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译员的认知转换优势.pdf

心理科学进展2021,Vol.29,No.4,625-634©2021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
AdvancesinPsychologicalSciencedx.doi/10.3724/SP.J.1042.2021.00625
·研究前沿(RegularArticles)·
口译员的认知转换优势*
赵宏明1董燕萍2
(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广州510420)
(2浙江大学外国语言文化与国际交流学院,杭州310058)
摘要口译可视为一种强化的双语转换活动。与一般双语者相比,口译员在基于规则(rule-bad)的转换与
基于任务(task-bad)的转换两方面都表现出了优势,但基于任务的转换优势存在局部转换与整体监控的争
议。经初步探索,口译训练首先带来局部转换优势(单价任务的转换代价),随后带来整体监控优势(双价任务的
混合代价)。口译涉及的高强度语言转换及特殊的语言控制特性可能是影响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的因素。上述
结果对双语优势及其他相关研究有启示作用。
关键词认知转换能力,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规则转换,任务转换,双语优势
分类号B842Science
1引言同。为了适应具体情境下的控制要求,双语者会
相应调整自身的执行功能,因此执行功能受到的
语言经验如何影响个体的认知控制能力是学
影响也存在差异。以此类推,双语者认知转换优
界关心的热点问题。相比于单语经验,双语经验
势可能产生于一定的语言转换条件。
有一个重要不同,即语言间的转换经验。研究发
在此背景下,口译作为一种高频率、高强度
现,语言转换与一般的任务转换具有部分重合的
的双语转换情境值得关注。首先,由于口译员需
神经机制(如deBaeneetal.,2015;Weissbergeret
要在强时间压力下来回地进行源语与译语切换,
al.,2015;综述见Abutalebi&Green,2016;Psychological何文
口译员可能比一般双语者更加需要调用自己的认
广,陈宝国,2011;刘欢欢,陈宝国,2015;in孙逊
知转换能力,因此也更容易产生认知转换优势。
等,2017)。因此,长期的语言转换经验可能会提升
再者,如果与一般双语者相比,口译员能够表现
双语者的认知转换能力。针对该假设,研究者进
出认知转换优势,则不仅为双语经验增强转换能
行了大量实证研究,但结果有一部分支持该假设
力的假设提供了进一步证明,而且还能在此基础
(如Prior&Gollan,2011;Prior&MacWhinney,
上回答优势产生条件的问题。迄今为止,已有实
2010;焦鲁等,2016),也有一部分不支持该假设
证数据显示转换能力与口译水平有关(MacNamara
(如Paap&Greenberg,Advances2013;Paap&Sawi,2014)。
etal.,2011;Timarováetal.,2014),这为探索口译
结果的不一致可能与双语者语言交流情境的复杂员认知转换优势提供了支持。同时,与双语者认
性有关(Li&Dong,2020)。根据Green和Abutalebi知转换优势研究结果相比,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
(2013)提出的自适应控制假说(theAdaptive的研究结果也更为一致(综述见Dong&Zhong,
ControlHypothesis),不同情境所需的语言控制不2019;García,2014;Garcíaetal.,2019)。
本文首先对认知转换能力进行界定,再梳理
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研究的结果,最后讨论了影
收稿日期:2020-04-23响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的因素,以期能给相关领
*国家社科基金重点课题(15AYY002)资助。
域的研究提供一点借鉴。
通信作者:董燕萍,E-mail:******@zju.edu
