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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博览 博文精选
我小时候，《三字经》、《神童
诗》之类是被批判的对象。其实，
如果不批判．小孩子当时也接触
不到。被批判了，反而有了接触
的机会。当然。也因为批判才没
《三字经》的历史价值
有认真读它，比方说《三字经》，
口刘仰
背诵了一半就没了兴趣，《神童
诗》也就记得开头几旬：“天子重
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
惟有读书高。”在那时的思想指
导下，反正是个坏东西。花那么
多精力干嘛？那个年代。很多东
西都在“供批判参考”的背景下．
成为知识和观念来源的一部分
如今不一样了
钱文忠先生在中央电视台
的“百家讲坛”讲过不少内容． 的历史背景 科举制度从隋朝开始建立．形象
《三字经》是其中之一。近日，钱 孔子提出“有教无类”的主 一点说。科举就是选拔．就是收
文忠讲《三字经》的文字内容经 张．从理念上说．可以看成是普 获。但是，如果没有播种．收获就
较多补正后，以《钱说三字经》的 及教育的先驱．但普及教育成
不会多。唐朝虽然也实行科举制
书名重新出版．出版商希望我对 为政府推动的政策和制度．则
度，但唐朝的问题之一是．科举的
此书谈点看法。其实．我对该书
始于宋朝。从北宋起．乡间私 来源不够广泛．知识和教育被世
本身没什么看法．也说不出什 塾、书院。政府县学、府学、太学 家大族把持的现象较为严重 武
么。逐字逐句地解释《三字经》，
等教育机构的设置．形成了完 则天想破除这一现象．但因没有
此类事情我以前就说过．这在中 整的教育系统．普及教育达到 具体播种的措施．结果也不够成
国历史上是蒙学．也就是小孩子
空前的历史高度．绝对领先于
功。因此．到了宋朝．为了广泛地
该学的内容。到了现在．变为成 世界 这是造成蒙学读物开始 选拔优秀的社会管理人才．’教育
年人的学习对象．真不知道该高 出现和大量使用的重要原因 普及就变得非常必要．这也是历
兴还是悲哀。然而，《三字经》为 因此，不管是《神童诗》还是《三 史经验教训的结果。所以《神童
何在中国历史上出现？为何延续 字经》。最突出的一点就是重视 诗》、《三字经》之类的蒙学读物才
使用了那么多年？后来又为何被 教育．告诉每个孩子读书学习
会在宋朝以后大行其道 如果没
批判？现在又为何受到重视？我 的重要性．这也是中国人至今 有广泛的普及教育．也就不会有
们现在究竟应该如何看待《三字
重视教育的优良习惯和传统依 大众化的蒙学读物
经》等古代蒙学读物？这一系列 然根深蒂固的原因 毫不夸张 要说《三字经》的内容，先讲
问题倒是值得一说 地说．中国是世界上最重视教 《三字经》中的一个故事。“孟母三
《三字经》出现于南宋时 育的．中国也是最早实行普及 迁”的故事很早就有了。因为《三
期，《神童诗》早一点，出现于北 教育的。这也是导致《神童诗》、 字经》中有“昔孟母，择邻处。子不
宋时期 就蒙学读物来说，还有 《三字经》之类的蒙学读物历时
学．断机杼”的描述而更加广为人
更早的。例如《千字文》。我认 几百年被人接受和使用的原
知。但是．孟子那时候真的是“不
为，《千字文》虽然最初的动议 因。相比而言，《千字文》更适合 学”吗？孟母三迁的故事告诉我
是粱武帝想给皇子们读书用
欧洲那样只有贵族才能受教育 们。孟子始终在不断地学习。不管
的。但事实上．它并不符合蒙学 的传统，而《神童诗》和《三字 是学丧葬、学叫卖。还是学屠宰，
读物的要求。它偏重于识字。内 经》则贯彻了孔子“有教无类” 其实少年孟轲都是在学．而且非
容方面对于儿童显得深奥．不 的平民化教育传统
常好学 如果每个母亲都像仉氏
容易记．也不容易理解。儿童读 重视教育是一回事．以什么 那样不让孩午学习那些内容．那
《千字文》大概没多少兴趣，只 内容来教育是另一回事 对于后 些职业该由谁来做呢？因此，《三
有死记硬背的痛苦 当然。如果 一个问题的不同答案．造成了后 字经》中孟母三迁的故事涉及到
把它当成学书法的材料则另 人对《三字经》的不同看法及反 这一蒙学读物的本质：读书的目
说。《神童诗》及《三字经》先后
复．一直到今天。中国的普及教 的。如果我们理解了广泛的科举
在北宋和南宋出现．有它必然
育从宋朝开始，也是有原因的。 制度导致普及教育的需要．那么，
