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豺狗虽然被打死了三分之一,却仍不肯退缩。召盘巴箭囊里只剩下最后四支桶木箭了。必须赶快设法杀开一条血路,不然箭用完了,就会束手待毙。召盘巴把艾苏苏背在身上,用藤子捆紧,让两头母牛左右夹住两头乳牛,跟在自己身后,向芭蕉寨跑去。
五六条豺狗一字儿排开,拦在路上,龇牙咧嘴地咆哮着。召盘巴大步流星迎上去,“嗖嗖”两箭射死两条,其它豺狗见到同伴临死的痛苦挣扎,畏缩了,向路边躲藏。召盘巴趁机冲出包围圈。他朝寨子跑了一小截,回头一望,糟糕,两头母牛和两头牛犊并没有跟着他逃出来;豺狗放走他后,把牛群堵住了。十多条豺狗一起疯狂地扑上去厮咬;两头母牛把脑袋紧贴草地,翘起那对可怜的牛角,去挑豺狗,保护着牛犊。豺狗异常敏捷,射过牛角,扑到母牛笨重的身体上,残忍着咬着。两头母牛脊背上都被咬开了几个口子,鲜血淋漓,仍然不肯退让,拼命抵挡着。
召盘巴气得七窍生烟。牛是集体财产,岂容野兽糟踏。再说自己威震山林几十年,打死过的老虎、豹子、野猪数也数不清,最后竟让豺狗在自己眼前把牛吞吃掉,他就是躺进棺材也咽不下这口气的。想到这里,召盘巴怒吼一声,拉弦搭箭,奔回来,对准扑到母牛身上的两条豺狗“嗖嗖”就是两箭。两头母牛趁着豺狗慌乱之际,用头轻轻抵住牛犊屁股,退到召盘巴身边。
艾苏苏在召盘巴背上举起小拳头对着豺狗嚷道:“坏蛋,叫爷爷把你们统统打死!”
豺狗似乎并不怕威胁。由于同伙惨死一半,它们变得谨慎了,把召盘巴和牛群团团包围后,并不立即扑上来,只是在二十步之外愤怒地嚎叫着。
召盘巴的箭囊已经空了。唉,要是还有十支箭,明天光剥豺狗皮送到县城土特产收购站去,也能换回三五支乌黑锃亮的火药枪来。
过了一会儿,豺狗又聚拢来,有几条蹿到召盘巴面前挑逗着,试探着。召盘巴拉满弦,装作瞄准的样子虚发一箭,“噗”的一声,豺狗听到这熟悉的致命的声音,吓得退了回去。
不到一袋烟工夫,豺狗又卷土重来,召盘巴又虚发一箭,豺狗又退了回去。如此重复了四次。有一条秃尾巴豺狗大约是看出了召盘巴在唱“空城计”,第五次时其它豺狗退缩了,它不退缩,龇着尖利的犬牙瞪着召盘巴,突然问声不响地扑上来,前爪想搭在召盘巴双肩上,好咬喉管。召盘巴早有防备,一闪身,拎起那架用紫檀木做的弩,用尽生平力气,狠狠朝秃尾巴豺狗的脑袋上砸去,“噗”的一声,白花花的脑浆和污黑的血流了一地,秃尾巴豺狗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直挺挺躺在地上。遗憾的是,召盘巴用力过猛,结实的木弩断成三截。他现在真是赤手空拳了。
豺狗被震慑了,不敢再扑上来。一条母豺狗带头长嚎起来,其它豺狗也跟着嚎叫。这嚎叫声很怪,像鲁莽大汉在号陶大哭,嘶哑而又尖利,持续不断,震动山凹,连听惯了虎啸豹吼的召盘巴也不禁毛骨悚然。两头牛犊吓得跪倒在地,艾苏苏也吓哭了。
随着嚎叫声,一里外半坡上一个被草木深掩的山峋里,稀里哗啦一阵响,蹿出一条黑影,飞奔而来,一直冲到离召盘巴不远的地方,突然站住不动了。
召盘巴揉揉眼睛,仔细瞧着跟前那条高大的狗,果然,金黄的毛色间有两条对称的浅黑花纹。是它,是逃跑了大半年的赤利!
