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别字间谍

人物背景

布莱恩·里根生于美国蓝领家庭，上学时遇到了读写困难症。在成长过程中，布莱恩一直觉得自己不聪明，因为他的学习成绩跟其他孩子比太差了。里根人高马大、不善社交、反应迟缓，所有这些让里根看上去很像电影《人鼠之间》里的Lennie。

不过，加入美国空军之后，他似乎找回了自信。随着军阶上升，他开始用从图书馆借来的音像资料自学。着迷于自我提升的他写了很多励志的小纸片，贴在房间和汽车里。“每天进步一点”，“敞开心胸，学习成长”，“熟能生巧”等等。他在社区学院修读了社会学和经济学课程。

收藏机密文件

里根用一种复杂的密码来表示绝密情报埋藏的位置。1999年，当里根快要在军队干满20年时即将退役，他遇到了经济问题。妻子还在读护士学位，有四个孩子等着上大学，军队发的补贴远不够用，信用卡欠款11.6万美元，此外他还担心自己退役后找不到工作。因为一个偶然事件，他动了出卖国家机密的念头。一天，他在办公室看到一个带锁的空置柜子，琢磨着能不能把它利用起来。很快他开始收藏保密文件。

2001年6月的一个夜晚，布莱恩·帕特里克·里根开车来到弗吉尼亚州的波卡洪塔斯州立公园，穿过闷热而潮湿的黑暗，走到一片树林里。他沿着柔软的河床往前走，有意避开徒步远足者的路线。他背囊里面装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和一大堆机密资料，这些资料都是从他曾长期工作的单位美国国家侦察局那里偷出来的。美国国家侦察局（National Reconnaissance Office）位于美国维吉尼亚州，是美国的16个情报机构之一，专门为美国政府设计、组装并发射侦察卫星。

走了大约10分钟后，里根停下来，仔细查看高高的橡树和枫树。他取下背囊，拿出铁锹，铺了一张塑料薄膜在地上。然后，他开始在地上挖坑。他小心翼翼地把挖出来的土堆放在薄膜上，以免留下掘地的痕迹。接着，他从背囊里掏出一沓用垃圾袋裹着的包裹，每个坑里头放一个。这些垃圾袋装的是成千上万的文件，都是诸如利比亚导弹地点、伊拉克防空、美国在中国和伊朗开展间谍活动等绝密资料。这些资料准确地揭示了美国对上述国家的了解，在里根看来，这些东西就是那种能够引发战争的东西，十分有价值。

被捕

助记符2001年8月23日，里根告诉上司他想请一周假和老婆、孩子去一趟奥兰多。实际上，他于下午大约4点钟开车去到杜勒斯机场，准备搭飞机到苏黎世，并打算在那里和伊朗等国使馆的官员会面，谁出价高就把他的“宝物”卖给谁。他已经过了安检，上了一辆拥挤的摆渡车。车门刚刚关闭，一位名叫史蒂芬·卡尔的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及其同事就将里根从人群中推到摆渡车的前部，把他抓获。

里根被捕的起因就是一个国外的情报源发现了一封来自不知名情报官员的信，此人主动要求出卖情报资料。这封信里有不少错别字，比如把“espionage”（间谍）误写成“esponage”，于是联邦调查局开始查找系统内有无拼写很差的人。读写困难症患者里根成了重大嫌疑，此后他将被传为“错别字间谍”。

困局

特工们搜查里根时，在他右脚的鞋垫下找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伊朗、中国驻欧洲各国使馆的地址。在他裤袋里还发现了一个活页式的小记事簿，上面写了13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词：比如tricycle（三轮车），rocket（火箭）和glove（手套）。要知道，里根在空军中可是接受过密码分析学训练的。另外一张卡片上还写着26个词。放在钱包里的一张纸上写着一长串几十个字母和数字，开头是“5-6-N-V -O -A -I…”而在一个文件夹里，他们还发现四张纸，上面写满了3位一组的数字，如852、832、041等等。小记事簿、卡片、钱包里的纸以及写满了每3位一组数字的几张纸——美国联邦调查局一下子要解开4个谜，顿时陷入困局。

判刑

2003年里根的案子开审时，检方认为他是密谋叛国，应判死刑。但律师妮娜将他描述成一个被间谍梦迷惑的渎职者，她说里根连萨达姆和卡扎菲的名字都拼不对，足见他很幼稚，绝非老谋深算。她认为那写满数字的四页纸“毫无意义”，“只是为了看上去像密码，用来唬人”，所以无人能破解。但是法官更信服奥尔森的解释：这些数字是有规律的，绝非信手涂鸦。最后里根被控犯有三项企图出卖国家机密罪，被判终身监禁。