625
万方数据
626心理科学进展第29卷
2认知转换能力及测量色判断或仅进行形状判断;而混合任务组中,被
试依据所给线索决定进行颜色或形状判断。若当
认知转换能力指的是人们根据情景变化在不
前试次与上一次试次的判断任务相同,则当前试
同认知任务或思维状态之间进行切换的能力
次为重复试次(repeatedtrials)。反之,则为转换试
(Diamond,2013;Miyake&Friedman,2012),在文
次(switchtrials)。执行转换任务时,会产生两类认
献中也称为转换能力(switchingability)、心理定势
知消耗。一类为转换代价(switchcost),指的是混
转换(mentaltshifting)或认知灵活性(cognitive/
合任务组中的转换试次和非转换试次的平均反应
mentalflexibility)。根据定义可以看出,认知转换
时或正确率差值。它反映了在实际发生任务转换
可发生在不同层面,既包括抽象的思维层面,也
过程中具体、短暂的控制机制(Braveretal.,2003;
包括具体的任务层面。相应的,测量转换能力的
Logan&Bunden,2003)。另一类为混合代价
实验范式也可分为两类。第一类测量由于任务规
(mixingcost),指的是混合任务组中的非转换试次
则发生变化而导致的转换,可称其为基于规则的
和单任务组中的试次的平均反应时或正确率差
转换(rule-badswitch),简称“规则转换”。第二类
值。它反映了在可能发生任务转换的情境下,维
测量由任务的刺激特征或反应按键改变而诱发的持两种任务设置激活所需的整体、持久的冲突监
转换,可称其为基于任务的转换(task-badswitch),控能力(Braveretal.,2003;Kochetal.,2005)。
简称“任务转换”。下面介绍两类范式的代表性测
量工具。3口译员认知转换能力及其优势
“规则转换”范式的代表性测量工具为威斯康研究表明,认知转换能力既参与口译加工Science,
辛卡片分类任务(WisconsinCardSortingTest,以也受口译经历影响(如Dong&Li,2020),但各研
下简称WCST)。该任务一般由64或128张反应究在结果上仍存在较大差异。讨论这些差异时,
卡以及4张刺激卡构成。4张刺激卡一直平行摆我们注重将转换能力的本质与口译特性(尤其是
放在电脑屏幕上,每张刺激卡上的几何图形在颜口译员发展情况)相结合分析,同时考虑不同任务
色、形状和数量三个维度上均存在差异。测试中,与指标带来的影响。因为口译是一项极为复杂艰
被试须将每次新出现的反应卡归类至某一张刺激巨的任务,处于不同阶段的口译人员,由于自身
卡,但事先并不知道分类规则。被试根据每次反发展水平的限制,其认知转换能力与口译的互动
应后收到的“正确”或“错误”反馈寻找分类规则。Psychological关系也可能变化,测量方法也就需要相应调整。
若干试次后规则会发生改变,被试同样根据反馈in顺此思路,我们提出了未来值得研究的问题及可
调整分类规则。WCST的指标众多,如反映被试能的解决方案。
整体表现的完成分类数(categoriescompleted),以3.1认知转换能力在口译任务中的表现
及各类有关错误反应的指标:错误应答数(total目前,该主题下主要为探索性研究(exploratory
errors)、持续性错误数(perverativeerrors)、根据studies)。一方面,有证据显示,口译员认知转换
上一分类规则的持续错误数——其中,最后一项能力与口译绩效相关。MacNamara等人(2011)发
指标指被试在收到错误的提示反馈之后Advances,仍然坚现转换能力高低可以预测口译水平。他们比较了
持上一条的分类规则继续犯错的试次数目。它较不同口译水平的手语-英语同声传译(简称“同传”,
典型地反映了被试的思维灵活性,数值越大,说下同)译员在数字-字母连线任务(也是测量任务
明被试越难以将思维转换到其他规则,转换能力转换能力的工具)和WCST上的差异,发现高水平
越差。口译员连线任务显著快于低水平口译员,在
“任务转换”范式以颜色-形状转换任务WCST错误率方面也更低(边缘显著)。这说明转换
(color-shapeswitchingtask)最为常见。该任务要求能力强的口译员很可能会在口译任务上表现出优
被试以按键方式对图形刺激进行颜色判断(如“红势。Timarová等人(2014)将28名职业译员的数字-
