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草

白云草

《白云草》，一卷，诗集。明代著名作家陈子龙诗集，作于崇祯十年，作者中进士留刑部衙门实习期间。陈子龙《年谱·崇祯十年丙子（1637）》自记：“予观政刑部，登白云楼，嘉靖中王、李诸子所倡和之地也。予亦集是时所赋诗得百首，曰《白云草》。”

李雯《〈白云草〉序》：“白云者，刑部之望楼也……若李攀龙、王世贞诸人者，往往皆出于刑部，故京师号刑曹曰‘西翰林’。卧子观政于此。因以其暇，览山川之劲雄，望宫阙之壮丽。上林青苍，郊坛肃穆，皆当顾眄。出国北门，瞻十二陵，怀祖宗之风烈，中心发皇，感慨徘徊。身未得有所建明于时，其于诗歌，早夜间作，裒而集之，曰《白云草》，以附于昔贤之兴言于此楼者。”（《全集》卷首）意谓《白云草》有追慕后七子之意。

宋征璧《〈平露堂集〉序》也提及此诗集：“陈卧子成进士归，读《礼》之暇，刻其诗草名《白云》者，体格高浑，固已卓然盛唐大家之作矣。”（《全集》卷首）

子龙《〈白云草〉自序》云：“冬日小定，偶简敝簏，稍为删润，合之得一卷云”，并自称与嘉靖七子所处“海内乂安，荐绅之家，靡然向于文学”之时世不同，已不能“遇郊庙燕享之仪，游畈征伐之役；则奏之管弦，扬之铙吹，以庶几润饰鸿业于万一”，“然则寥寥者而集之何？曰：存吾志也。其曰《白云草》者，纪官也”（见《全集》卷二十七）。可见编此集之宗旨。

《白云草》原刻本已不存，但其诗见于《陈忠裕公全集》诗集部分。计有风雅体《曜灵之什》等2题，11首；琴操《思归操》1题，1首；四言诗《初观政刑部自励》1题，1首；五言古诗《方泽》等10题，16首；七言古诗《南海子》等10题，10首；五言律诗《晚出左掖》等10题，31首；七言律诗《早朝》等14题，17首；五言排律《赠熊坛石大司马》1题，1首。共计49题，103首，与子龙自述“集是时所赋诗得百首”数目吻合。这条信息很重要，由此可知《白云草》为全璧，而非诗选，也可推断《全集》所收存诸诗集除于凡例说明不全者外皆为全本。

