对“ 大傻子” 根本看不起, 百般挤
兑, 连一向宁弯不折的陈调元也实在受不了了。这时, 暗中准
备反奉的浙江督军孙传芳的代表、参谋长杨文恺来见陈调元。
陈调元灰心丧气地说: “ 杨宇霆气焰熏天, 我这个军务帮
办恐怕不能, 回老家算了。”
杨文恺劝道: “ 在人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一时还须耐下
性子, 不可操之过急, 静观变化为宜。”
陈调元说: “你回杭州, 和馨帅(孙传芳) 商量一下, 替
我想个法儿才好。”
杨文恺见到孙传芳, 如此一说, 孙一拍大腿: “ 那好, 你
再去南京, 与杨宇霆通好, 暗中与雪暄商议, 咱们打南京时,
让他做内应。”
杨文恺到南京, 一方面向奉方应酬, 一方面与陈调元密谋
如何打杨宇霆。陈咬着牙说: “只要孙馨帅动手, 我一定里应
外合。”
陈调元不露声色, 与杨宇霆虚与委蛇, 吃吃喝喝, 吹吹捧
捧; 暗地里联络各方势力。
孙传芳有了陈调元的支持, 信心大增, 秣马厉兵。1925
年10 月, 以秋操为名, 分三路进兵上海、长兴等地。
上海方向金鼓大振, 南京依然歌舞升平, 没有一点战争的
气氛。杨宇霆已风闻孙传芳举行秋操, 召集督署参谋长臧式
毅、第八师师长丁喜春和几个团长, 商量对付之策。这时, 陈
调元满面春风地求见。他将一封大红烫金请柬送到了杨宇霆的
手上。
陈调元傻乎乎地说: “ 正巧, 大伙都在, 下午我在魁光阁
请客, 满汉全席, 大伙在南京, 远离家乡, 我尽地主之谊, 认
我做朋友的不能不给面子!”
臧式毅讥讽道: “我也不是小瞧你, 什么叫满汉全席?”
陈调元不慌不忙,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菜单: “ 我给大伙念
念菜单, 共有四份。”
陈调元念完了, 大伙全叫好! 他得意地说: “ 我专门从北
京请来一位大师傅来指导。”
杨宇霆有些怀疑: “雪暄, 孙传芳在太湖秋操, 时局不稳,
有啥事非今天请客啊?”
陈调元依然憨态可掬: “有您‘ 小诸葛’ 在, 谁敢不稳?
再说, 太湖离这好几百里, 怕熊?”
一句话激怒了杨宇
霆: “ 怕? 我怕谁? 谁敢动老子一根汗
毛?”
“这不结了嘛。告诉诸位, 今天是我四十岁的生日, 钓鱼
巷苏帮的红姑娘全他妈的让我包了, 今儿不接客, 咱们亲一
窝! 来个一醉方休!”
一句话挑起大伙的兴头, 杨宇霆只好把地图一推: “ 走!
有吃有玩, 一醉方休!”
魁光阁上, 划拳的、唱曲的, 好不热闹。杨宇霆等人的怀
中, 都搂着个妖艳风骚的姑娘。她们早已被叮嘱过, 要把宴席
上的几位大爷灌醉。因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 变着法让客人喝
酒。杨宇霆怀里坐着一个叫“ 釉里红” 的妓女, 他直着嗓子,
和陈调元猜枚。陈调元手“臭”, 输多赢少, 但他都把酒含在
嘴里, 然后全吐在毛巾里, 还故意装舌头硬, 一副十足的醉
态。
杨宇霆被灌得晕晕乎乎, 摇摇晃晃去上厕所, 无意之中,
发现门外如临大敌, 而自己带来的卫士都没影了, 酒也吓醒
了。心里暗暗叫苦: “妈的, 着了陈傻子的道了。”
他不愧为“小诸葛”, 立即钻进厨房, 找了件白大褂, 装
作白案师傅, 扛了一袋白面, 混出了后门。此时, 满街都是荷
枪实弹的苏军, 杨宇霆知道大势已去, 连督署都不敢回, 叫了
一辆黄包车, 直奔下关码头, 随人群挤上轮渡, 到了浦口, 正
巧有一列煤车缓缓出站, 他连滚带爬上去, 犹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陈调元左等右等, 不见杨宇霆回席, 连忙派人去找, 踪影
皆无, 知道走漏了风声, 于是将手中酒杯一摔, 十几名卫士手
持短枪冲了进来, 将臧式毅、丁喜春等人捆绑成了端午节的粽
子。陈调元下令各处兵马动手截击群龙无首的奉军, 封锁江
面; 并打电话要江北乌衣镇的一个营, 截断铁路交通, 那营长
正接电话时, 一列火车呼啸而去, 上面正有化装逃命的“ 小诸
葛” 杨宇霆。
陈调元大开城门, 将浙军接进南京, 孙传芳穿城而过, 渡
江北上, 追击奉军, 一口气打到蚌埠。孙传芳在蚌埠召开秘密
会议, 商定东南各省军政首脑。当场拍板, 让陈调元出任安徽
最高军政长官。
孙传芳从蚌埠前线回到南京, 对杨文恺说: “走! 咱们先
去淮海路看雪暄去!”