色”或“绿色”)或形状判断(如“圆形”或“三角形”)。字母转换任务表现与一项同传任务(二语到一语)的
整个任务分为“单任务组”(singleblock)和“混合任各项指标做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同传译员转换能
务组”(mixedblock)。单任务组中,被试仅进行颜力与同传任务中的听译时差(ear-voicespan)负相
万方数据
第4期赵宏明等:口译员的认知转换优势627
关,转换能力越强,听译时差越短。另一方面,也练量显著多于本科交传学员。他们发现,两组交
有研究未能发现转换能力与口译绩效的相关性。传学员在WCST的4项指标(完成分类数、总错误
MacNamara和Conway(2016)收集了34名手语-数、持续性错误数、根据上一分类规则的持续错
英语同传学员在不同口译训练时间段的手语到英误数)上都显著优于其他两组未受过口译训练的
语的同传测试成绩,并使用数字-字母连线任务双语者。此外,匹配两个口译组的二语水平后,研
和WCST测量了这些同传学员的转换能力,结果究生交传学员在WCST的一些指标上(完成分类
未发现这两项转换任务的指标与同传测试成绩有数、总错误数、根据上一分类规则的持续性错误
显著相关,而且任务指标也无法预测译员在口译数要优于本科交传学员。这表明口译训练越多)也,
训练中同传水平的发展。可能会进一步提高WCST的表现。
上述矛盾结果似乎表明,口译员的认知转换与上述研究略有不同的是,Dong和Liu(2016)
能力与同传中具体加工过程(听译时差)有关,但使用WCST测试了44名交传学员与37名普通双
无法在最终成绩上表现出来。从口译特性角度思语学生,口译组仅在完成分类数方面显著多于对
考,首先,听译时差在同传中几乎无法避免,因照组,其他指标无组间差异。这可能与口译组仅
为同传译员产出目标语之前须先听取并加工一个接受了一学期的口译训练有关。另外,Santilli等
有意义的源语信息块。我们推测,若口译员认知人(2018)比较17名职业同传译员与17名普通双语
转换能力较强,可能更容易将源语信息转换为译者在WCST上的表现,他们仅使用总错误数和完
语表达,进而缩短听译时差。另外,听译时差越长,成分类数两类指标做分析,结果未发现口译员规
工作记忆负荷越重。进一步推测,听译时差之所则转换优势。考虑到ScienceWCST属于复杂的认知任务,
以与转换能力相关,可能本质是因为反映了口译虽然常用来测量认知转换能力,但还涉及抑制、
中涉及工作记忆加工层面的机制。值得注意的是,抽象性思维(abstractthingking)、问题解决(problem
MacNamara和Conway(2016)中虽然转换能力与solving)等能力。因此,口译员在WCST的一个或
最终同传测试成绩不相关,但口译员初始的工作是多个指标上显现出优势,可能不单纯是由口译
记忆能力得分加上初始同传测试成绩预测了高达员认知转换能力决定的,而是当前阶段口译员的
73%的最终同传测试成绩变异量。那么,转换能力多项认知控制能力综合作用的结果。至于WCST
是否会通过工作记忆能力的指标与口译测试成绩中哪些指标更能反映口译员认知转换能力,我们
发生间接关联?这有待进一步验证(如结构方程Psychological在4.2节做了讨论。
模型),方法可参见董燕萍等人(2013)。in以上证据都来自横向对比研究,其固有缺点
3.2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来自规则转换的证据是无法确定口译经验与规则转换优势的因果关
口译员规则转换优势假设已在多项研究中得系。克服该缺点需要采用历时追踪的方法。
到重复验证。例如,Yudes等人(2011)横向对比了MacNamara和Conway(2014)招募了21名手语-
职业同传译员(16名)、普通双语者(16名)和普通英语同传学员,使用WCST测试他们约两年口译
单语者(16名)在WCST上的表现,结果发现职业训练前后的转换能力。结果发现经口译训练后,
同传译员在总体错误数、持续性错误数、根据上Advances同传学员WCST的正确率显著提高。然而,该研
一分类规则的持续性错误数方面都显著少于另外究没有设置对照组进行比较,此无法确定这些因
两组被试。由于同传译员的工作记忆容量比其他译员在转换能力上的变化是真的由口译训练引起,
两组被试大,为排除该因素影响,研究者将3组还是由别的因素引起(如WCST任务的练****效应)。
被试的工作记忆容量匹配后又做了分析,结果仍综上所述,尽管历时研究在设计上还有一些