诗歌全集

七律15首（全）

送雷圣肃之夔州推官【29岁】

白帝风高鼓角鸣，巴人负弩识逢迎。

蛟龙下峡秋声壮，猨鸟穿林夜维明。

倚槛云深神女庙，乘轩春接锦官城。

瞿塘形势称天险，莫叹荆南未解兵。

赠贾仲贲同年母节妇黄太孺人贾河间人也【29岁】

赢洲礼乐汉时英，冰雪馀辉彤管清。

曲就陶婴多徵调，学成崔疐有高名。

大夫故里悬银榜，太史新编贮玉京。

更取忠编授纱幔，酬恩不独振家声。

初夏集万驸马白石园【29岁】

平阳池馆帝城西，磵道风雪护石闺。

大树轮囷当画栋，高台缥缈直金堤。

竹廊夏隐桃枝簟，钱埒春驰锦障泥。

凤女一飞瑶瑟在（自注：堂有锦瑟），十三弦静草萋萋。

京师五日，时上幸西苑【29岁】

甘泉御幄覆花明，此日宸游满夹城。

西域葡萄萦彩仗，南州翡翠警霓旌。石鲸风细更衣晚，玉蝀桥平踏草青。（自注：西内桥名。）

阿阁于今多凤羽，大官无事赐枭羹。

又五日忆故乡【29岁】

淹留河朔进瑶觞，回首江城水一方。

五日烟花非我土，十年箫管暗神伤。

沿溪时出采莲女，荡桨常歌团扇郎。

胜侣今朝应见忆，便思解组问沧浪。

送同年章于野归江南【29岁】

桑干桥畔尽垂杨，五马南归别帝乡。

幽朔夏云来大漠，岱宗朝雨隔河梁。

人夸花萼联珠树，家傍芙蓉倚玉床。

更有经年投锦字，好移明月照流黄。

寄宋九青给事时方使册封赵藩【29岁】

正牙陪位及临轩，授节鸣珂出禁门。

文帝云孙开北国，邺都才子盛西园。

桐珪剖月秦城贱，羽盖流星汉使尊。

借问诸侯谁特达？清漳荒草忆平原。

送宋令申给谏备并武昌【29岁】

汉廷都尉邈难俦，一忤平津不可留。

虞长繇来能办贼，楚人何事但悲秋？

江皋珠冷开官舫，鄂渚峰高倚堞楼。

独叹掖垣真寂寞，景阳钟度碧梧愁。

送蔡云怡年丈备兵井陉【29岁】

畿南顾盼出西屏，仗节晨驰下紫庭。

七较龙骧秋戍早，三关鸟道夜烽停。

汉军旗鼓开泜水，赵壁风云护井陉。

廉李功名成往事，应除恒岭更书铭。

立秋日陈舍人几亭屠大行愚仙招钦水关晾马厂观荷同席者金水部伯玉【29岁】

苑北平波度晚风，乱蝉一带接花宫。

马嘶忽起蒹葭外，鱼戏还窥莲叶东。

紫塞出云秋漠漠，碧城过雨日蒙蒙。

不须醉说寻源事，身在银河清浅中。

燕中秋感 四首【29岁】

一

通天楼阁动秋风，虎旅旌旗出苑中。

倒影石栏交藂桂，乱烟锦缆起双鸿。

海云朝卷蓬莱近，山月霄悬露掌空。

闻说我皇多暇豫，可能坐论属群公。

二

紫塞逶迤锁八陉，蓟门天险负沧溟。

山河中竦开黄屋，日月西回挂翠屏。

三辅金戈秋簇簇，五陵银海夜冥冥。

本朝尚德兴王业，指点无劳论地形。

三

山前山后总神州，绝塞苍然倚戍楼。

空碛马来寒日暮，荒台烽起朔云秋。

健儿大半归牙将，上锦空思■■■。

女直放屯西去远，红螺木叶未曾收。

四

初闻属国已堪忧，夜道东师耿未收。

汉将何年过渤海？秦鞭无计渡营州。

旌旗极浦回鲸翅，岛屿孤根动蜃楼。

更发三齐城不夜，秋风亭障浪云愁。

《寄李舒章宋辕文》 【29岁】

梦到江南曲巷斜，楚云何处莫愁家？

怜予憔悴金台马，羡尔殷勤《玉树花》。（让木书来，知二君近耽词曲。）

