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吉于明武宗正德三年(1508年)十一月二十四日(12月16日)出生于四川内江桐梓坝,六岁时随祖父赵文杰于武功县读书,每日能读一卷书。
嘉靖七年(1528年),二十一岁的赵贞吉中四川省乡试第四,《易经》房魁,为举人,率领本乡赴试者一同去新都拜谒杨廷和,杨廷和评价他说:“是将为社稷器,吾儿慎(指杨慎)弗逮也。”
嘉靖八年(1529年),下第归乡,会其母余太夫人故去。同年,王守仁、杨廷和相继过世,赵贞吉感于人世飘忽若是,遂兼修出世业,复习静古刹,“不栉沐解衣者数年”。(胡直·《少保赵文肃公传》)
嘉靖十四年(1535年),赵贞吉二十八岁,其父强令其赴礼闱参加会试、殿试,中乙未科进士,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廷相称赞他的对策文章,可与汉朝贾谊的《治安策》相媲美,内阁拟一甲第二名,朱厚熜嫌其语直,批:“略泛而滞于行。”置二甲第二,但不久就后悔了,于是首先选他为庶吉士,特旨留馆,读书中秘。
嘉靖十五年(1536年),授翰林院编修。
嘉靖十七年(1538年),赵贞吉因感朱厚熜初即位时锐意改革,去除积弊,而近年沉迷方术,朝政荒疏,于是上《乞求真儒疏》,但惹恼了执政者,因于是年秋请假归乡治学。
嘉靖二十年(1541年),西北边地不宁,以副使身份随隆平侯张伟出使兰州,行持节册封事。
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赵贞吉出教司礼监,并同修《会典》,充会试同考官。又升为右春坊右司允,管国子司业事。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俺答进兵南下掳掠,直逼京师,谩书求贡,史称“庚戌之变”,朱厚熜召百官廷议,日中莫出一言,只有赵贞吉奋袖大言:“在京师城下和敌人缔结和约,《春秋》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如果答应了通贡,他们自然要进城来,那时假使他们没完没了地提出要求,该怎么办呢?”徐阶说:“这么说先生一定有好主意了?”赵贞吉认为应当请求皇帝登上正殿进行自我批评、记录周尚文的战功以鼓舞边关将士、广开言路、减轻刑法、军功奖赏增加。当时世宗派了宦官到朝房窥视大臣们的表现,看了半天没人开口说一句话,后来听了赵贞吉的发言,世宗心里很赞赏,并告诉严嵩说赵贞吉说得在理,又擢升赵贞吉为左春坊左谕德兼河南道监察御史,奉敕宣谕诸军,并赐白金五万两,听随宜劳赏。
因初时廷议罢,赵贞吉盛气谒见阁臣严嵩于西苑值房,严嵩辞而不见,赵贞吉十分恼怒。适逢赵文华趋入,对赵贞吉说:“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天下大事应该慢慢商议。”赵贞吉怒斥道:“权门犬知道什么天下大事?”严嵩大恨。及其撰敕时,故意不书令其督战之语,亦未遣一兵一卒为其护从。时敌骑往来频繁,赵贞吉独单骑出城(仅弟赵颐吉从之),先诣总兵仇鸾营,因仇鸾阴与严嵩勾结,辞而不受。赵贞吉无奈,次驰入诸将营,宣谕犒士。次日入城复旨,入城前已撰有疏草,复请督战之权,而仇鸾畏其复至,使人为赵贞吉誊疏,故意拖延。及赵贞吉入,疏不来,独以宣谕事毕奏上。严嵩乘间激朱厚熜怒,谓赵贞吉“漫无区画”,下之诏狱,廷杖四十(《明世宗实录》记为杖五十,《明史窃》记载为杖九十),谪广西庆远荔波典史。赵贞吉率妻子赴广西,至祁阳,得广西督学王敬所(王宗沐)翰谕。赵贞吉病且两月,计取道永州入粤,过飞雄岭中瘴,止存皮骨,与妻子相向而泣,是时颇为狼狈,智勇俱困,卒赖王敬所之眷顾,得置于安全之地,抵贬所已是春末夏初。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六月,被量移为徽州通判。后累迁南京吏部主事、南京光禄寺少卿、右通政、南京光禄寺卿等职。