显示同传译员在上述WCST指标的优势。以上为待改进之处,但横向与历时研究的证据互为支撑,
同传译员展现的优势,还有研究考察交替传译(简较有力地证明了口译作为高强度的语言转换训练
称“交传”,下同)学员的情况。Dong和Xie(2014)可以提升口译员的规则转换能力。
包括4组被试:一组本科交传学员(46名)与一组3.3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来自任务转换的
研究生交传学员(20名),以及各自的对照组(分别证据
为45名和43名)。研究生交传学员接受的交传训如第2节所述,任务转换涉及两类指标:转
万方数据
628心理科学进展第29卷
表1口译员任务转换优势在不同颜色-形状转换任务及被试条件下的体现
文献优势组(18≤n≤47)对照组(18≤n≤37)优势体现
单价颜色-形状转换任务
Dong&Liu(2016)交传学员普通双语学生转换优势a
Zhao&Dong(2020)交传学员普通双语学生转换优势a
双价颜色-形状转换任务
Zhao&Dong(2020)交传学员普通双语学生监控优势b趋势c
Babcocketal.,(2017)同传学员普通多语学生无
vandePutteetal.,(2018)同传学员普通多语学生无
Beckeretal.,(2016)职业同传译员普通多语专家监控优势b
Babcock&Vallesi(2017)职业同传译员普通多语专家监控优势b
注:a.转换优势体现在转换代价;b.监控优势体现在混合代价;c.监控优势趋势指混合代价组间差异边缘显著。
换代价与混合代价,且它们分别反映了任务转换形),并且颜色与形状判断对应的按键重合。为验
过程中不同的控制机制:局部转换能力(Braver证任务效价对测量结果的影响,Zhao和Dong
etal.,2003;Logan&Bunden,2003)与整体监控(2020)使用单价与双价两类任务测量了同一批口
能力(Braveretal.,2003;Kochetal.,2005)。目前,译员及对照组的转换能力,结果发现在单价任务
口译员任务转换优势在两类指标上都有体现。然而,中口译组的转换代价显著小于对照组Science,而两组人
有些研究仅发现口译员局部转换层面优势(Dong在双价任务的转换代价无显著差异,这说明任务
&Liu,2016),另一些研究仅发现口译员整体监控效价确实影响了测量结果。
层面优势(Babcock&Vallesi,2017;Beckeretal.,任务效价的影响可通过任务要求(taskdemands)
2016)。此外,还有一些研究(Babcocketal.,2017;的差异解释。与单价任务相比,双价任务的任务
vandePutteetal.,2018)未发现优势证据。鉴于上要求更高,因为被试执行双价任务时需要克服额
述复杂结果,有必要找出导致优势不稳定的因素。外的干扰(如在做形状判断时,需要暂时忽略图形
近期,已有研究做了初步探索。Zhao和Dong中的颜色属性)。有研究表明,该干扰对转换试次
(2020)发现,文献中的不一致结果与各研究的设Psychological与重复试次都产生了影响,说明克服该干扰的机
计差异有关。为清晰展现这些差异,表in1列出了制并不仅针对局部转换过程,而是接近于一种整
目前相关文献的任务种类、被试情况及优势结果1。体控制机制(Rubin&Meiran,2005)。因此,双价任
我们从中可以获取两点信息。其一,优势在务可能对探测整体监控能力的组间差异更加敏
不同指标上体现,可能与各研究采用不同的任务感。相反,由于单价任务在整体控制要求方面低
效价(taskvalence)设计有关。由表1可见,Dong于双价任务,可能更易于探测局部转换能力的组
和Liu(2016)采用单价(univalent)颜色-形状转换间差异。然而,有部分研究采用了双价任务,却未
任务发现了口译员局部转换优势Advances,该任务的特点能发现口译员整体监控优势(Babcocketal.,2017;
是刺激仅与颜色或形状两个属性中的一个属性联vandePutteetal.,2018),这与基于任务效价的预测
结(例如,一个黑白线条的三角形,缺少颜色属相悖,因此可能还存在其他影响优势结果的因素。
性),同时颜色与形状判断对应的反应按键彼此不其二,优势的不稳定(包括无优势的情况)或
重合。Babcock和Vallesi(2017),以及Becker等反映了优势的动态发展,即随着口译训练阶段的
人(2016)采用双价(bivalent)颜色-形状转换任务发深入,口译员任务转换优势可能会由局部转换层