薇帐夜香迎翠羽，珠楼春雨按红牙。

惟应高唱临风度，明月怀中忆绛纱。

七言古诗10首（全）

南海子【29岁】

京城以南三海子，元人旧时校猎场。我朝因之讲武事，周垣百里中苍茫。

清泉缭绕草深细，高台突兀云飞扬。惟闻免走复鹿触，妖狐特立如人长。

武皇翻然匹马出，四家子弟奔腾至。锦衣自臂海东青，红妆齐上飞黄骑。

大者截熊小献豜，毛羽纷纷风满地。百年老麋亲射得，金牌尚带永乐字。

三军大飨按鹰台，围坐敕教无谢赐。即今主上忧时艰，游畋不复开天颜。

皂雕已放韩卢死，苑墙离离白日闲。何况国家禁憔悴，北抵居庸西尽山。

广成弃地既相假，上林果实复见颁。高柔谏草可焚却，扬雄赋就难追攀。

九成格气怀夷蛮，郊有乐兽名般般。

观石鼓歌【29岁】

七雄纷纷赴秦火，三代法物皆流离。商戈夏鼎仅摹画，轩皇仓颉空尔为。

此石千载字不灭，黯澹错落星文垂。左拏右攫盘龙螭，鹓雏交啄琅玕枝。

尘黄藓碧雷雨破，形奇句仄精灵知。虽遭剥蚀见大雅，霜枯石割蛟蜃皮。

周王神圣起中叶，北逐玁狁南平夷。诸侯大拜岐山下，申甫方召相追随。

族旗如云暗山谷，搏熊殪兕东西驰。执珪载弁受朝贺，从官拜上铭功辞。

臣籀稽首勒此鼓，刻琢金石何淋漓！变换参差驾虫鸟，岂徒儿子观邕斯。

赤乌已灰黑帝起，陈仓丰草交嵚欹。元和文人善歌咏，大观帝者能好奇。

几罹兵厄神所护，留此圣代彰威仪。成均峨峨庙奕奕，谁其坐者我孔师。

上列典谟映奎壁，下陈磊落辉尾箕。诸生捃摭示诡博，腐儒浅陋徒惊疑。

天球赤刀不可见，《周官》礼乐恒在兹。我行释菜谒宣圣，徙倚松柏窥檐榱。

摩挲十鼓三叹息，摹搨数纸当宗彝。我皇今日中兴主，歌鸿仰汉常嗟咨。

前岁临雍访治道，亲见此碣同穹碑。延招奇俊整天纽，当令海内无疮痍。

已观《王会》画白鹿，复闻嵩华生神芝。小臣载拜颂明德，敢继《常武》登声诗。

皂雕行【29岁】

燕山之北辽海东，朔云昼暗冰崖通。皂雕竦翼胡沙中，飘颻万里凌天风。

大如车轮飞唳空，壮士仰面弯雕弓。猎师罗网来榛丛，一时掩捕何其工！

依人谁见正驯伏，食肉岂必无英雄？侯家锦石高台上，独立凝思迥相向。

铁爪金眸终日闲，丰姿紧疾神清壮。意气常令天地宽，愁心每识风云状。

王孙夜猎平原田，双马载之高比肩。赤霄杳冥忽不见，有时下击低苍天。

修蛇十丈竟饱坼，黄羊野豕止一拳。草枯不屑下狐免，空中何得容鹰鹯。

故乡茫茫只咫尺，一举翻然轻六翮。呜呼！此禽本是胡中客，非我族类终难役。

哀属国【29岁】

黑风东吹海水僵，■■十万如云翔。平壤城头乌喔喔，橐驼满野尘飞扬。

李氏君臣哭庙走，马蹄冻折相扶将。可怜江华不能到，锦衣王子悲彷徨。

烽烟澒洞忘南北，层冰浩浩■兵亟。七宝之鞭断不行，斗大一城聊偃息。

四面军声夜合围，援师数道无颜色。■■■■入坐中，鲜人阅书泪沾臆。

但见须臾席卷归，其中事秘那堪忆。神皇昔日威九垓，二十万众沧溟开。

鲸鲵一扫等秋箨，铭功勒石何崔巍。此邦倚汉与天等，一朝都邑生蒿莱。

虽然都邑生蒿莱，回首尚望天兵来！

高梁桥行（偕夏彝仲、钱仲驭游赋） 【29岁】

西直门西春景殊，长堤十里多欢娱。玉泉东来清澈肤，欲流不流止踌蹰。