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赵贞吉听闻三大殿灾,于是写信给执政严嵩,认为不应为了修殿而劳苦百姓。他因此惹恼严嵩。
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赵贞吉的父亲赵勣谢世,他闻讣后归乡。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升任南京户部右侍郎,因已闻讣归,遂未到职。
嘉靖四十年(1561年),改任户部右侍郎,严嵩欲遣其往蓟州掌督运粮草之事,赵贞吉以为此事原已有人司职,徒增一职无益于事,故而拒绝,严嵩大怒,使人论劾,竟夺官去职。罢官归乡后,赵贞吉于内江桂湖街聚众讲学,从者甚众,并遍游内江各名胜寺庙,题诗刻石。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朱厚熜驾崩,赵贞吉痛哭,称:“先皇知我。”
隆庆元年(1567年),新即位的明穆宗朱载垕起复赵贞吉为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事务。八月,朱载垕亲临太学,当时国子祭酒胡杰刚离职,赵贞吉代其处理事务,讲《尚书·大禹谟》之《后克艰章》篇。赵贞吉年逾六十,议论侃直,进止有仪,颇受朱载垕关注。朱载垕又见其阐发有旨,音畅仪端,深为感动。不久后,赵贞吉补任经筵日讲官,被推举为南京礼部尚书。
隆庆二年(1568年)三月,朱载垕又将赵贞吉留下,当经筵直讲。会文武边臣议,欲招南兵十万于张家湾。赵贞吉执意认为不可,当事者悟。复点会试总裁,奉命教吉士,仍充讲读编修,代祭孔子,为皇太子讲《唐太宗喻太子章》。
隆庆三年(1569年)八月,赵贞吉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参机务,同诸阁臣入辅大政,协管詹事府事。
隆庆四年(1570年)正月,加太子太保、荣禄大夫,赐蟒袍鸾带。二月,由首辅李春芳举荐,兼掌都察院事。会有俺答孙把汉阿吉等入降,赵贞吉力促和议。后因非例考察科道之事与辅臣高拱不协,上疏乞归,十二月解都察院事。
隆庆五年(1571年)初,致仕归,荫一子赵鼎柱为左府都事。抵家后,门人请设教于圣水寺。三月,隆庆和议成,朱载垕以赵贞吉曾与其议,特荫其子赵景柱为中书舍人。
隆庆六年(1572年)五月,朱载垕驾崩,赵贞吉哭临至水浆不入,因哀毁过度而患嗽疾。
万历二年(1574年),其弟赵蒙吉谢世,赵贞吉伤弟之先逝,有迟暮之感,乃于是年卜葬地于“宝峰”。
万历三年(1575年),赵贞吉杜门谢客,不复会讲,汇秦汉而下三教遗言,作为内篇曰《经世通》,外篇曰《出世通》,汇三千年未经折衷之籍,聚为一书,作内外二篇都序。此书尚未撰成,至冬末,嗽疾复作,遂辍编。
万历四年(1576年)三月十五日(4月13日),赵贞吉端坐而逝,享年六十九岁。讣闻抵京师,明神宗朱翊钧为之辍朝一日,谕祭褒扬,谥号“文肃”,追赠少保。
赵贞吉自少年时代起即崇尚阳明学说,治学以经世致用、就实黜虚为要,反对空谈之学,注重实用,他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并将其贯穿于自己的整个政治生涯之中。
作为进入仕途的敲门砖,赵贞吉在自己殿试的策对文章中,便针对当时的社会弊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其内容涉及国家安全、财政收支、农民负担、整顿吏治等重大问题,策论切中时弊,并提出希望统治者于社会各方面实施针对性改革措施,这篇策对文章得到了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廷相的高度认可,认为可以和汉朝贾谊的《治安策》相媲美。