２Ｏ１２年第５期 Ｉ ：盲总第７７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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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经》中孟母三迁的故事很 《三字经》之所以能够成为
提倡的道德教育．某些时候又对
明显地指向了唯一的目的，那就 众多蒙学读物中最出类拔萃的． 知识教育产生了防碍 因此。面对
是读书做官。《三字经》在孟母三
乃至被冠以“经”的名号．也有它 中国失败的局面。重视道德教育、
迁故事后面紧接着说：“窦燕山， 特定的原因。一方面，《三字经》 轻视技能教育的中国传统似乎要
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究其
比《千字文》之类通俗易懂；另一 承担很大的责任，《三字经》被现
历史我们看到．窦燕山五个孩子 方面，《三字经》也包含了一些最
代抛弃也就成为必然 我小时候
“名俱扬”．都是指考上了科举， 基本的知识内容．例如日月星
之所以在批判氛围中学习了《三
所谓“五子登科”．其中没有一个 辰、四季五谷等 这是其他蒙学 字经》，除了它不重视技能教育、
是现代工程师、实业家、发明家 读物缺乏的：再说，识字本身也 只在乎读书做官之外．还因为那
之类。事实上，《神童诗》中“万般 是知识内容之一。让孩子有兴趣 个年代试图用另一种道德来彻底
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是这个
就很重要。即便抛开读书做官这 取代中国传统道德。
意思．“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 一学习的终极目的。《三字经》中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如何看
人”．鲜明地表达了读书做官的 “温席”、“让梨”等做人最基本的
待《三字经》呢？我认为，现代中国
理念 这是中国古代教育的一个 道德规范．对于长大以后不做官 的教育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
大问题。
的大多数人来说．的确也是需要 端．从过于偏重道德教育变成只
孟母三迁所表达的“近朱者 的。《三字经》将做人最基本的道
重视技能教育．而严重轻视道德
赤．近墨者黑”的观念是读书做 德规范明确地放在“孝”的起点 教育 这种极端没有影响中国人
官的典型体现 之所以说它是中 上，既是顺理成章的合理 也是 一贯重视教育的传统．但在教育
国古代教育的大问题．是因为它
用儒家思想作为主导的体现 事 内容上形成了残酷的教育竞争．
涉及到推行教育的内容 我在我 实上．读书做官就是儒家思想的 教育似乎只剩下找一个好工作的
的《超越利益集团》一书中讨论
核心之一 此外．包括中国古代的 实用价值．甚至做官本身也成为
过“李约瑟难题”．即李约瑟提 历史进程．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 一个好职业．文凭完全替代了做
出．中国在ｌ６世纪以前．科技一 有所了解．这也是文化自信的来 人的基本修养。此外．崇洋媚外使
直领先西方．为何在１６世纪以
源。因此，《三字经》在言简意赅地 得当今无数中国人对自己的历史
后．科技落后了。回答这个问题 描述中国历史进程时．基本上采 和文化严重缺乏了解．甚至把传
也可以从《三字经》孟母三迁、五 用比较客观的白描．除了少数地 统当成垃圾而没有了解的兴趣．
子登科的故事中找到端倪 由于 方用了春秋笔法的褒贬外．例如 因此，《三字经》所蕴含的道德教
中国人很早就比欧洲人更重视 “王莽篡”．绝大多数关于历史的 育和中国文化的常识便显得很重
教育．文化水平普遍比欧洲高．
描述都只是基本事实 顺便说一 要，从而导致了《三字经》、《弟子
因此．那时候，科技比欧洲发达 下，《三字经》虽然始于南宋，但后 规》之类的古代蒙学读物成为成
也就很正常。科举制度成熟后． 世对它有过加工，《三字经》所描 年人的另一种“启蒙”而受到欢
中国的普及教育也世界领先．但 述的中国历史一直到明朝结束而
迎，这是值得肯定的。然而，也应
是．为了科举这一收获．普及教 没有清朝的内容．可以看出．现 该避免矫枉过正．如果再回到只
育的内容偏重于道德教育．这是
在流行的《三字经》应该是清朝 重视道德教育、轻视技能教育的
事实。这也是《三字经》中孟母三
定稿的。 老路上，我们又将把《三字经》推
迁、五子登科等故事的本质．即 换一个角度说．基本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