殷红溪草寒菰蒲，咫尺已自忘江湖。平原高风吹麦穗，柳烟翠暗张云衢。

内家矜束红罗襦，从风婀娜扬流苏。遨游千骑谁最都？小侯戚里官金吾。

就中数骑弯雕弧，黄门意气无时无。昔从期门学刺虎，新分龙节领■■。

当天一笑坠六翮，眼前已失青骊驹。且登高台立斯须，畿甸千里开神图。

夏子名誉闻东吴，钱郎相门真凤雏。一朝弹冠事天子，长缨何计摧■■。

矫首北望嗟崎岖，诸陵烟树神所扶。

游郑戚畹园亭【29岁】

帝城西北春如霞，朱门昼静常飞花。二松亭亭引深翠，老槐屈曲随风斜。

药栏藤架犹惊目，文窗稍暗无丝竹。主人罕出宾客稀，依然燕子巢君屋。

昔时椒房势灼天，黄金狗马相蝉联。沁水已传新辟墅，鄠杜方闻更赐田。

即今花木不足道，县官犹给水衡钱。三十年来似飞电，牵牛自照长生殿。

回首当时折槛人，谏草沉沉弃深院。显皇燕翼真神灵，鸿鹄高飞绝飞冥。

瑶瑟殷勤倚歌舞，太阿手握端朝廷。此园寂寂自何日？几度定陵陵草青。

寄郢中郑澹石座师【29岁】

我思郑夫子，远在汉江边。素衣娟娟吹《白雪》，郢歌激楚兰台前。

自此以南更千里，洞庭落木摇苍烟。二妃虚无寒翠钿，灵均祀鬼弹红弦。

至今深秋风雨外，有人夜抱芙蓉眠。

我今在何许？缥缈群帝乡。开瑶阙，启玉堂；飘华盖，翳凤凰。

王母粲然回一笑，云霞满殿皆芬芳。手持谪籍示上帝，欲追岁星归大荒。

女娲已往倾西北，借汝五色成文章。

上天亦荡荡，下天亦茫茫。何来一仙伯，发短而心长。

自云帝弄臣，口吹云雾移阴阳，霻霳屏翳尝相将。

人生江海足娱乐，何必定游日月旁？

郑夫子，无迫蹙，楚酉山，吴林屋。

其中有书贮深谷，纪事都在人皇前，唐虞以还皆碌碌。

不知理乱心无忧，日披一卷教麋鹿。

此事若成莫问天，扼腕燕市何足贤。荆歌高筑徒茫然。

孙新斋同年索诗寿其母龚太孺人，聊成短章，兼述今昔之游也【29岁】

去年腊月风大寒，江淮千里无波澜。我随估舟发扬子，湖水冻立连旌竿。

孙郎家居邵伯埭，门前画舫兼雕鞍。偶然识面遂痛饮，鼓吹间隔传盘餐。

自云贤母甚明达，令子结纳多交欢。汝客满堂尽长者，仗剑莫歌《行路难》。

今春射策南薰殿，御厨法酒陪恩醼。夜听西清下玉箫，朝闻东省催银箭。

嗟我淹留卧茂陵，羡君驷马归淮甸。锦衣绣带登高堂，寿母称言莫矜炫。

家庆虽隆日月长，国恩未假风云便。斯言圣善世所希，遥进新辞佐春宴。

甓社湖中明月珠，烛龙不夜常相见。

袁临侯先生督学山右，为御史奏下狱，晋人伏阙称冤状者数百人，适御史以他事逮天子命，转公一官备兵武昌郡，余作诗送之【29岁】

袁公直节海内闻，论文三载高河汾。官厨烟冷太行雪，讲坛树拂中条雪。

天子已虚九卿席，群公荐奏何纷纭。谁其绣衣来绰绰，昔为神羊今宋鹊。

更化青蝇飞集人，梁狱黄尘白日薄。父老伏阙讼延寿，诸生脂车迎孟博。

须臾回光烛不难，谗者下吏公拜官。谗言可为不可为，一朝天定徒悲欢。

近来海内多拂郁，借公此事皆弹冠。山南汉北屯豺虎，鄂渚殷殷动鼙鼓。

君王大度拔槛车，公其击节临江浒。不须秋月啸高楼，早晚飞书慰明主。

君不见魏尚张敞从赦来，功名磊落真奇才。

咏吴骏公太史邸中丁香花【29岁】

幽栏晓凭红霞卷，薇帐东风吹梦浅。龙绡六幅障明妆，紫玉婵娟不堪翦。