召盘巴火冒三丈。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竟敢唆使豺狗来伤害主人!要是手中还有一支毒箭,他一定要射穿赤利的心胸。现在自己手无寸铁,怎敌得过比老虎还凶猛的赤利呢?自己一把老骨头,黄土盖脸也不足惜,可怜宝贝孙子和集体的牛都要遭害,而且死在自己曾经精心喂养过的猎狗口中,这将成为一桩悲惨的耻闻,流传九十九代子孙!老猎人的脸,一会儿变成酱紫色,一会儿变成土灰色。
艾苏苏在爷爷的背上也认出了赤利。面对这凶猛的猎狗,他不觉得惊骇,却高兴地嚷道:“赤利,快咬豺狗!快咬!”
召盘巴偏过脸,对着艾苏苏大叫一声:“住口!”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赤利厉声骂道:
“天杀地刚的畜生,你是恶狼投的胎,魔鬼变的魂,总有一天会成为猎人锅里的肉。”
赤利把尾巴朝着文苏苏轻轻摇动,并伸出舌头磨磨牙齿。召盘巴觉得赤利是在残忍地嘲弄自己,他忍不住战栗了一阵,突然觉得像踩着白云一样,浑身轻飘飘软绵绵的;他老了,精疲力尽了,只想少受点临死前精神上的折磨。他索性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赤利说:“要咬你就赶快咬断我的脖子吧。”他合上眼皮,两行老泪从眼角溢出来。
《第七条猎狗》是作家沈石溪的成名作。这篇短篇小说,展示了他非同寻常的讲故事的能力。故事讲述的是老猎人召盘巴的第七条猎狗的故事。老猎人闯荡山林40年,却得不到一条称心如意的猎狗,一直引以为憾。这第七条猎狗是军犬的后裔,“撵山快如风,狩猎猛如虎”。老猎人爱狗如爱子,给它取名赤利,是傣族传说中会飞的宝刀的意思。可是在一次狩猎中,老人与赤利遭遇了一头凶猛的野猪*,他一枪没有能致命,*却向他猛扑过来。就在这生命悬于一发之际,赤利却藏在草窠里,不来解围。幸好野猪被榕树的树杈卡住,他才躲过一劫。老人十分痛恨因胆小而背叛自己的赤利,狂怒之下,他把赤利绑起来痛打,还开锅烧水准备把他杀死。和赤利一起长大的孙子艾苏苏怜惜赤利,割断藤条把它放了。赤利逃到山林中,充满了委屈。老猎人哪里知道,就在他与*生死搏斗的同时,一条剧毒的眼镜蛇正在草窠里向他袭击,赤利那时也正在与毒蛇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搏斗……
沈石溪,原名:沈一鸣。籍贯:慈溪。生于上海亭子间,从小体弱多病,与各种体育奖杯无缘。会捉鱼、会盖房、会犁田、会栽秧。当过水电站民工、山村男教师。在云南边疆生活了18年,娶一妻,生一子。中国共产党员。大专文化。职称文学创作2级。
生于1952年10月,汉族人。1969年赴云南西双版纳傣族村寨插队落户。1972年调当地山区小学当教员。1975年应征入伍,官拜宣传部长。1980年开始从事业余文学创作。1982年10月加入云南作家协会,1985年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9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92年调任成都军区创作室。擅长写动物小说,努力笔耕,以养家糊口尽男人之天职。现为成都军区政治部创作室专业创作员,被誉为“中国动物小说大王”。小说《圣火》获1990年世界儿童文学和平奖。《第七条猎狗》获中国作协首届儿童文学作品奖。《一只猎雕的遭遇》获中国作协第二届全国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 《斑羚飞渡》一文荣获人民文学出版社首届《中华文学选刊》奖,台湾儿童文学学会、《民生报》、《国语日报》、《儿童日报》、《幼师少年月刊》联合主办“好书大家读”活动推荐书目。沈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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