两年后,因感于明世宗迷惑方术,不理朝政,而朝臣大多因循苟且,赵贞吉上《乞求真儒疏》,提出在全国范围内广泛征聘人才的主张,结果惹恼了执政当局(“疏上,慨然有国无其人之感焉,阁臣见之皆不怿。”尹守衡·《明史窃》),被迫请假回籍暂避。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一蒙古俺答部南下劫掠,抵达北京城外,并向明王朝要挟索贡。执政当局计无所出,召集百官商议,直至日中,无一人敢发一言,唯独赵贞吉挺身而出,力排主和之议,并且提出了具体可行的应变措施,虽然后来被严嵩构陷遭到贬谪,但议和之议被否决,避免了明王朝与俺答议和后可能导致的“岁遣重使,输以岁币,而终不能塞虏人无厌之求,以召戎启衅”(何良俊·《四友斋丛说》)的后果,可以说赵贞吉抗论于朝之举,是功在社稷,而举世皆受其利。嘉靖朝仕途的挫折,并没有让他放弃自己的政治主张,反而使其政治见识更加成熟。
隆庆元年(1567年),他受召起复,即向明穆宗上万言书:《三几九弊三势疏》,其内容几乎涵盖朝政的各个方面,向皇帝提出需要注意的三种几微之事(三几)、必须去除的九种弊端(九弊)和需要改弦易辙的三大要害(三势)。在接下来的阁臣任职期间,他陆续上了《议边事疏》《论营制疏》,包括其之前所上的《练驭议》《调兑议》,是他侧重在国家边防事务方面提出的改革主张,希望通过营制、马政、军制等方面的革新,可以一改明朝中后期边防废弛、兵力疲弱的现状,达到提高国家军事实力的目的,然而因为赵贞吉个性豪直,终被排挤致仕,他的改革主张并没有得到实施的机会。
隆庆四年(1570年),俺答孙把汉阿吉部率众降明,此事在明廷引起激烈争论,赵贞吉力议主和,接受归降。
此议后来于隆庆五年(1571年)达成,史称“隆庆和议”,换来了明朝与蒙古边境数十年的和平互市,赵贞吉首赞之功,不可不提。
赵贞吉被认为是王学传承之一的泰州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其创立者为王阳明嫡传弟子王艮,其学术理论以“格物”为要,认为士人修身的目的在于知善知恶,为善去恶,积极参与社会政治活动,要干实事,把人的自然本质和社会本质统一起来,其学派的传承关系,脉络大致为“心斋(王艮)之后,为徐波石(徐樾),为颜山农(颜均)。盖心斋真英雄,故其徒亦英雄也。波石之后为赵大洲,大洲之后为邓豁渠。”(李贽·《为黄安二上人三首》)他曾与当时的王学传承者唐顺之(荆川)、徐樾(波石)、王畿(龙溪)、罗洪先(念蓭)、赵时春(浚谷)、胡直(庐山)、蒋信(道林)、孙应鳌(山甫)等相交论学。
赵贞吉的实学思想与王艮的格物说一脉相传,他认为人皆可为圣贤,需要靠自己不断学习修养,克服干扰本心的欲念,时常自修自净,就可以不断完善自己的道德修养,但他并不以自身道德修养完成为目的,而是主张要有所作为,即出世为经世之用,在干实事时,也时刻不忘完善自我,即经世为出世之体。他认为一个有道君子,只要心存仁义,不断完善自我,则或儒或释或道皆无不可,他也从不避讳自己谈禅修道,曾与万鹿园(万表)在京郊谈禅,观者甚众,引为一时舆论浪潮之先,他对于传统的朱子理学将释道斥为异端的理论很不以为然,并且亲身实践,得出结论,“禅不足以害人明,盖以身证之,非世儒徒以口说诤论可比也。”(《与赵浚谷中丞书》)虽为王学传承者,赵贞吉的学术理论又与王阳明有不同之处,《罪惟录》中论及赵之学术特点,“迹文肃所著述,儒禅兼,以是为文成之学也,而不大见其用于文成。……在文成学拟禅,而不言禅,在文肃学拟禅之学,不必不言禅,此有同异微分处。”