当时是清晨7 点多, 陈调元搂着小老婆在楼上睡得正香,
一听说孙大帅已进了楼下客厅, 吓得手忙脚乱, 披了件外衣、
趿拉着鞋就下了楼, 一个劲地给孙传芳戴高帽子: “ 馨帅, 辛
苦了! 没想到这么快, 才一个多星期, 就撵走奉军, 夺了东南
五省, 比当年江东小霸王孙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着将孙
传芳、杨文恺二人请进烟室, 摆上烟具, 孙、杨二人横陈而
卧, 对着吞云吐雾。等他们过足瘾后, 陈调元又摆好早
点。
陈调元夹了一个包子: “ 大帅, 这是‘ 六朝春’ 的蟹黄包
子, 是阳澄湖的大闸蟹做的!”
孙
传芳一边吃一边说: “我已经尝了一个, 多吃享受不了!
雪暄, 你是开火锅店的, 涮了‘ 小诸葛’, 将来不会涮我
吧?”
“大帅, 我涮我亲爹也不敢涮您啊!” 陈调元一副委屈的模样。
孙传芳笑了一下: “开个玩笑嘛。此次大胜, 雪弟你是立
了大功的, 哥哥我要用安徽一省来酬谢如何?”
陈调元憨头憨脑地说: “ 给我南京就差不多了, 要不给上
海也成, 何必给一个省? 我可管不了!”
杨文恺笑着对孙传芳说: “陈傻子一点不傻, 专挑好地方
要。”
孙传芳放下筷子, 哈哈大笑: “ 你就是安徽总司令, 我再
给你派两个人做副手如何?”
陈调元一听, 就知道孙传芳对自己存有戒心, 嘴上说:
“那好, 我就笤帚疙瘩顶个帽, 充个人吧!”
孙、杨二人一听, 又是一阵狂笑。
之后, 几个人驱车去了长江路上的原江苏督军行署, 此时
早已换上孙传芳“ 东南五省联军总司令部” 的招牌。孙传芳来
到大厅, 对早已等候多时的各省代表说: “ 此次我们反奉, 大
获全胜, 全靠诸位的鼎力相助。故能开府金陵, 自成一个系
统。我们还要继续扩大地盘, 与吴佩孚、张作霖三分天下!”
接着他宣布东南五省军政长官名单, 第一个任命陈调元为安徽
总司令; 陈立即起身谢委。孙传芳拍着陈调元的肩膀说: “ 雪
暄, 你即刻赶赴蚌埠上任, 整理安徽善后, 严防奉军卷土重
来!”
陈调元说: “大帅, 你派给我的助手呢?”
孙传芳乐了: “ 给你个棒槌就认针? 那好, 我给你派个参
谋长、一个秘书长。”
其实, 陈调元完全是为了讨好孙传芳, 不使他对自己产生
疑心。
北伐战争期间, 孙传芳有与蒋介石谈判之
意。陈调元坚决反对, 然而, 陈调元“涮”了
孙传芳
1926 年, 广东国民政府任命蒋介石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
挥师北伐, 在湖北境内的汀泗桥、贺胜桥大败直系军阀吴佩
孚。东南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下令联军入赣作战, 打击蒋介
石的侧翼, 陈调元为九江上游前敌总司令, 军驻武穴。五省联
军虽然人多势众, 但各省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真正为孙传芳卖
力的只有孙传芳起家的部队第二师, 而师长卢香亭刚在杭州娶
了一个二八娇娘, 正在新婚燕尔之时, 也不愿意打仗。双方交
手, 各有胜负。陈调元判断, 孙传芳不一定能打过蒋介石, 如
果那样, 自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需要留后手。
一天晚上, 特务队带来一个蒙着两眼、身穿长衫的“ 奸
细”, 来见陈调元。队长报告: “ 我们在前线巡逻时, 发现一个
形迹可疑的人, 自称是木材商, 我们认为他是南军的探子, 要
将他就地正法时, 他突然大叫要见陈总司令, 我们就把他带来
了。”
“把他的眼罩摘了。” 陈调元命令着, 定睛
一看, 失声叫
道:
“绍陔———怎么是你?”