高枝历乱摇轻烟，含愁愿堕佳人前。结成鸾带同心字，凝香夜暖云鬟边。

宫漏沉沉铃索偃，夹城飞花白日晚。流莺自解惜芳菲，相将衔入宜春苑。

五言律诗31首（全）

晚出左掖【29岁】

吏散催金钥，传呼晚更稠。霞连三殿角，日照五城楼。

卫士层霄暮，宫鸦疏影秋。遥瞻清禁里，省览尚垂旒。（自注：时上在武英。）

会极门接诸司奏章【29岁】

前朝通左禁，晨辟绮疏风。黄合当云雉，丹霄忆梦熊。

御书垂象维，封事半韬戎。衮职凭元老，应知谏草空。

晓入端门【29岁】

周庐方罢警，曙色洞门斜。天仗分霞气，云旗卷露华。

莺流春殿槛，象识御堤沙。青锁诸郎贵，还能问白麻。

游米太仆漫园为米吉士赋 二首【29岁】

便觉市朝远，幽亭烟水涵。打鱼红拨剌，洗马碧骖驔。

花柳竞春态，楼台通夕岚。无劳望云树，万里忆江南。（其一）

大隐何年在？菰蒲好问津。下流宗太液，别院望宜春。

竹石悲生事，风骚寄后人。至今馀彦会，遗卷一伤神。（其一）

净业寺【29岁】

娟娟媚湖日，霭霭静春流。鱼艇骄中贵，莲塘属子侯。

藤萝蒙钵石，幡葢拂帘钩。僧老四朝事，闲论动客愁。

御沟【29岁】

潺湲御沟水，窈窕吐清音。添得龙池雨，遥怜玉砌深。

飞花随九曲，斗鸭满层阴。惟有金波影，年年流至今。

燕中杂诗 二十首【29岁】

圣化深幽朔，舆图三百秋。昔时豪侠地，今日帝王州。

宫阙符玄象，山河拥上游。更闻弘俭德，薄海仰垂旒。（其一）

黄云覆千里，朔气满城阿。沧海北流急，燕山南向多。

边关新堠火，风俗旧悲歌。文帝雄图在，■庭今若何？（其二）

上苑秋风早，边愁四望开。寒砧动星汉，夜柝警楼台。

双阙塞云净，岩城山雨来。诸公多暇日，鸣玉出蓬莱。（其三）

西宫花向夕，南内树临秋。雁塞云成阵，龙沙月近楼。

羽林天厩马，谒者合门筹。共见升平日，谁分圣主忧？（其四）

依天开壁垒，十万卫神都。蛇鸟应灵异，鱼龙定有无。

佽飞骄壮士，敕勒散降■。叹息西园贵，年年佩虎符。（其五）

圣代离宫少，威仪备汉年。龙池云出地，鹿苑草连天。

夜树移温室，秋禾熟弄田。但能劳梦卜，晏坐理朱弦。（其六）

城西幽绝地，策马一盘桓。钟鼓千山暮，风云万木寒。

竹宫浮露掌，花殿接星坛。历历先朝迹，丹青岁月残。（其七）

玉泉流不极，野老说宣宗。香象台边卧，牵牛水上逢。

属车惊雁鹜，御幄冷芙蓉。欲望景陵树，云山暝万重。（其八）

自天回紫塞，坼地小黄河。匹练双蛟下，长虹万马过。

牛羊秋草濶，梨枣晚云多。俯仰英雄事，高原发浩歌。（其九）

绝塞西山顶，高寒极望时。参差界燕赵，恍惚辨华夷。

落日催飞挽，荒云拂大旗。应知天设险，不敢祭龙祠。（其十）

昔有龙门岭，居庸第几层？但闻通一道，兼得护诸陵。

乌散髡徒鼓，鸡鸣候吏灯。新添八校尉，■马日飞腾。（其十一）

北望鼎湖远，军都松柏中。郭樊陪寝殿，田杜徙关东。

仓卒降■变，萧条故井空。艰难开幕府，辇道起秋风。（其十二）

荆吴劳转运，万舫日相闻。人指天津树，帆开沧海云。

流离玄菟郡，跋扈水犀军。尝忆乘风将，楼船自不群。（其十三）

河朔多游侠，金鞍白鼻騧。双雕秋渡海，群鹿夜寻沙。（自注：苑中鹿冬时辄逸海滨食盐，至春始归。）