王阳明学说提倡知行合一,赵贞吉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所以他“身居臣子之地,每怀经世之愿;心慕道德之门,时发出世愿。”(《祭古圣贤文》)经世、出世,都统一于赵贞吉身上,并贯穿其一生。做官时就要有所作为于国有益,不做官时则致力讲学,为社会培养人才。
赵贞吉一生重视人才培养,在朝在野都多次进行讲学活动,从者甚众,“师事赵老者,在朝盈朝,居乡满乡。”(《南询录序》·李贽)在翰林院任职时,给司礼监宦官、国子监学生讲学,同时也作为日讲官,给隆庆皇帝讲学。他的学生中,有邓林材、邓林乔兄弟、龚懋贤这样的出仕为官者,也有邓豁渠这样的离经叛道者,不一而足。
赵贞吉致仕归里后,忽生勇猛之志,拟潜心编撰《经世通》和《出世通》,把古代典籍分别用经世、出世二题贯通起来。这两部书规模宏大,卷帙浩繁,计划多达三千多卷,惜乎天不假年,二书开局编辑不久,赵贞吉就病重谢世,未能成书。
赵贞吉的文学成就,即在当时就享有盛名,与杨升庵(杨慎)、任少海(任翰)、熊南沙(熊过),并称为“蜀中四大家”。其文如其人,雄快豪迈,气韵不俗,除被人以贾谊相比的两道上疏外,其亦有《洗心亭记》、《求放心斋铭》、《克己箴》、《掌石赋》等殊为可读。其诗作文学价值尤为可观,传世五百余首,尤以七言见长。
他的诗学陶潜、李白、白居易等人,有真情,去矫饰,有个性,去蹈袭,放纵自如,一泻千里,常有奇巧之句,令人赞叹不已。清·钱谦益评价他的作品,“公为诗骏发,突兀自放,一洗台阁婵媛铺陈之习。其文章尤为雄快,殆千古豪杰之士,读之犹想见眉宇。”(《列朝诗集小传·赵宫保贞吉》)。许孚远则认为其“文章俱自胸襟流出,追风逐电,不可捉摸,非史非汉,非韩非苏,而超然远览,睥睨古今,自成一家之文也。诗格韵大似李白,其得诸无意,信口拈成,又绝类寒山拾得语。”(《赵文肃先生文集序》·许孚远)
其青年时代,因曾经出使兰州,亲眼见识过边防重镇,军营较场,诗风接近边塞诗派的高适、岑参,多表现其为国立功、身任天下的雄心壮志,英气勃勃,豪气纵横,如《杂咏六首》、《临洮院后较射亭放歌行》、《荐福寺赠别赵中丞》等可为代表。中年时期,仕途上的坎坷,磨砺了他的意志,让他对于世情和国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自身的经历,也让他对古今英雄失路产生了许多体念和认同,故而才有《望紫柏山》中“君不见京洛红尘多更深,英雄着地皆平沉。”之句。而其写景述怀之作,则具备更高的文学价值,其七言歌行体作品,文辞华美,不必俗语,明白晓畅,音韵和谐,换韵自然,艺术上追踪李白、白居易,以《望紫柏山》、《眉山歌》、《游华山至华州夜饮王太史草堂醉中留别》等篇可为其中代表。
赵贞吉著有《文肃集》二十三卷(《四库总目》)行于世。《皇明经世文编》辑有《赵文肃公文集》两卷。今人官长驰有《赵贞吉诗文集注》。
辈分 | 关系 | 姓名 | 简介 |
家世 | 先祖 | 赵雄 | 字温叔,南宋孝宗时宰相,封 |
祖父 | 赵文杰 | 字士英,号桂窝,举人,官至云梦知县,追赠尚书。 | |
父亲 | 赵勣 | 号静山主人,官赠翰林编修,追赠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世称“资政公”。 | |
母亲 | 余氏 | 初赠孺人,后赠夫人。 | |
—— | 原配 | 陈氏 | 封一品夫人。 |
继室 | —— | ||
侧室 | 郭氏 | 封太恭人。 | |
同辈 | 二弟 | 赵蒙吉 | 字仲通,号圭洲,少号小洲。贡士,官至国子监学正。 |
三弟 | 赵颐吉 | 字 | |
幼弟 | 赵复吉 | —— | |
子辈 | 长子 | 赵鼎柱(赵台鼎) | 字长玄,号金泉,于医学颇有建树,辑著有《脉望》,官历 |
次子 | —— | 质美能诗文,早亡(《 | |
三子 | 赵景柱 | 字见泉,以父荫中书舍人。 | |
孙辈 | 孙子 | 赵祖荫 | 鼎柱子,以祖荫中书舍人,官历云南寻甸军民府知府。 |