此人叫范熙绩, 字绍陔, 日本士官学校第五期骑兵科毕
业, 曾任北京大总统府军事谘议。后在广州大本营任高参。
陈调元屏退左右, 问: “兵荒马乱, 你怎么来到这里?”
范熙绩说: “ 我受蒋总司令之嘱托, 请兄在南北交战时,
按兵不动, 袖手旁观。如果孙传芳胜, 你还是安徽总司令; 如
果蒋介石胜了, 你就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军军长。”
陈调元耍滑头: “如果孙传芳命令我为先锋呢?”
范熙绩微微一笑: “对天开枪, 我军自当退避三舍。”
陈调元通过范熙绩与蒋介石达成妥协, 在北伐军移兵东
指, 进攻南昌、修水, 与孙传芳激烈交战时, 隔岸观火, 孙传
芳大起疑心。
蒋介石又派蒋尊簋去见孙传芳。蒋尊簋与孙传芳、卢香亭
是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 关系密切。他作为和平使者, 到江西
来斡旋战事, 带来了蒋介石的条件: “ 只要孙传芳先撤退鄂、
赣各军, 允准国民党党部在五省公开, 余事可以商量, 但首先
要表明撤兵日期。”
孙传芳提出议和条件: “ 蒋介石只要保存五省之体面, 退
出江西, 就可以和平。”
淞沪督办丁文江和孙传芳的高级军事顾问蒋百里, 也联袂
赶到九江, 登上孙传芳总部所在地“ 江新” 轮船, 劝孙传芳与
蒋介石合作, 共同进行北伐。他们分析利害, 一个苦口婆心,
一个慷慨激昂。孙传芳一声不吭, 默默地听着, 就是不表态。
其实, 孙传芳是身处十字路口, 何去何从, 犹豫不决。陈
调元闻讯, 立即打了一通电报给孙传芳。
陈调元的电报是这样的:
听说联帅有与赤军妥协的谣言。消息传来, 军心不
振。赤军皆南人, 我辈皆北人, 北人受制于南人, 必无好
日子过, 且定为南人所愚弄。必不得已时, 只有捐弃前
嫌, 与胡帅张作霖合作, 实行北人大联合。请联帅三思。
孙传芳说: “ 雪暄有句话提醒得对, 我们吃高粱花子的,
玩心眼上肯定不是吃大米的对手, 早晚会吃他们的亏。北方人
还是联合北方人, 真打不过蒋介石, 我们就同张作霖联合, 不
然我就对不起像陈调元这样死心塌地跟我干的人! 我就站不
住!” 他停了片刻, 对丁文江和蒋百里关上谈判之门。
这时, 吴佩孚手下一位叫王维城的师长, 投降了北伐军,
从河南给陈调元一封密电, 请其“ 由武穴回军, 反击九江孙
军。后路一乱, 孙军不战自退”。
为了不引起孙传芳的疑心, 陈调元便派人将王维城的策反
密电送给孙传芳, 以示忠心不二。果然, 孙传芳十分高兴, 当
即复电嘉奖; 并对参谋长杨文恺说:
“现在看来, 像丁文江这样的聪明人都离我而去, 只有陈
傻子对我忠心耿耿! 为了雪暄这一份真情, 我也不能同蒋介石
言和
。”
就这样, 孙传芳与蒋介石的和谈失之交臂, 在政治上失去
了主动。导致了联军在江西战败, 孙传芳退回南京。陈调元也
尾随回南京。他对孙传芳说: “联帅,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陈
某人绝对服从联帅命令, 与蒋介石作战到底, 我们一定会夺回
江西的!”
孙传芳感动之极: “雪暄, 你有这样的决心, 何愁国民党
军不平?”
“联帅, 我的部队士气很高, 只是军饷缺乏??” 陈调元
开始哭穷。
孙传芳大方地说: “这是20 万元, 你用做军费, 回去安心
整理部队, 准备反攻。我这就北上天津, 去见张大帅谈联合之
事。”
不久, 张宗昌率直鲁联军南下, 孙传芳让出南京, 前往苏
北。临行前, 陈调元对孙传芳说: “联帅, 你先撤吧。我来抵
挡北伐军, 掩护你们!”
