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有奇树》原文、翻译及赏析

《庭中有奇树》原文、翻译及赏析
诗词:
佚名(东汉)
原文: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庭中有奇树》是产生于汉代的一首文人五言诗,是《古诗十九首》之一。此诗写一个妇女对远行的丈夫所产生的深切思念之情,以及长期盼归又寄情无望而产生的忧愁。全诗八句,前四句描写环境,后四句抒发情感。诗中每两句提示一个完整的意象,四个意象正是起、承、转、合的安排,层次井然,一气呵成,风格明快,情感深挚。
翻译:
庭院里一株佳美的树,满树绿叶衬托着茂盛的花朵,显得非常春意盎然。
我攀着树枝,摘下了最好看的一串花朵,想把它赠送给日夜思念的亲人。
花香布满了我的衣服襟袖之间,可是天遥地远,没人能送到亲人的手中。
并不是此花有什么宝贵,只是别离太久,想借着花儿表达思念之情罢了。
赏析:
这首诗写一个妇女对远行的丈夫的深切思念之情。由树及叶,由叶及花,由花及采,由采及送,由送及思。全诗八句,可分作两个层次,每四句为一个层次。
前两句诗“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描绘了这样一幅图景:在春天的庭院里,有一株嘉美的树,在满树绿叶的衬托下,开出了茂盛的花朵,显得非常生气勃勃。这是环境描写,写出了春意盎然的景象。但首句中的“庭中”就示意了这里的风光不是大自然中的,而是深闺中的,是一首表现思妇的闺怨诗。
于是,思妇就出场了:“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思妇面对这繁花似锦的景象,忍不住攀着枝条,折下了最好看的一束花,要把它赠送给日夜思念的亲人。以花寄情,提醒了诗歌的主旨——对远行人的思念。
古诗中写女子的相思之情,经常从季节的转换来发端。由于古代女子受到封建礼教的严峻束缚,生活的圈子很狭小,不像很多男子那样,环境的变迁,旅途的艰辛,都可能引起感情的波澜;这些妇女被锁在闺门之内,四周的一切永久是那样沉闷而缺少变化,使人感到麻木。唯有气候的变化,季节的转换,是她们最敏感的,由于这标志着她们珍贵的青春正在不断地逝去,而思念远方亲人的绵绵思绪,却仍旧没有头。
诗的`开头四句写得很朴实,其中呈现的正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可以见到的一种场面。但是把这种场面和思妇怀远的特定主题相结合,却形成了一种肤浅含蕴的意境,引发读者很多联想:这位妇女在孤独中思念丈夫,已经有了很久的日子吧。或许,在整个寒冬,她每天都在等待春天的降临,由于那布满生气的春光,总会给人们带来欢快和盼望。那时候,日夜思念的人儿或许就会回来,春日融融,他们将重新团聚在花树之下,执手相望,倾诉衷肠。可是,如今眼前已经枝叶扶疏,繁花满树了,而站在树下的她仍旧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不禁教人感到无限惆怅。再说,假如她只是间或地见了这棵树,或许会顿然引起一番惊异和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瞬又是一年了!然而这树就生在她的庭院里,她是眼看着叶儿一片片地长,从鹅黄到翠绿,慢慢地铺满了树冠;她是眼见着花儿一朵朵地开,星星点点慢慢地就变成了绚烂的一片。她心里的苦恼也跟着一分一分地积累起来,这种与日聚增的苦痛,更令人难以忍受。此时此刻,她自然会情不自禁地折下一枝花来,想把它赠送给远方的亲人。由于这花分散着她的哀怨和盼望,寄予着她深深的爱情。或许,她指待这花儿能够带走一局部相思的苦楚,使那思潮起伏的心能够得到临时的安静;或许,她盼望这故园亲人手中的花枝,能够打动远方游子的心,督促他早日归来。总之,在这简短的四句诗中,蕴含着很多诗人没有写明的内容。
自第五句发生转折,进入其次个层次。“馨香盈怀袖”一句紧承上面“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两句,同时描绘出花的宝贵和人物的神情。这花是“奇树”的花,它的香气特殊浓郁芳香,不同于一般的杂花野卉,可见用它来表达纯净的爱情,寄予深切的思念,是再适宜不过的。至于人物的神情,诗人虽没有明写,但一个“盈”字,却示意着:仆人公手执花枝,站立了很久。原来,她“攀条折其荣”,是由于思绪久积,情不自禁;可待到折下花来,才猛然想到:天遥地远,这花无论如何也不行能送到亲人的手中。古时交通不便,通信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这是一枝简单凋零的鲜花。此时的她,只是痴痴地手执着花儿,久久地站在树下,听任香气布满怀袖而无可奈何。她好像遗忘了时间也遗忘了四周的一切,对着花深深地沉入冥想之中。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两句简简洁单的十个字,描绘了一幅清楚生动的画面;并引发读者进一步想象:这位妇女正在想些什么呢?她是否在回忆往日的幸福?由于这奇树生在他们的庭院之中,往日夫妻双双或许曾在花树下,消磨过许很多多欢快的时间。在那叶茂花盛的时候,她所爱的人儿,是不是曾经把那漂亮的花朵插在她鬓发之间呢?而如今,她时时思念的丈夫正在哪儿?可曾遭受到什么?她自己所感受的苦痛,远方的人儿也同样感受到了吗?不管她想到了什么,有一点她总是不能摆脱的,那就是对青春年华在孤独孤苦之中消逝的无比惋惜。古代妇女的生活,原来就那么狭窄单调,唯有真诚的爱情,能够给她们带来一点人生的乐趣。当这点乐趣也不能保有的时候,生活是多么暗淡无光啊!花开花落,珍贵的青春是经不住几番风雨的。
再回忆这首诗对于庭中奇树的描写,就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诗人始终暗用比兴的手法,以花来衬托人物,写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一方面,花事的兴盛,显示了人物的孤独和苦痛;另一方面,还隐蔽着更深的一层意思,那就是:花事虽盛,可是风吹雨打,很快就会落,那正是仆人公一生遭受的象征。在《古诗十九首》的另一篇《冉冉孤生竹》里面,有这样一段话:“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芒;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用蕙兰花一到秋天便凋谢了,比方女仆人公的青春不长,红颜易老。这是中国古诗中常用的一种比方。但是在《庭中有奇树》这一篇中,这一层意思却并不是明白说出,而是留给读者去体会。
诗的最终两句“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是仆人公无可奈何而说出的自我宽慰的话,同时也点明白全诗的主题。人生苦短,女人也如手中的鲜花,经不起时间的等待,更经受不起风吹雨打。这样的情感意绪,或许就如温庭筠在《望江南》中写的:“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一个个盼望,一个个绝望,到头来或许“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白居易《后宫词》),或许“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红楼梦·葬花吟》)。
从前面六句来看,诗人对于花的珍奇漂亮,原来是竭力赞扬的。可是写到最终,突然又说“此物何足贵”,未免使人有点惊疑。其实,对花落下先抑的一笔,正是为了后扬“但感别经时”这一相思思念的主题。无论说花的珍贵还是缺乏稀奇,都是为了表达同样的思想感情。但这一抑一扬,诗的感情增加了,最终结句也显得非常突出。
诗写到这里,算完毕了。然而题外之意,仍旧耐人寻味:仆人公折花,原是为了解脱相思的苦痛,从中得到一点安慰;而偏偏所思在天际,花儿无法寄达,平白又添了一层苦恼;相思思念更加无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