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佐酒，《研北杂志》中的故事

原文

苏子美⑴豪放不羁，好⑼饮酒。在外舅⑵杜祁公家，每夕读书，以⒀一斗为率⑶。公深以为疑，使子弟⑷密觇⑸之。闻⑽子美读《汉书·张良传》，至“良与客狙击秦皇帝，误中副车⑹，“遽⑺抚⑾掌曰：“惜乎，击之不中！”遂满饮一大白。又读，至“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于留⑧，此天以授⑿陛下’”，又抚案曰：“君臣相遇，其难如此！”复举一大白。公闻之，大笑曰：“有如此下酒物，一斗不为多也。”

（选自《研北杂志》）

注释

1.苏子美：即宋代诗人苏舜钦，子美是他的字。

2.外舅：岳父。

3.率（lǜ）：标准。

4.子弟：家中的晚辈。

5.觇（chān）：偷看。

6.副车：帝王外出时随从的车

7.遽（jù）：于是，就。

8.始臣起下邳（pī），与上会于留：指张良在下邳得到《太公兵法》，后与刘邦于留县相会的经历。上，指刘邦。

9.好：喜欢

10.闻：听到

11.抚：拍

12.授：给，授给

13.以：把，用

14.于：在

15.复：又

16.夕：黄昏

17.遂：于是，就

18.举：举起

19.使：派，委派

译文

苏子美为人豪放不受约束，喜欢饮酒。他在岳父杜祁公的家里时，每天黄昏的时候读书喝的酒以喝完一斗为标准。杜祁公（对此）深感疑惑，就派家中的晚辈去偷偷察看他。正听到子美在读《汉书·张良传》，（当他）读到“张良与刺客偷袭行刺秦始皇，刺客抛出的大铁锤只砸在秦始皇的副车上”（这一段）时，他突然拍手说：“真可惜呀！没有打中。”于是喝了满满的一杯酒。又读到张良说：“自从我在下邳起义后，与皇上（刘邦）在陈留相遇，这是天将我送给陛下呀。”（苏子美）又拍桌子说：“君臣相遇，竟如此艰难呀。”又喝下一大杯（酒）。杜祁公听说后，大笑说：“有这样的下酒物，一斗不算多啊。”

赏析

以书佐饮，既是古人饮酒不忘学习的风雅表现，又是古人饮酒不肆铺张的直率纯朴之风的反映。苏舜钦以书佐饮，为后人传为佳话，对后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陆游也曾以书佐饮，他的诗《雁翅峡口小酌》中写到：“欢言酌请醥，侑以案上书。虽云泊江渚，何异归林庐。”清代文人屈大均《吊雪庵和尚》一诗中亦有“一叶《离骚》酒一杯”之句。清代后期曾做过礼部侍郎的宝廷也有诗云：“《离骚》少所喜，年来久未温，姑作下酒物，绝胜肴馔陈。愈读饮愈豪，酒尽杯空存。”

作者

苏舜钦

苏舜钦（1008～1048年），字子美。原籍梓州铜山（今属四川），生于开封。宋代文人、词家。早年与其兄舜元等提倡古文。27岁中进士，历任大理评事、集贤校理等职。后罢职，居苏州，作沧浪亭以自适。有《苏学士集》。传见《宋史》卷442。其豪放不羁（jī），爱好饮酒。

陆友仁（1290年~1338年）字辅之，吴郡人，约元文宗至顺初前后在世。父为布商，友仁独攻苦于学，博极群书，工汉隶八分，尤长五言诗。虞集、柯九思荐之，未及用，归。年四十八，以疾卒。友仁自号研北生，著作甚多，有吴中旧事、词旨、砚史、墨史、印史、研北杂志及杞菊轩稿，并传于世。《读书佐酒》选自《研北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