孙传芳一走, 陈调元下令南京改悬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
帜, 并宣布投诚革命阵营, 陈调元摇身一变, 当上国民革命军
第三十七军军长。孙传芳这才恍悟大悟, 他上了陈傻子的当。
蒋介石知道陈调元是可用之才, 仍令其继续担任安徽省主
席。在二次北伐时, 任命陈调元为第二军团总指挥, 担任津浦
铁路正面攻击任务。打到天津之后, 蒋介石派陈调元专门负责
收编孙传芳的队伍。
结果, 李宝章、上官云相等人被陈调元收编了, 成为蒋介
石的劲旅。上官云相日后“ 剿共” 有功, 升为第三十二集团军
总司令, 是发动“ 皖南事变” 的罪魁祸首之一。
北伐胜利后, 蒋介石任命陈调元为山东省主席, 意在使他
居间联系北方冯玉祥、阎锡山各军, 以谋缓冲。
陈调元过江慰问石友三, 发现险象, 他表
面上打哈哈, 巧妙地“通知”了蒋介石, 使其
化险为夷
1929 年国民党新军阀又互相杀伐, 相继爆发了蒋桂战争
和蒋冯阎战争。在蒋冯阎战争时, 由于蒋介石的策反, 韩复
榘、石友三投降蒋介石, 造成冯玉祥阵脚大乱, 终于失败。韩
复榘被蒋介石委任为河南省政府主席, 石友三为安徽省政府主
席。
是年冬, 在蒋桂战争中失败的李宗仁卷土重来, 与张发奎
组成桂张联军, 打出“ 护党救国” 的旗号, 进攻广东。中央军
朱绍良招架不住, 急电南京请求蒋介石支援。蒋介石采取排斥
异己、以毒攻毒的计策, 命令石友三率部南下作战, 其目的欲
使杂牌军互相拼杀殆尽。他转头让陈调元接替石友三的安徽省
主席一职。
石友三的屁股还没坐热, 省主席就给了别人, 还要跋涉数
千里去卖命, 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他的部队到达浦口驻扎下
来, 等候轮船去武汉, 部队的不满情绪强烈。
一天, 石友三与参谋长在喝闷酒, 突然大骂: “ 蒋介石,
你个王八蛋, 老子让你的江山坐稳, 你就卸磨杀驴!”
他的参谋长乘机说:
“ 总指挥, 李宗仁密电, 让我们千万
不要上老蒋的当, 尽快离开浦口回河南去。这里有阴谋。”
石友三将眼一瞪: “什么阴谋?”
“老蒋要我们打广东, 应该让我部从津浦线在徐州转车,
再经陇海线到郑州再南下, 对不对? 为何非要我们从浦口等船
呢?”
石友三生性多疑, 一想是这么回事, 于是反问: “ 老蒋不
是说要检阅我部吗?”
参谋长说: “这是鬼话! 他要消灭我们的部队, 故意让我
们从浦口坐船去武汉, 你想我部一上船, 人马就分散了, 那时
再缴我们的械就易如反掌。”
石友三一听, 血往上涌, 顿时就炸了, “啪” 地一拍桌子,
指着南京大骂: “蒋介石! 你个王八蛋! 你不仁, 休怪我不义!
我非找个机会收拾你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 副官来报: “ 安徽省政府主席陈调元来
访。”
石友三奇怪地问: “这个狗日的占了我的位, 又跑到这来
干什么?”
原来, 蒋介石为激励石部为己卖命, 决定过江来慰问石友
三, 特令陈调元前往安排。
“汉章老弟, 汉章老弟———” 陈调元满面春风, 大大咧咧
进来。
石友三一脑门儿的官司, 阴沉着脸: “ 妈的, 老子的省主
席都被你占了, 还什么幸会?”
“我们都是马勺边的苍蝇, 混饭吃而已, 你老弟又何必计
较?” 陈调元掏出一张银票, “ 蒋总司令知道你手头不宽裕, 特
地让哥哥我给你送来十万大洋助饷。”
“哼!” 石友三接过银票揣在兜里, “反正也不是你小子的
钱!”