破译

里根案宣判第二天，卡尔和来自FBI、N RO和司法部的官员一起坐下来，听里根的“汇报”。他承认自己的确在国家公园埋了数千份文件，计划向外国政府出售。他说，一旦达成协议，他就会把密码交给客户，让他们按图索骥去挖宝。这样安排他就避免了直接交易行为，风险小了很多。他说，埋藏地点共有19处——弗吉尼亚州Pocahontas国家公园12处，马里兰州Patapsco谷国家公园7处（那里不仅有文件，还有照片和光盘）。那些三个一组的数字隐含了弗吉尼亚那12处埋藏地点的经纬度。

这些密码确实是以一本书为基础编成———N R O一本通讯录。但里根说，他们没必要破译密码，只需沿着95号州际公路往前开，在12A出口下，在路侧栅栏边挖出他埋的一个塑料箱，就能找到明明白白写着那12个埋藏地点的文件，此外还有标明另7个埋藏地的密码文件。卡尔和同事们依言照办，两天之内就把弗吉尼亚州12个地点埋藏的文件找了出来。

在破译照片的时候，两人锁定了“13A”，这个组合在整个密码中出现了七次。他们猜测，这跟埋藏地点总共有七个有关，也就是说，每提到一个埋藏地点，它就会出现一次。奥尔森想了想，从里根的照片开始往前数了13个，找到了一幅说明为“M ystery M an”（神秘人）的学生照片，此人戴着一个怪物面具，里根在上面写了他的名字Frank.这本年鉴中只有此人的名字是以F开头，因此奥尔森猜测F这个字母很重要，如果没有猜错，也许所有的13A都代表feet（英尺）。

里根认为这个想法很正确。于是他们照葫芦画瓢，开始确定其他带A的组合，11A指向Cindy，40A指向Donna，因此11A 40A就意味着“CD”（光盘），用这个办法，他们破译了其他一些组合。“SP”意为“smallpackage（小包裹）”，“LP”是“大包裹”。即便如此，里根仍回忆不起那些纯数字组合是依照什么规则放到一起的，而那才是破译的关键。他们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有字母A的组合在距文末三行处戛然而止，后面跟着一长串三个一组的数字组合。

密码文件末尾那一长串数字既不是“垃圾信息”也不是密码。它们是“配件”，更确切地说，是每个纬度和经度小数点后面的阿拉伯数字，用未加密的文本写成的。里根的意思是，用未加密文字把这些数字写出来，就像是把东西藏在人们眼皮底下，反而更不容易被发现。他也记起了该如何破译密码主体中的三位一组的数字：你只要查一查特定位置的名字有几个字母，经过两次复杂的运算，然后去查一个换算表（由里根本人记得的简单数列组成），找到最后一位数字，就可以知道每个包裹埋藏地点距某棵树有几英尺等等。这个方案灵感来自《沉默的羔羊》前传《猎人者》，片中的连环杀人犯用一种书籍密码跟汉尼拔联系。

特工们利用经纬度数字确定了那七棵作为参照物的树，里根在每棵树上都用瓦楞钉做了标记。后来，特工们只挖了两英尺就找到了宝：一包CD。三年来，它们静静躺在防水布做成的包裹里，只有虫子知道这里埋藏着军事情报的富矿。事实证明，和在弗吉尼亚州的做法不同，里根是在做标记的树另外一个方向埋的东西。很快，FBI就找到了所有的包裹。

关于密码术

助记符

联邦调查局发现的小记事簿和卡片上写着“树”、“手套”等似乎随机的词，他们意识到每个形象暗示了一个数字：这是像里根这种诵读困难者常用的办法。比如，相机三角架代表3。这些数字破译后，代表的是导弹装置的坐标。

恺撒移位密码

对于在里根钱包里发现的一串字母和数字，联邦调查局密码专家丹尼尔·奥尔森试着用一种曾被古罗马恺撒大帝采用的古老的编码办法来破译：他试着将所有字母按照字母表顺序移位，每次往前移动一位，终于破译出几个瑞士银行的地址。

书籍密码

里根还在几页纸上写满了每三个一组的数字，奥尔森怀疑这些指的是一本书里的字：同样是一种由来已久的密码体系。但是，用的是哪本书、哪种办法呢？当奥尔森做出这个判定之后，里根供认他用的是初中的毕业年鉴，但是他已经想不起来是怎样编码的了。最后他和奥尔森一起破译了这些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