《明儒学案·卷三十三·泰州学案二》:赵贞吉字孟静,号大洲,蜀之内江人。生而神颖,六岁诵书,日尽数卷。登嘉靖十一年进士第。选庶吉士,授编修。因上惑方术,疏请敷求真儒,不报。迁右春坊右中允,管司业事。
二十九年,京师戒严,嫚书要贡,集百官议阙下,日中莫发一论者。先生(赵贞吉)出班大言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华亭(徐阶)问何奇画,先生曰:“为今之计,皇上出御正殿,下诏引咎,录周尚文之功以励边帅,释沈束之狱以开言路,轻损军之令,重赏功之格,饬文武百司为城守,遣官宣谕诸将,监督力战,其他无可为画者。”上即陞先生左春坊左谕德,兼河南道监察御史,给赏功银五万两,令其随宜区处,宣谕将士。方廷议罢,先生盛气谒相嵩於西苑直中,嵩辞不见。先生怒叱门者。会通政赵文华趋入,顾谓先生曰:“公休矣,天下事当徐议之。”先生愈怒,骂曰:“汝权门犬,何知天下事!”嵩闻大恨,欲败其事,故不与督战事权,亦不与一护卒。
先生(赵贞吉)单骑出城,僦民车,致银总兵仇鸾所,历诸营传谕而返。明日复命,上怒,谓功赏未见措置,第为周尚文、沈束怀怨,诏锦衣卫逮杖。谪广西荔波县典史。量移徽州通判。稍迁南京文选司主事,进郎中,陞光禄寺少卿,通政司参议右通政,光禄寺卿,户部右侍郎,皆在南京。四十年始入为户部右侍郎,又以忤嵩罢。隆庆改元,起吏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事。上幸学,暂掌祭酒事。出为南京礼部尚书。召入兼翰林院学士,协管詹事府事。寻拜文渊阁大学士。
先生(赵贞吉)在阁,与高文襄共事,而议多不合。其大者谓“御兵分隶五府,数变之后,至嘉靖庚戌,别立戎政厅,以十余万众,统於一人,尽变祖制。夫兵权贵於分,练兵亦贵於分,此古法也。”疏下廷臣议行,而本兵霍冀不悦。及给事中杨鎔论冀,冀遂诬先生主使。上终直先生而罢冀。文襄以徐文贞草世庙遗诏,改政改臣为讎君,将欲加罪。先生拂衣起曰:“若是则先帝大礼大狱诸案,即宋之奸党碑也。”文襄色变而止。文襄以阁臣兼掌吏部事,使先生兼掌都察院事。文襄欲修怨廷中之异己者,非时考察科道,先生执笔,文襄终不得志,其争给事中吴时来至於日中。於是文襄使其客韩楫劾先生为庸横。先生言:“人臣庸则不能横,横非庸臣之所能也。臣兢兢惟拱言是听,仅以考察一事与之相左,臣真庸臣也。若拱者然后可谓之横也已。”诏驰驿归。
杜门著述,拟作《二通》,以括今古之书。内篇曰《经世通》,外篇曰《出世通》。内篇又分二门:曰史,曰业。史之为部四:曰经,曰传,曰制,曰志。业之为部四:曰典,曰行,曰艺,曰术。外篇亦分二门:曰说,曰宗。说之为部三:曰经,曰律,曰论。宗之为部一:曰单传直指。书虽未成,而其绪可寻也。万历四年三月十五日卒,年六十九。赠少保,谥文肃。《明史·卷一百九十三·列传第八十一》
赵贞吉墓位于四川省内江市市中区四合乡三山村12组碑亭湾,于2008年8月中旬被发现。经发掘勘测,墓葬为典型明代形制风格石室墓,由加工制作精细的条石、板石砌筑而成,再以封门石板封堵墓口、墓顶。
墓室平面呈长方形,平顶,内空最高1.63米。一前室横贯靠前,两端分别线刻文臣、武将站像,有镇墓守护之意。后室分为三个棺室,前室一侧对应三个龛台,作置放祭品或随葬物之用。
赵贞吉墓室由甬道、主室和两侧室组成。甬道左右两侧壁线刻文、武官员站立画像;三后室居中为赵贞吉棺室,长2.78米,宽1.26米,主墓室石质门框雕凿楹联一副:“三朝元老忠良墓,一代名儒理学茔。”正壁刻有清晰精美侍者图,竖行楷体书写“明敕建少保赵文肃大洲墓”。左右两侧室的正壁也分别刻有“一品夫人陈氏墓”和“太恭人郭氏墓”。三室墓顶均为平顶,整个墓室面积为17平方米。经考古人员队初步发掘清理、拍摄、测绘、拓片等程序,并参考比对相关文史资料后确认,古墓主人为明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赵贞吉夫妻。