陈调元点头: “ 借花献佛也是一件美事! 蒋总司令对你老
弟十分关怀, 要过江来检阅你的部队, 还要训话, 这是一件无
上光荣的事喔, 哥哥我是来打前站的。”
石友三听后, 眼睛一亮: “嘿! 太好了, 难道老天爷会如
此垂青于我? 我正愁找不着他呢! 这得好好喝三杯。”
陈调元一听话音不对, 打量了一下石友三, 只见他眼中充
满了凶光, 觉得不对劲, 不由得脊梁骨发凉。于是虚晃一招:
“老弟, 钱我也送了, 事情也传达过了, 我先回去交差。” 说着
便要拔腿。刚一转身, 几名卫士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 老弟, 你唱的是哪一出? 霸王请客?” 陈调元讪笑
着问。
石友三对着卫士大骂: “ 混蛋, 怎么能这样对待安徽省主
席? 去拿上好的大烟! 雪暄兄, 你今天也别走了, 这是上好的
云土, 过过瘾, 然后陪我打八圈!”
陈调元无可奈何, 只得乖乖听从吩咐, 以免引起石友三的
怀疑。在打麻将时, 他发现石友三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一个
劲地“放炮”, 知道石友三要对蒋介石不利。于是两眼不时地
瞟着电话, 想给蒋介石报信, 却没有机会。他手上熟练地搓
着, 脸上还是嘻嘻哈哈, 心里急得像有二十五只小耗子, 百爪
挠心。
这时, 电话铃突
然响了, 陈调元、石友三都不由自主地吓
了一大跳。副官一听, 向石友三递上话筒: “ 总座, 是蒋总司
令的电话!”
石友三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结结巴巴问道: “ 蒋总司
令, 你什么时候过江检阅?”
蒋介石回答: “ 汉章, 你和队伍都好吧? 官兵的士气如
何?”
“蒋总司令, 我和队伍都精神着呢,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我们只盼望您能早一些来训话!”
“雪暄到了吧? 你们做好准备, 我十二点钟到!”
“是! 我们翘首以待! 雪暄也在此等您。好, 再见!”
正当石友三要挂电话时, 陈调元灵机一动, 大声说: “ 我
有几句话要向蒋总司令报告———” 乘势拿过电话, 先与蒋介石
讲了几句话, 突然, 一副吃惊的口吻:
“什么? 总座刚才不是告诉石总指挥, 就要过江来吗? 为
何现在又要改期?”
蒋介石何等精明, 听了陈调元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觉得不
对劲, 立即借坡下驴, 答道: “你告诉汉章, 今天上午另有要
务, 改期再来。”
“好好, 我转告汉章, 你今天就不来了, 检阅改期!” 陈调
元放下电话, 石友三忙问: “怎么回事?”
陈调元慢条斯理地回答: “蒋先生临时有公务, 让我告诉
你, 改期再来。老弟, 咱们接着再打八圈!”
石友三心里烦躁, 猛地把牌一推: “ 妈的, 今儿手臭, 还
打个屁? 算你赢!” 他把一摞“ 袁大头” 重重地往陈调元面前
一扔, 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瘫在椅子上。
陈调元拱拱手: “石总指挥, 我原想在此借蒋总司令的光,
蹭顿不要钱的饭, 现在他不来了, 我也不再叨扰, 告辞了。”
他乘石友三还没有缓过神来, 拔腿就走。卫兵上前拦住, 石友
三挥挥手: “送客!”
陈调元走后, 石友三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决定一不做
二不休, 打过长江去端蒋介石的老窝。而陈调元则马不停蹄去
见蒋介石, 告诉他石友三要造反, 蒋介石惊慌地问: “雪暄,
首都空虚, 你看石友三有多少人马?”
“少说有五六万吧。”
“南京只有一个宪兵团和中央军校的几千名在校生, 万一
打过江, 我们拿什么抵挡? 三十六计走为上!”
话音未落, 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原来石友三命令炮兵在
江边上架起大炮, 隔江炮击南京城。与此同时, 石友三的便衣
队也乘乱混过江, 在下关一带抢劫放火, 又放枪又扔手榴弹,
虚张声势, 闹得人心惶惶。
蒋介石、陈调元登高一看, 城北浓烟滚滚, 隐约能听见哭
喊之声, 乱成一锅糨子, 各机关都在收拾细软, 装车向宁杭公
路方向狂逃。老百姓也携儿带女, 大包小箱, 忙着向城外逃
命。
惊惶失措的蒋介石, 抓住陈调元: “ 雪暄兄, 怎么办? 要
不要紧急撤退?”