现了口译员整体监控优势,该任务的刺激同时具面向整体监控层面变化。该假设是基于各研究的
备颜色与形状两个属性(例如,一个有色的三角被试差异提出的。表1显示,各研究的口译员处
于3个不同的口译训练阶段——(1)起始阶段:对
1表1没有将Henrard&vanDaele(2017)包括在内,因为该应于交传学员(Dong&Liu,2016),截至实验前他
研究的对照组是单语者。们刚接受一学期(约4个月)的交传训练;(2)中间阶
万方数据
第4期赵宏明等:口译员的认知转换优势629
段:对应于同传学员(Babcocketal.,2017;vande像数据显示,在左侧额极(frontallobe,BA10)这
Putteetal.,2018),他们已完整接受了9个月到2一脑区上,职业同传译员比对照组拥有更多的灰
年的同传训练;(3)高级阶段:对应于职业同传译质(GM)体积,并且仅译员组在此区域的体积与任
员(Babcock&Vallesi,2017;Beckeretal.,2016),务转换的混合代价具有边缘显著相关。静息态功
他们平均拥有13年以上的同传工作经历。能成像数据的图论分析显示,译员比对照组在额
借助于口译训练阶段的划分,该假设将口译极集群中具有更高的全局效率(globalefficiency)
员整体监控优势视为口译训练后期的产物,以此和节点度(nodedegree,该概念在图论中指的是与
说明它与口译员局部转换优势的关系。其背后的一个特定节点连接的边的数量)。再者,同传译员
逻辑在于:首先,研究发现,语言转换同样会产生的额极集群与左颞中回(MTG)和左额下回(IFG)之
转换代价与混合代价,这说明语言控制过程中,间具有更强的功能连接。基于以上发现,研究者
存在类似的局部转换与整体监控机制(Declerck&推断,同传译员在混合代价上的优势或许是由于
Philipp,2015),而这两类控制都会消耗认知资源。他们具有更加成熟的(左)额极皮层(FPC),因为前
口译是一项认知挑战性极高的任务,从语言转换人有研究表明这一区域与任务切换和注意转移相
角度而言,口译对这两类控制要求会更高,消耗关,而且研究者发现了同传译员这一区域与额下
的认知资源更多。然而,口译员的认知资源是有回(IFG)之间具有更强的连接。
限的。有理由认为,在不同训练阶段,译员能够分综上所述,初步证据表明,口译训练可能对
配给这两类控制的认知资源存在差异。译员局部转换与整体监控两方面能力都有影响,
制约认知资源分配的因素是什么呢?一个重但优势的显现受到任务效价与口译训练阶段的调Science
要因素为二语水平。根据上述各研究对被试的描节。相关假设还只是在Zhao和Dong(2020)中进
述,不同训练阶段口译员的二语水平存在差异,行了初步的实证探索,由于该研究缺少一组同时
这主要从各研究中与口译组匹配的对照组体现出执行单价和双价两类颜色-形状转换任务的职业
来:交传学员与同传学员的对照组都为二语水平同传译员作对比,因而暂时无法确定在口译员发
达到中高级的学生;职业同传译员的对照组为平展的高级阶段,其任务转换优势是由局部转换层
衡双语者。由此,我们推断口译员任务转换优势面转变为整体监控层面,还是两个层面优势都有
动态发展的原理如下:口译初期阶段,由于二语可能出现。下一步亟需补充这方面的数据。另外,
水平限制,口译员可能将大量精力用于两种语言Psychological在本文第6节“结语与展望”部分,我们更详细地
间的转换,而无暇顾及整个口译过程的监控in,因论述了验证口译员任务转换优势动态发展假设需
此,口译员的优势先体现在局部转换层面;当过要考虑的问题及研究方法。
渡到高级阶段时,口译员二语与母语水平渐趋平
4认知转换优势的影响因素
衡,语言间的转换更为自如,译员能将更多资源
用于口译全局控制,口译员的整体监控能力也会随着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证据的积累,相关
因此得到锻炼并提升。实际上,Zhao和Dong(2020)的理论问题是:影响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出现的
部分验证了这一假设。他们将所招募的交传学员Advances因素是什么?我们或许可以从前期的相关文献中
(拥有半年至2年的交传训练经历)及对照组按二找到可能的答案,这些答案也许能为一般的双语
语水平高低再各分成两组,结果发现二语水平高者认知转换优势研究带来启发。