赵贞吉主室左、右分别安葬两夫人,古人左尊右卑,左棺室葬原配夫人,后壁正中题:“正德丙寅年七月十六日吉时生一品夫人陈氏墓嘉靖丁未年六月二十一日吉时卒”。右棺室葬侧室,后壁正中题:“太恭人郭氏墓”。整座墓为赵贞吉夫妻合葬,面积约17平方米。相对于墓主人的官品等级身份,墓室规模面积并不为大。墓内装饰,并不浮华,堪称简约。
发掘清理中,观察到由于1952年的破坏性挖掘,三墓室中三具头颅、遗骨基本完整。淤土中棺木腐蚀严重,尚可辨认。赵贞吉棺室后壁灵位上方圆形凹槽所嵌辟邪用铜镜已被撬走。整个墓室有明显扰乱翻动迹象。更为遗憾的是,按例墓中应存的记述主人生平、德绩的墓志铭和数量不详的随葬品皆无踪影。从墓主赵贞吉1576年辞世下葬计算,至2008年考古人员进入墓内,已整整432年。
自2008年底开始,赵贞吉墓园之修葺工程已展开,并于2009年4月4日在市中区四合乡三山村举行赵贞吉墓园落成、祭拜典礼。
“怀山好”石碑
1、陕西汉中留坝县紫柏山张良庙内《怀山好》石碑
大洲诗刻
2、法门寺“大洲诗刻”
重新修建落成的赵贞吉墓
总评
赵贞吉博学才高,但他为人好强,容易发怒,常常得罪人。对一些重臣,他也直呼其名,因此招致诸多怨恨。高拱、张居正的名望、资历都不如赵贞吉,但都在他之前得到重用。赵贞吉与他们都恃才争强好胜,互不相让,赵贞吉最终被排挤离职。
历代评论
杨廷和:孟静,社稷臣也。
胡直:公孝友天至,从绾发与弟颐吉(此处应为蒙吉)自相师友,刚忠英伟,称其气貌,解褐即身任天下,忧先一世,虽百千挫不回,稍激勇退倬,有凤翔千仞之志,至其学问渊源,上探尧孔之微,而并包逮于伯阳、子羽,爰远泥洹,雅自命曰:经世、出世。其亦希古之博大人哉!将与天地精神往来遨乎其初!荀杨诸子,未足窥其奥也。海内士业文章者,争高模拟。公负特操,不袭人后,而博辨雄深,环玮变化如出溟海、起神龙,不可端崖,要归于道。(《少保赵文肃公传》)
姜宝:今世论学者多阴采二氏之微妙,而阳讳其名,公于此能言之,敢言之,又讼言之,倡言之,而不少避忌,盖其所见真,所论当,人固莫得而訾议也,于乎若公其可谓豪杰而圣贤矣。(《赵文肃公文集序》)
孙应鳌:公平生素秉真慧,洞契元铨。有疏观性命之志,含酝万象,条达九流;有雄视今古之识,矫历奇服,慷慨谋国;有尽瘁邦家之节,道合则从,时违斯止;有粃糠尘世之介,良由本体,澄澈精悟默成。故屡进不喜,数罢不忧,任劳怨不诎,触权势不惧,真人伦之师表,世儒之筮龟也。(《赵大洲墓志》)
何良俊:近代宰相,不由中人援引,则是营求而得,唯赵大洲入阁,出自圣裁。……然其人秉心持正,且刚直有口,遇事辄发,不能藏垢,……然一直不容于群枉,故不久而论罢。大洲每遇事泥古,不通时变,诚亦有之,然其忠诚许国,奋不顾身,何可掩也。夫山有猛兽,藜藿不采,朝廷岂可一日缺讽议之臣,留之以箴儆于国可也,何故群挤而力排之。昔晁错喜言事,遂为袁盎所陷,后人作忠鸟传以哀之。李令伯言,仕无中人,不如归田,盖从古而然矣。(《四友斋丛说》)
蔡汝南:赵大洲兄,近谪粤尉。此兄坚凝峻拔,迥驾流辈。《与陈给事中虚峰》
李贽对其的评价为:
霍与瑕:师于国家重务,片言立断,有不可者,厉声折之,人不能当其下风,然行云流水,一过即休,未尝有丝毫芥蒂胸中。汲引后进,爱惜人才,容纳直言,为朝廷开言路,每惓惓也。……公学为帝师,才堪王佐,不吐不茹,至大至刚,此其钟山岳之间气,为一代之伟人。(《祭大洲赵尊师阁老》)