陈调元还能沉住气: “ 总司令, 我估计石友三也搞不清南
京的虚实, 不
如来他一出空城计, 让中央军校学生整队, 每隔
半小时上街一次, 以造成有很多部队调动的假象, 吓吓石友
三。”
蒋介石擦着汗: “好! 好! 我现在就给教育长张治中下令,
让他安排!”
半小时后, 在嘹亮的军号声中, 中央军校的学生紧急出
动, 学生们也是捏着一把汗, 他们扛着没有子弹的空枪, 拖着
练习用的教练炮, 在城里转大圈, 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料, 这一招还真有效。
便衣队向石友三报告: “ 南京城里有大量军队向燕子矶方
向前进, 有过江包围我军的态势。”
石友三脑袋上的汗出来了, 参谋长也沉不住气了: “总指
挥, 快拿主意吧, 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石友三命令: “ 部队立即拔营, 炮兵继续炮击南京, 掩护
部队沿津浦路北撤!”
两个多小时后, 一切趋于平静。
郑大章奇袭归德机场, 蒋介石近在咫尺,
眼看就要成为俘虏, 陈调元赶来救驾
1930 年, 蒋介石与冯玉祥、阎锡山爆发了中原大战, 由
于反蒋军声势浩大, 一时间, 局势不利于蒋介石。傅作义曾用
杨文恺等人的名义, 致电陈调元, 希望他能加入阎、冯的反蒋
阵线。陈调元将策反电呈报蒋介石, 以示忠诚拥护。蒋介石任
命陈调元为总预备军团司令。陈调元自告奋勇, 和蒋介石一
起, 亲赴柳河督战。
蒋介石驻节在商丘附近的朱集车站, 其左面村子住的是陈
调元部, 右面村子住的是顾祝同部, 拱卫着蒋介石的安全。
6 月12 日, 夜已经很深了。喧嚣了一整天的战场, 此刻
已经平静下来。朱集车站的月台上, 蒋介石的指挥专列静静地
停在铁轨上, 像一条死蛇, 一动不动。
中原大地, 六月的天气干燥炎热。蒋介石的身边除了十几
名卫士留在专列上警卫, 其余的人都跑到左右的村庄中, 洗澡
的洗澡, 耍钱的耍钱, 乘凉的乘凉。周围的哨兵扛着枪, 昏昏
欲睡。连周佛海、邵力子都躲出清闲。陈调元坐在月台上, 等
候蒋介石的召见, 烟瘾来了, 哈欠连天。
车厢中, 蒋介石戎装笔挺, 连风纪扣都扣得整整齐齐的。
顾祝同站在蒋介石的身旁, 一手拿着大蒲扇轻轻地给蒋介石扇
着, 一面大进谗言: “校长, 陈雪暄真是不像话, 成天好吃好
喝, 还抽这个。” 他做了个抽烟的手势, “他的部队军纪散漫,
一大群士兵都在河里洗澡, 这样的队伍只能做预备队, 他还不
服气, 一个劲地要往前冲呢。”
“墨三, 你说的情况我晓得了, 你去把他叫进来, 回去休
息吧,” 蒋介石吩咐着。
顾祝同走下车厢, 来到陈调元面前: “ 雪暄兄, 烟瘾犯了
吧? 老头子等着你呢, 快进去吧。对了, 他近来脾气很大, 你
要小心一点。”
“报告!” 陈调元捏着嗓子叫了一声。
“进来———” 蒋介石的声音还和
往常一样。陈调元小心翼
翼地跨入车厢, 来到蒋介石身边。他身上一阵阵淡淡的阿芙蓉
味, 蒋介石皱了皱眉头, 却没有吭声, 只管低头看地图。
陈调元心里很紧张, 蒋介石越是不言语, 他感到事越沉,
又不敢冒昧, 强忍着哈欠, 不时地抬起手腕看表。快12 点了,
蒋介石终于放下手里的地图, 伸了个懒腰: “ 雪暄兄, 今晚我
去你那里休息怎样? 听说你带了个厨子, 烧得一手好鲁菜。”
陈调元想把话题岔开: “总座, 鲁菜虽然是八大菜系之首,
但口味重, 自古称为大汉菜, 不如其他菜系。我还是认为杭帮
菜最好, 口味适中, 尤其是西湖醋鱼??”