的交传学员不仅呈现局部转换层面优势(与二语水4.1影响因素一:语言转换强度
平对等的对照组相比),还表现出整体监控层面优与一般双语转换经验相比,口译较明显的特
势的趋势(混合代价组间差异边缘显著)。这初步证征是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频繁的的语言转
明了二语水平对口译员任务转换优势发展的影响。换。Green和Abutalebi(2013)分析了双语者会话
除表1所列举的行为层面口译员任务转换优交流的3个情境,并将这3个情境与认知控制各个
势之外,还有研究发现了行为优势的神经基础。功能相联系,成为双语研究领域引用率最高的文章
如前文提到的发现职业同传译员整体监控优势的之一。其中第二个情境“双语情境”(dual-language
Becker等人(2016)是一篇磁共振成像研究。结构context)似乎更加适合描述口译中的情况,该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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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心理科学进展第29卷
的特征就是双语者需要使用两种语言,在两种语脑颞极中部(TPOmid)、右脑杏仁核(amygdala)、左
言间进行频繁转换。我们的问题是:仅仅是频繁脑的顶叶上回(IPG)和顶叶下回(SPG)以及小脑蚓
的语言转换就能够带来认知转换优势吗?或者说,部(vermis)。作者根据以往的文献(Green&
对于口译员而言,频繁的语言转换(转换频率)和Abutalebi,2013)指出,辅助运动区负责在语言转
极短时间内的语言转换(语言转换的强度)在增强换中启动语言产出,而顶叶区(包括顶叶上回和下
认知转换能力上的作用是什么?我们认为,语言回)主要负责维持任务表征。因此,研究并虽然该
转换的强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未在行为数据上发现组间差异,但脑成像数据还
实际上,Dong和Liu(2016)明确提出语言训是支持了口译员比笔译员在转换能力上具有优势。
练的强度也许是受训者认知控制优势出现的一个4.2影响因素二:语言任务的控制特性
重要影响因素。该研究对比3组大学本科被试在语言转换的强度可用以解释口、笔译训练的
单价颜色-形状转换任务中的表现,3组被试在所对比结果,却不足以解释前文所介绍的两个发
有可能的影响因素上做了匹配,只在一个维度上现:(1)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在规则转换与任务转
有区别:对照组(37名,普通大学英语)、笔译组(35换上呈现的结果模式差异;(2)口译员在任务转换
名,一学期笔译课)、口译组(44名,一学期口译中的优势存在由局部转换优势向整体监控优势过
课)。结果发现,与对照组相比,只有口译训练带渡的现象。
来了额外优势(即转换代价额外缩小了)。该结果表对于第一点:口译员认知转换优势在规则转
明,虽然笔译和口译都需要频繁的语言转换,但换层面较为稳定,但在任务转换层面争议较多。
笔译训练并没有像口译训练一样给转换能力带来为解释这一点,需进一步探讨口译中语言转换的Science
增强效应;或者说,口译对个体转换能力的增强控制特性(controlfeaturesoflanguageswitchin
作用不仅是频繁的语言转换引起的,更源自口译interpreting),目前这方面的研究主要还处在理论
本身的高强度任务要求。然而,也有研究得到了层面。根据近期Dong和Li(2020)提出的口译注
与Dong和Liu(2016)不一致的结果。Babcock等意控制模型(AttentionalControlinInterpreting),
人(2017)对比了3组研究生被试在双价颜色-形状口译中的语言转换是多种执行功能相互配合完成
转换任务中的表现:对照组(35名非语言专业,普的,而工作记忆是两个主要控制模块中都不可或
通多语组)、笔译组(10名语言专业,接受笔译、缺的因素。实际上,没有人会质疑口译活动中工
交传训练)、同传组(47名语言专业,接受笔译、Psychological作记忆负担重的问题,而口译员在工作记忆上也展
交传、同传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