陈文烛:至求真儒一疏,将望世庙以大有为之君,而自许以明世之臣。所云周家累世而吊民混一之业付诸渭滨;殷道方隆而盐梅舟楫之寄托诸傅严。投竿释锸,起定台衡,乃先生终身庙廊,进必以正。当时最患者北虏耳,惓惓于练兵选将。而隆庆诸疏,视宣谕将士者气不少变。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形之奏对讲说者恺且直,见之记述论赞者恪且严。诗歌雄伟,铭诔典实,符采彪炳,晖丽灼烨,真如三峨万仞,屹然青天之上。又如二江合流,东注而之海也,即操染家不能窥其万一。先生遭逢明主,岂不知涉世之难乎,而不肯少贬以徇人。日倡正学,兴起事功,意未尝不在唐虞殷周也。及其未究,退居于蜀,垂白著书,推以训世,而卫道之心愈悲矣。或谓先生犯颜敢谏,类合州邹吉士汝愚;耿介恬退,类重庆刘文简公;精白一心,勤劳王家,类新都杨文忠公;韵宇宏深,博蹇好修,类里中刘文肃公。夫四公皆天下士,以先生方之,可谓有光于蜀之前修,而要之不足以概先生也。乃先生真学圣人而未至者与!先按察公每言,海内道义交久而真者,惟赵孟静一人耳,而先生寓书惓切汲引佞。(《赵文肃公文集序》)
许孚远:先生少掇嵬科,官居馆阁,而衣疏茹淡,绝远声色,终其身有箪瓢陋巷之风。品格孤高,一尘不染,而忠君孝亲济世利物出于天性,皇皇焉有畏天命而悲人穷之意。天资敏异,于学无所不窥,而好善如饥渴,天下有才慧好修之士,虽在韦布后生,靡不乐取之以为友。平生言无矫饰,行无依违,进退绰如也。是故释褐之初,读书中密,受异知于世庙。中遭权奸倾陷,竟不可得。后事穆庙,经筵日讲,箴诲慨切,先帝为之改容,至幸太学赐坐。盖先生心志光明,丰神磊落以能感悟圣主,风动海内,呜呼!此岂寻常之所可及也哉!先生当在庚戌,虏迫京城,而以宫坊挺身宣谕将帅。及己巳虏入大同,而以内阁劾奏督抚之欺罔,正气凛凛,迄今犹有生色。议复禁军隶五府旧制,使分营操练,以强兵杜衅,有桑士之先谋。谏止非例考察,以爱惜言官,培养国脉,权宰阴为之夺气。此立朝数事,皆可为后世法。至虏酋俺答乞贡市于朝,廷议下政府,群公相顾踌躇,赖先生立断,以去就争之然后决,其所为赞大谋而定国是有如此,世莫能尽知己。然而世之君子咸谓先生意气慷慨激烈,不足于温和,是以不能究其用。愚窃谓先生之才、之节、之学、之识,使伊周在列,必有同心断金之利。假令献可替否于一堂之上,謇謇谔谔,乃其所深取,而忍于排摈之耶?吾是以悲先生之不遇也。正直之道不谐于流俗久矣,非尽先生之过也。(《赵文肃先生文集序》)
尹守衡:赵贞吉亦一瑰奇之士,读其请求真儒一疏,睨视一代之朝绅,何英雄之欺人也!比及庚戌,追念往日告君之言,士有鹰扬之略,能斩胡酋之首,悬于太白之旗者,何人哉!赫赫天朝,不得借一管(仲)、乐(毅)于燕齐之小国,真可为之于邑。贞吉自顾其身,徒负请缨之志,且不免于荔浦之行,岂命也夫!迨至入参密勿(务),总摄台纲,已叶于商王梦赉之秋,所与共调商鼎者,乃在于刚愎自用之新郑(指高拱),顾昧师济之义,一以意气相加,遗其去。克谐德让之风亦已远矣!往昔所称休休有容之度,岂犹愧于一个臣乎!(《明史窃·列传·赵贞吉》)
高启愚:公为人英迈豪杰,亢直不阿。起文学侍从,辄以经世大业自喜,好讲古黄石素书。……公既以块独孤忠受知主上,愤人臣阿比成风,政体隳坏,怀私匿情,俗弊财殚,慨然欲以身振而新之。诸所擘画天下大计,务在辟公羊之路,塞朋党之门。海内蒸蒸,想望风采;而同事者忌其英伟,复阳羡而阴挤之,使不得久于其位以去。乃至今荐绅大夫追语公当日事,犹挢舌不能下,以为天挺人豪,气盖一世,而不知其本有在也。……公之学,淹贯群流,博综千古,冥收逖览,靡所不及。而尤深明出世之旨,于道签禅宗,各晰其微言,以合于性命。故其学日益深,而神日益凝,渊淳海蓄,世莫得究其涯涘。一旦临大事,神光所露,薄虹霓而亘云天,愈抑愈显,至于百折曾不少衰。即以其士苴绪余,摛为文辞,亦莫不高朗雄健,射斗凌空,而不可向遏。何则?其所从来者有本也。而世徒与慷慨功名之士扼腕游谈者提衡而语,渺之乎知公哉!(《赵文肃公文集序》)
邓林材:先生自冲年以至垂老,学术凡几更历:始焉求道于载籍,既而潜心于本体,既而显设于事,为晚而加意于著作事,与年易道,与时迁,然而精神意向终始惟一而随处自得:以性命了悟为宗也。故其论学,一洗陈言,直指本体,廓披圣途,诞登道岸,所谓愈真切愈易简,愈易简愈真切,在能者从之耳。有论先生之学者曰,以性命为根,文章其枝叶,以经济为用,以出处其蘧庐。(《赵文肃公年谱序》)