“怎么, 不欢迎?” 蒋介石打断陈调元的话, “ 我听说你很
会享受。”
“总座, 孔圣人说, 食不厌精。上我那儿去啃扒猪蹄, 烧
得的确好吃极了。再说您这儿离前线太近, 一个连的卫兵又太
少, 不安全。今晚上去我的指挥部住, 我这就回去让他们准
备。” 他转身要走。
“雪暄, 猪蹄我不要吃, 美龄也不准我吃, 油腻太大。” 蒋
介石一笑, “我住在你那里, 你怎么过瘾啊?” 说着用手指比画
了个抽大烟的动作。
“这一定是顾祝同在老蒋面前垫了砖, 老蒋最恨部下抽大
烟, 这小子真不够意思。”
陈调元狼狈不堪, 一个劲地用手掌擦汗。
蒋介石看他的窘样, 不禁莞尔: “ 雪暄兄呀, 你放心, 你
和他们不一样, 你对我忠心耿耿, 我心里有数, 我睁一眼、闭
一眼, 快回去抽你的烟吧。”
“总座, 我这就回去奉旨抽烟!” 陈调元得意忘形地往回
转。
忙碌了一天的蒋介石, 脱下军装, 随身的卫士给他端来热
水, 擦完澡后, 他换上睡衣, 在专列中的床上躺下来, 虽然感
到很累, 但睡不着, 脑子里仍然在紧张地考虑着白天的战况。
几天前, 阎锡山把石家庄的一个军和一个师调过来, 加强了陇
海路正面。冯玉祥也把孙良诚、吉鸿昌两个师从郑州调到前
线, 战斗异常激烈。蒋介石想: “幸亏陈调元的部队来了, 中
央军进攻才得到了加强, 肯定在短时期内就能突破陇海路正
面。”
蒋介石反复思考着作战计划。他把闭着的眼睛睁开, 睁开
了一会儿又闭上。这场战争关系到党国的前途和他本人的命
运, 使他夜不能寐, 辗转反侧。
就在蒋介石????萺萺, 似睡非睡之时, 冯军郑大章的骑兵
部队正在夜幕掩护下, 以每小时急驰40 公里的速度, 向这边
奔来。
蒋介石的优势在于有空中的支援。飞机狂轰滥炸, 使冯军
和阎军吃尽了苦头。飞机往往白天出动, 配合地面部队进攻,
多次瓦解了冯阎联军的攻势。西北军的战士, 往往用大刀对空
挥砍着, 对这些飞机却毫无办法, 只有破口大骂。这些飞机已
成了决定中原大战胜败的一个重要
因素。
“一定要设法找到机场, 烧掉这些飞机。” 冯玉祥命令说。
郑大章骑兵部队今夜就是为奇袭归德机场, 从百十里外赶
来的。朱集车站离归德机场只有七八里路程。白天站在车站的
月台上, 就能看见远处飞机起飞、降落。
夜, 静得出奇。蒋介石终于慢慢在行军床上睡着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接连不断的机关枪声突然响成一片,
四周顿时火光冲天。大地在抖动, 专列也在抖动。
蒋介石一骨碌从行军床上坐起来, 声音中透着惊恐, 大声
喊道: “来人! 快来人!”
爆炸声淹没了他的喊声, 没有人听见。
蒋介石摸到车窗口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暗
之中, 一串串机关枪弹“ 哒哒哒哒” 地横扫过来, 车窗上的玻
璃被击得粉碎, 蒋介石一下子趴倒在车厢中。此刻, 他听到侍
卫长王世和拼命地大叫:
“快开车! 快开车! 离开这里! 火车头呢?”
原来, 列车停在站上时, 火车头脱开车身去加煤水, 还没
有挂上。
火光与枪声、喊杀声越来越近。
蒋介石趴在那里, 无法动弹, 上天无路, 入地无门, 只有
束手待毙。
蒋介石瑟瑟发抖, 命令道: “ 快! 把作战文件、地图统统
烧掉!”
两个卫兵慌慌张张把列车上所有的作战文件、地图及命令
收到一处, 颤抖着手, 点燃了火柴。
侍卫长王世和冲进车厢, 把蒋介石扶起来: “总座, 我们
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们跑不掉的”, 蒋介石凄惨地说, “我们只有十几个人,
他们骑兵冲过来, 我们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与其做俘虏, 让
冯玉祥羞辱, 不如我自己了断算了!” 他说着去摸枪。王世和
等卫士一齐上前去夺手枪: “总座, 万万不能如此!”
陈调元回到司令部, 就解下手枪, 三下五除二脱了军装,
躺在床上, 口里嚷着: “快, 快, 把烟拿来!”
