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民事审判中的“时间戳”效力问题

小议民事审判中的“时间戳”效力问题-法律

小议民事审判中的“时间戳”效力问题

文／赵明霞

一、什么是时间戳以及时间戳的种类

时间戳(time-stamp)是一个经加密后形成的凭证文档，它包括三个部分：

(1)需加时间戳的文件的摘要(digest);(2)时间戳认证服务商（Digital

times-tampservice，简称DTS）收到文件的日期和时间；(3)DTS的数字签名。

一般来说，时间戳产生的过程为：用户首先将需要加时间戳的文件用Hash

编码加密形成摘要，然后将该摘要发送到DTS，DTS在加入了收到文件摘要的

日期和时间信息后再对该文件加密（数字签名）送回用户。

书面签署文件的时间是由签署人自己写上的；而数字时间戳则不然，它是

由DTS加上的，以DTS收到文件的时间为依据。经DTS认证过后，即便文件的

所有者，也无法再修改文件的内容。时间戳这种技术已经广泛使用在电子商务领

域。

时间戳分为自建时间戳和可信时间戳(trustedtimestamping)。前者是

通过时间接收设备（如GPS、CDMA、北斗卫星等）来获取时间到时间戳服务

器上，并通过时间戳服务器签发时间戳证书。此种时间戳可用于企业内部责任认

定。但在通过时间接收设备接收时间时存在被篡改的可能。因此，在法庭认证时

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后者是指由一个被信任的第三方作为时间戳权威机构(time

stampingau-thority，简称TSA)签发的时间戳。

二、典型案中的时间戳认证效力问题

可信时间戳认证的效力在我国司法实践中已经得到一定的认可：如在广州

网易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网易公司）与深圳市玩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玩家公司）著作权侵权纠纷案中，一审原告玩家公司于2011年8月

11日为其拍摄的游戏宣传照片的原件和后期处理效果图进行了时间戳认证。

2012年4月26日，玩家公司到广东省深圳市公证处申办网页证据保全公证。

该公司代理人在公证员的监督下操作计算机登录网站，共公证了10个网页内容。

原审法院经对比一致后认定，模特的肖像授权书、摄影师的声明及文件的时间戳

证书等证据相互印证，在没有相反证据推翻的情况下，足以证明玩家公司系涉案

图片（正片）的作者。

对此，网易公司不服，提出上诉。上诉理由如下：

第一，时间戳证明的出具方为联合信任时间戳服务中心。该中心并未取得

T商登记及组织机构代码，不具有合法的司法鉴定资质。此外，该证明的获得无

须经过任何形式及实质的审查，任何人均可在网上自行申请及下载。因此，这样

一份证明无任何法律效力。

第二，玩家公司提交的涉案图片的底片和正片、公证下载的涉案摄影作品

上均没有玩家公司的签名，甚至没有任何可证明其身份的有效印记。

上诉法院对这些质疑作出回应：《关于审理著作权民事纠纷

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七条规定，当事人提供的涉及著作权的底稿、

原件、合法出版物、著作权登记证书、认证机构出具的证明、取得权利的合同等，

可以作为证据；玩家公司为证明其为涉案作品的著作权人，向原审法院提交了涉

案图片的数码底片和正片、时间戳证书、摄影师和模特出具的声明和肖像授权书，

前述证据若单独应用，均不足以证明玩家公司享有涉案图片的著作权。但玩家公

司综合提交的这些证据，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在网易公司不能证明其图片

来源且未能提供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原审法院认定玩家公司是涉案图片的合法著

作权人正确。网易公司上诉认为原审法院的部分事实认定错误，本院不予支持。

该案件对于时间戳在民事诉讼中的定位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问题1：签发时间证书的机构是什么性质

本案中签发时间戳的机构叫做联合信任时间戳服务中心，由中国科学院国

家授时中心负责授时和检测，北京联合信任技术服务有限公司负责技术支持和系

统接人工作，提供第三方可信时间戳认证服务。网站上有中国科学院国家授时中

心的说明：由中国科学院国家授时中心和北京联合信任技术服务有限公司建立的

我国可信第三方时间服务机构。目前，有不少事业机关与此中心进行合作，如国

家档案局档案科学技术研究所就向其颁发可信时间戳接入核准书。但是，在司法

领域，由于没有有效的法律依据，其提供的服务性质迄今依然没有正式的说法。

问题2：联合信任时间戳服务中心签发的时间戳电文及其证书有什么法律

效力

有人说，时间戳和证书是证据的一种。笔者对此有所疑虑。时间戳，其实

就是一个盖章，是证据的一部分，尽管在形态上与“被盖章”的材料不是不可分

离。难道能说在实体书证上的签章是一个单独的证据吗？在玩家公司案中，法院

并没有对时间戳的性质作出正面回应，只是说跟其他的证明材料一起形成了完整

的证据链，且网易公司没有提出相反证明。可以肯定的是，法院并没有把时间戳

证书当做鉴定意见或是认证机构出具的证明，因为联合信任时间戳服务中心确实

没有相关资格证书。

因此，笔者倾向认为时间戳证书是一种私力进行证据保全的手段。保全所

倚仗的．一是成熟可靠的非对称加密技术，二是国家授时中心所带来的不完全的

公信力。虽然联合信任时间戳服务中心由私营公司进行主要运营，但其背后的国

家授时中心是中国科学院下属单位，也就是国有最高科研机构的一部分，其学术

能力和声望都有保障。

问题3：时间戳证书能否在知识产权纠纷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在玩家公司诉侵权案中，网易公司的律师提出了时间戳的重要缺陷。用户

申请时间戳时，并不需要用户的原始信息（数据），而是只对用户的原始信息（数

据）的HASH值进行时间戳签名。这一方面保证了用户原始信息（数据）的保

密性和安全性，另一方面在举证时向法院提交的数据材料并不会有任何痕迹。法

院也是通过“比对”的方式确认了图片雷同。显然，对于这种简单的文字和图片，

对比并不困难。但是，如果对改动数量更多、内容更复杂的数据，可能从通常意

义上加诸数据本身的数字签名则更有效。另外，不需要数据原件也意味着，任何

人——包括盗用者，拿着任意文档都可以廉价地申请认证，而真正的权利人很

可能遭遇举证困难而败诉。因此，时间戳技术虽然好用，但也容易被人钻空子。

因而，目前恐怕不能盲目迷信时间戳证书的证明力，依然需要法官综合判断案件

的全部证据。

总之，时间戳作为一项新兴事物，其在民事诉讼上的功能和效力都还在讨

论中，法院对其接纳态度尚不完全统一。但我们也应看到，使用这一武器的当事

人在提交证据时，大多也选择了将网页进行实时打印并公证。由于公证机关的信

用直接来自国家公信力，时间戳被公证机关使用本身已经说明其技术的成熟性。

相信不久的将来，时间戳在民事诉讼中会得到更为广泛的应用，相关的证据规则

也会迅速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