旧业高东第，新兵领北牙。拂鹰台（自注：台在南海下）下宿，应识苑中花。（其十四）

马客幽州盛，将军大宛回。繇来驹万匹，不惜锦千堆。

苜蓿开新苑，风尘出异才。还应空朔漠，此日号龙媒。（其十五）

昭王曾此地，宾客满华阳。壮士何寥落，仙人更渺茫。

千年台草碧，尽日海云黄。易水无情思，萧萧暮景长。（其十六）

传闻西塞里，洞壑少人知。钟乳云同漏，琪花风不吹。

幼安还或默，子干更为师。今日称肥遯，还山本未迟。（其十七）

蓟门东出塞，几驿到辽西。沙碛边声起，云峰夜火齐。

■■真■虎，■■本连鸡。何日从骠骑，天山听鼓鼙。（其十八）

横波传碣石，大漠走云中。犄角吾无计，阴谋人自工。

不成诛悍将，何事策奇功？庙算一朝定，天威辽海东。（其十九）

自识京华客，将为州郡臣。搴帷瞻日月，叱驭即风尘。

案牍真能事，文章暂寄人。酬恩皆有地，莫忆上林春。（其二十）

得暗公书知与让木有卜邻之志却寄尚木【29岁】

河北朔云满，君今归旧庐。买田兵革外，洒酒稻花初。

宿有青裠志，犹传黄石书。桑阴移欲尽，谈笑定何如？

寄怀彭燕又【29岁】

春来登岱顶，海色夜微明。（自注：今春同燕又登岱。）二月京华别，三年吴市情。

伯鸾歌欲尽，孝若诰初成。九畹今无恙，迟予事耦耕。

出都次卢沟作 二首【29岁】

燕山一回首，去国尔何之？远道八千里，壮心三十时。

铁衣生惨澹，玉座问疮痍。亦是分忧者，无嫌佐郡卑。（其一）

愁绝炎天吏，秋风度浑河。可怜今夜月，偏照帝城多。

拜庆江云满，乘传岭树过。繇来轻万里，况复仗恩波。（其二）

四言诗一首

初观政刑部自励【29岁】

睿哲维明，皇王广运。景曜遐畅，玄风内蕴。

求俊遂良，匪遗幽隐。荡荡玉除，肃肃龙衮。

爰咨嘉言，宁我邦本。宏收土壤，授禄不返。

授禄维何？视予秋卿。维王建国，六官允成。

赫赫宪府，载明且贞。五服不愆，六典既平。

祗承懿训，夙夜屏营。我思唐虞，迈种作士。

疆无逆命，荒裔同轨；朝无谗说，百工燕喜。

勉尔台保，纳沟是耻。伊我先人，刚塞自持。

孔武司直，典狱于兹。克敏克宽，率乂棐彝。

帝眷令问，降宠不迟。先民有言，明发怀思；

矧瞻遗矩，永慕常悲。推余小子，性丽于愚。

早岁孤露，希尚不模。乐我狂简，任我驰驱。

矜负壮往，雕虫是都。岂无良朋？范以德隅。

顾承嘉命，被此章服。怵惕未遑，其何能淑？

水亦有涯，车亦有幅。慎尔话言，敬共维榖。

毋曰道远，服勤者长。毋曰圣希，舍己者良。

大人含弘，敦厚流光。载渊载澜，实润芬芳。

质以外清，文以内丽。处物冲损，当机果锐。

好是正直，若金就砺。仪刑前修，黾勉济世。

国誉馨闻，家声遐继。敢告君子，辅兹不逮。

五言律诗31首（全）

晚出左掖【29岁】

吏散催金钥，传呼晚更稠。霞连三殿角，日照五城楼。

卫士层霄暮，宫鸦疏影秋。遥瞻清禁里，省览尚垂旒。（自注：时上在武英。）

会极门接诸司奏章【29岁】

前朝通左禁，晨辟绮疏风。黄合当云雉，丹霄忆梦熊。

御书垂象维，封事半韬戎。衮职凭元老，应知谏草空。

晓入端门【29岁】

周庐方罢警，曙色洞门斜。天仗分霞气，云旗卷露华。