卫士早就准备好一切, 端着烟枪烟灯过来, 陈调元攒足了
劲猛吸一口, 立即浑身通泰, 舒服之极, 正当他在吞云吐雾之
际, 远处响起枪声。
“哪里打枪?” 陈调元问。
卫士出门张望片刻, 回来报告: “好像是归德机场方向。”
陈调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自言自语地说: “不出我所料,
肯定是冯玉祥的队伍, 就惯于搞夜袭这一手。要是他们攻打朱
集车站, 那总司令就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 他立即命令吹紧
急集合号。
原来, 陈调元对冯玉祥的战术十分摸底, 为防止冯军夜袭
战, 他有一个营的兵力是随时待命的, 不管遇到什么紧急情
况, 立即可以应付。而顾祝同没有与西北军作战的经验, 一到
夜里, 官兵都脱光了睡大觉, 听到枪响, 惊惶失措, 像掐了脑
袋的苍蝇一样, 乱跑乱撞。
十分钟后, 陈调元的队伍集合完毕, 跑步赶往朱集车站。
火光中, 陈调元一马当先
, 赶来救驾, 他冲到蒋介石身边, 喘
着气报告: “蒋总司令, 我来晚了, 让您受惊了!”
蒋介石心有余悸: “雪暄, 你来得正是时候, 晚一步就见
不到我了。你为党国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郑大章的骑兵往来冲突, 杀声震天, 他们烧毁飞机12 架、
俘虏了飞行员和地勤人员五十余人。他们并不知道蒋介石就在
近在咫尺的车站上, 而且所带骑兵有限。因此, 待完成烧飞机
的任务后, 主动撤走, 没有光顾朱集车站, 枪声持续了半个多
小时。骑兵们狂飙般地远去了。这时, 顾祝同才带着人马赶
来。蒋介石气得直骂: “顾祝同, 你真是一只顾‘粥桶’, 要等
你, 我早就当冯玉祥的俘虏了! 你看看雪暄, 这才是真正的军
人!”
在蒋介石的关照下, 陈调元成为中央执行委员、军事委员
会委员、军事参议院院长。
在 “西安事变” 中, 陈调元和其他中央大
员一起, 也做了杨虎城的俘虏
1936 年12 月4 日, 蒋介石在张学良的陪同下, 从洛阳到
达西安, 驻军于临潼华清池五间厅, 亲自部署“ 围剿” 消灭陕
北红军的军事行动。陈调元作为“ 伴食宰相”, 与陈诚、朱绍
良、卫立煌、万耀煌、陈继承、邵元冲、蒋百里等中央大员,
同车到达西安, 下榻于西安惟一的高级旅馆———西京招待所。
按中央大员的级别, 接待人员事先将陈调元安排在一间带
套间的房间里, 但陈诚先到, 见房门上写了个“ 陈” 字, 就占
了这间房。于是陈调元就换了一间, 和蒋百里住隔壁。哪知阴
差阳错。陈诚有事外出, 邵元冲又占了陈诚的房间, 陈诚回来
后, 不愿意去打扰邵元冲, 又调了一个房间。
在11 日的夜里, 突然有东北军士兵包围了西京招待所,
挨着敲门, 搜捕中央大员。事变发生时, 邵元冲被士兵砸门声
惊醒, 知道发生兵变, 于是惊惶失措, 打开后门, 拔腿就跑。
跟在后面的士兵连声大喝: “不准动, 再跑开枪啦!” 然而, 邵
元冲还是爬上墙头, 正待往下跳时, 只听见“ 啪啪” 几枪, 击
中邵元冲的下部, 流血不止, 当即从墙上掉下来, 后被送到医
院, 不治身亡。成为在事变中惟一死于非命的中央大员。
陈诚听到枪声, 打开后窗跳出去, 躲在厨房一个装菜用的
大桶里, 最后还是被士兵搜了出来, 满头满身都是烂菜叶子,
狼狈之极。而士兵砸开陈调元的房门时, 他正在那里高卧, 被
叫起来后, 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 从容地做了“ 阶下囚”。
抗战爆发后, 陈调元随国民政府撤退到山城重庆。由于久
居官场, 交际频繁, 加上鸦片烟瘾, 身体渐渐衰弱。1943 年
12 月18 日病逝。蒋介石特书挽匾“ 勋绩常昭”, 以表示对陈
调元病逝哀悼; 其灵厝于北碚雪英果园, 国民政府追赠陈调元
为
一级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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