袁宏道:蜀中,高士薮泽也。近代性命之学,始于赵文肃。尝窃读公书,出入禅儒,而去其肤,关、闵所未及也。《寿何孚可先生八十序》
钱谦益评价道:
《明神宗实录》中评价赵贞吉:生平自负特操,不袭人后。身任天下,百挫不回。大都才隽而博,气刚而忠,贞吉有焉。其学多本余姚而杂以二氏,盖亦好高之过云。
张岱:吾读赵文肃奏议,未尝不唏嘘慨叹,想见其为人。文肃刚忠英伟,宋之李纲、赵鼎不是过焉。虽受知于世庙,一阻于相嵩,且阻于相拱,名为见用,而实摈弃之。救时宰相乃屈为伴食,其肯腼颜在列乎?蚤赋归来,聚徒讲学,又岂得已也哉!巷有恶犬,沽酒者不至,余盖重为朝廷惜之矣。(《石匮书》 )
王藩臣:吾蜀赵公文肃,以天挺豪杰之才,负直方不回之性。自起家至爰立,其功与节之著于世,烈矣,而犹不克尽行其志气。公之志其在文乎!公为文无虑数十万言,谈之皆日星丽而江河流,云霞蒸而草木蔚,精采璀璨,致使人不敢逼视己;讥讽嘿思,则浑灏庞博,若元气之胚,万象莫测也。嗟乎!此岂当世修词之士所可操觚而得其似者哉?公于文,盖出气者全也,方公在馆阁时,虏寇三辅,独发大议,力诅贡市,旋奉玺书劳诸军。时戎马载道,白刃充斥,濒殆者屡而公色不变。至谤遐荒,沉下秩,磨幸相之牙,中含沙之毒,栖迟且数十年,而公志不变。既已遭明主,柄大政,毅然以破党与振积怠为己任。首揆异意,谤议盈廷,公遂决去矣。其出处大节如此!非夫配义与道之气充胸塞体,恶有常变不渝、初终弥厉、震荡一世、赤帻千古者乎?宜其发文章雄伟不群如是!倘亦庄氏所谓怒者非欤!昔吾乡苏文忠(苏轼)叙张乐全之文,比于汉世二公,谓北海志大而论高,英伟奇杰之气,一时所宗,读其书慨然有烈丈夫风。诸葛孔明不以文自明,至《出师表》简而尽,直而必肆。大哉言乎!非秦以来以事君为悦者所能至也。文忠之论伟矣,乐全其克当之。今当之者,惟吾文肃公也。(《重刻大洲先生赵文肃公文集序》)
黄宗羲:先生之学,李贽谓其得之徐波石。……先生之所谓“不足以害人”者,亦从弥近理而大乱真者学之。古来如大年、东坡、无垢、了翁一辈,皆出於此。若其远理而失真者,则断断无一好人也。
李乐:赵公,号大洲,为人峭直梗介,不阿随。(《续见闻杂记》)
查继佐:迹文肃所著述,儒禅兼,以是为文成之学也,而不大见其用如文成。新郑以褊忌故仵文肃,却不能夺文肃,圣水寺固在也。在文成学拟禅,而不言禅;在文肃学拟禅之学,不必不言禅。此有同异微分处。(《罪惟录》)
张廷玉:贞吉负气自高,然处倾轧之势,即委蛇,庸得免乎?(《明史》)
蔡东藩:夫俺答虽称狡诈,而未尝有入主中原之想,观其大掠八日,饱飏而去,可知赵贞吉之主战,未尝非策。果令宸衷独断,奋发有为,则岂竟不足却敌?(《明史演义》 )
关于赵贞吉的卒年,《明神宗实录》记载为万历四年十二月,《明史》记载为万历十年,二者相去五年有余。而有不少明末的史料显示赵贞吉卒于万历四年(1576年),寿终于六十九岁。其证据在:
一、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记载赵贞吉“万历四年三月十五日卒,年六十九,赠少保,谥文肃。”
二、李贽在《续藏书》卷十二《内阁辅臣传》记载:“少保赵文肃公,丙子(万历四年)三月薨,春秋六十九。”
三、傅维鳞的《明书》卷一百十五记载:“赵贞吉……万历四年丙子三月卒,年六十九。”
以上三书的成书年代都早于《明史》,其记载应更为准确。因此,可以论证赵贞吉卒于万历四年(1576年)三月。
时间 | 剧名 | 演员 |
2007年 | 《 | 徐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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