莺流春殿槛，象识御堤沙。青锁诸郎贵，还能问白麻。

游米太仆漫园为米吉士赋 二首【29岁】

便觉市朝远，幽亭烟水涵。打鱼红拨剌，洗马碧骖驔。

花柳竞春态，楼台通夕岚。无劳望云树，万里忆江南。（其一）

大隐何年在？菰蒲好问津。下流宗太液，别院望宜春。

竹石悲生事，风骚寄后人。至今馀彦会，遗卷一伤神。（其一）

净业寺【29岁】

娟娟媚湖日，霭霭静春流。鱼艇骄中贵，莲塘属子侯。

藤萝蒙钵石，幡葢拂帘钩。僧老四朝事，闲论动客愁。

御沟【29岁】

潺湲御沟水，窈窕吐清音。添得龙池雨，遥怜玉砌深。

飞花随九曲，斗鸭满层阴。惟有金波影，年年流至今。

燕中杂诗 二十首【29岁】

圣化深幽朔，舆图三百秋。昔时豪侠地，今日帝王州。

宫阙符玄象，山河拥上游。更闻弘俭德，薄海仰垂旒。（其一）

黄云覆千里，朔气满城阿。沧海北流急，燕山南向多。

边关新堠火，风俗旧悲歌。文帝雄图在，■庭今若何？（其二）

上苑秋风早，边愁四望开。寒砧动星汉，夜柝警楼台。

双阙塞云净，岩城山雨来。诸公多暇日，鸣玉出蓬莱。（其三）

西宫花向夕，南内树临秋。雁塞云成阵，龙沙月近楼。

羽林天厩马，谒者合门筹。共见升平日，谁分圣主忧？（其四）

依天开壁垒，十万卫神都。蛇鸟应灵异，鱼龙定有无。

佽飞骄壮士，敕勒散降■。叹息西园贵，年年佩虎符。（其五）

圣代离宫少，威仪备汉年。龙池云出地，鹿苑草连天。

夜树移温室，秋禾熟弄田。但能劳梦卜，晏坐理朱弦。（其六）

城西幽绝地，策马一盘桓。钟鼓千山暮，风云万木寒。

竹宫浮露掌，花殿接星坛。历历先朝迹，丹青岁月残。（其七）

玉泉流不极，野老说宣宗。香象台边卧，牵牛水上逢。

属车惊雁鹜，御幄冷芙蓉。欲望景陵树，云山暝万重。（其八）

自天回紫塞，坼地小黄河。匹练双蛟下，长虹万马过。

牛羊秋草濶，梨枣晚云多。俯仰英雄事，高原发浩歌。（其九）

绝塞西山顶，高寒极望时。参差界燕赵，恍惚辨华夷。

落日催飞挽，荒云拂大旗。应知天设险，不敢祭龙祠。（其十）

昔有龙门岭，居庸第几层？但闻通一道，兼得护诸陵。

乌散髡徒鼓，鸡鸣候吏灯。新添八校尉，■马日飞腾。（其十一）

北望鼎湖远，军都松柏中。郭樊陪寝殿，田杜徙关东。

仓卒降■变，萧条故井空。艰难开幕府，辇道起秋风。（其十二）

荆吴劳转运，万舫日相闻。人指天津树，帆开沧海云。

流离玄菟郡，跋扈水犀军。尝忆乘风将，楼船自不群。（其十三）

河朔多游侠，金鞍白鼻騧。双雕秋渡海，群鹿夜寻沙。（自注：苑中鹿冬时辄逸海滨食盐，至春始归。）

旧业高东第，新兵领北牙。拂鹰台（自注：台在南海下）下宿，应识苑中花。（其十四）

马客幽州盛，将军大宛回。繇来驹万匹，不惜锦千堆。

苜蓿开新苑，风尘出异才。还应空朔漠，此日号龙媒。（其十五）

昭王曾此地，宾客满华阳。壮士何寥落，仙人更渺茫。

千年台草碧，尽日海云黄。易水无情思，萧萧暮景长。（其十六）

传闻西塞里，洞壑少人知。钟乳云同漏，琪花风不吹。

幼安还或默，子干更为师。今日称肥遯，还山本未迟。（其十七）

蓟门东出塞，几驿到辽西。沙碛边声起，云峰夜火齐。

■■真■虎，■■本连鸡。何日从骠骑，天山听鼓鼙。（其十八）

横波传碣石，大漠走云中。犄角吾无计，阴谋人自工。

不成诛悍将，何事策奇功？庙算一朝定，天威辽海东。（其十九）

自识京华客，将为州郡臣。搴帷瞻日月，叱驭即风尘。

案牍真能事，文章暂寄人。酬恩皆有地，莫忆上林春。（其二十）

得暗公书知与让木有卜邻之志却寄尚木【29岁】

河北朔云满，君今归旧庐。买田兵革外，洒酒稻花初。

宿有青裠志，犹传黄石书。桑阴移欲尽，谈笑定何如？

寄怀彭燕又【29岁】

春来登岱顶，海色夜微明。（自注：今春同燕又登岱。）二月京华别，三年吴市情。

伯鸾歌欲尽，孝若诰初成。九畹今无恙，迟予事耦耕。

出都次卢沟作 二首【29岁】

燕山一回首，去国尔何之？远道八千里，壮心三十时。

铁衣生惨澹，玉座问疮痍。亦是分忧者，无嫌佐郡卑。（其一）

愁绝炎天吏，秋风度浑河。可怜今夜月，偏照帝城多。

拜庆江云满，乘传岭树过。繇来轻万里，况复仗恩波。（其二）

风雅体二题

曜灵之什 八首（八章） 【29岁】

《曜灵》，天子遇旱而忧，省狱减刑，雨以时降，诗人美之也。

曜灵维阳，杲杲丽天，爰自东作，火见于昏。天之荐瘥，蕴隆如焚。

皇曰予冀方，邦畿所安。废我来牟，兆民孔艰。（一章。）

旱之始盛，维尘冥冥。旱既已甚，百卉俱零。岂降自天，胡德非馨？

曾是有象恭，曾是有谗慝，曾是有诡随，曾是有掊克。（二章。）

爰命宗伯，大雩孔明，爰命彻侯，于郊于宗。

以尔币玉，及尔斯牲，方社既周，山川用享。振古率育，胡遘予不宁。（三章。）

嶢嶢泰华，肥（虫+遗）为灾。奕奕便殿，皇孙于居。

蠲莫不虔，其谋其咨。帝佑日迟，胡宁忍我师。凡百君子，敬尔在兹。（四章）

巍巍蓟丘，维君宅之。翼翼皇心，维天绎之。

礼莫不展，来飨来格。膳宰既彻，镛鼓既释。凡百君子，勖你无斁。（五章。）

皇曰司寇【人亦有言，】维刑世重世轻，朕堲奸宄，或愆于平。

悍阳骄骄，忧我黎氓。乃清岸狱，乃释累囚。肆赦时夏，式歌且讴。（六章）

倬彼燕山，出云油油。终朝弥野，既舒既柔，既沾既优。

田畯语语，乐我士女，以育我稷黍。皇王布惠，无赐纯嘏。（七章）

不显令德，明明义主。昭事上帝，仪刑皇祖。

下民阻饥，天鉴在兹。既享佑之，又润泽之。固天之龙，于万无期。（八章）

注：【】内疑为后来编者编选时出现的衍句，朱彝尊《明诗综》中为“司寇维刑，世重世轻。”

有虺宛宛 三首【29岁】

《有虺宛宛》，刺谗也。民之讹言，君子伤之也。

有虺宛宛，荓则伤兮。彼何人斯？言如簧兮。

用尔回遹，四国不宁。讹尔噂{口沓}，胡莫之惩。（其一）

有蜮绥绥，江之外兮。彼何人斯？于国议兮。

终风突如，孰扪其舌。天下示尔以定，譸张我良士。（其二）

有腼尔憎矣，谁适尔凭矣！维彼不顺，职兢尔应矣！

天听孔卑，胡谋弗胜？淑人君子，鼠思履冰。（其三）

琴操一首

思归操【29岁】

思归操者，君子远游，思其亲而作也。

溶溶白云，江之干兮。高陵委蛇，蔽檀栾兮。

自我不见兮思无端，晨昏靡依兮独盘桓。

本菉葹兮题以兰，怀形素兮溯流湍，逞极目兮忘朝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