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门知识的人在民事诉讼中的法律地位

有专门知识的人在民事诉讼中的法律地位

有专门知识的人在民事诉讼中的法律地位

摘要：修改后的《民事诉讼法》第七十九条规定当事人可以申请”

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对鉴定人的鉴定意见或专业问题提出意见，学

界有人据此认为我国已经确立了专家证人制度，引起了概念上的混论

和适用上的不统一。但无论从文义解释、体系解释、历史解释还是目

的解释的角度分析，”有专门知识的人”的诉讼地位仅是当事人针对鉴

定结论的质证辅助人，该制度仅是我国鉴定人制度的完善，完全不同

于专家证人制度。

关键词：”有专业知识的人”诉讼地位专家证人

修改后的民事诉讼法第七十九条规定：”当事人可以申请人民法

院通知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就鉴定人作出的鉴定意见或者专业问题

提出意见。”该条款将专家证人制度引入民事诉讼法，是中国司法制

度的一大进步，但由于未明确”有专门知识的人”在诉讼中的法律地

位，造成了理论研究领域和法律适用过程中的一度混乱。有学者认

为该条规定标志着专家证人制度在中国的确立，但笔者认为，虽然”

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是由当事人申请，但不能据此认定”有专门知识

的人”即是专家证人，从文义解释、体系解释、历史解释、目的解释

的角度分析，”有专门知识的人”只是当事人针对鉴定结论的质证辅助

人，其设立目的仅在于弥补鉴定人制度的不足，与专家证人制度具有

明显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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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义解释：”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针对的是鉴定人的鉴定意

见或专业问题

从条文的表述来看，当事人申请法院通知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

是针对鉴定人作出的鉴定意见或专业问题而提出意见的诉讼权利，制

度层面上应当属于鉴定人制度的一部分，是对鉴定人制度的补充、完

善，其诉讼地位仅是当事人在质证鉴定结论时的诉讼辅助人。虽然这

种质证辅助人同英美法系专家证人一样，也发挥着辅助当事人进行诉

讼活动的职能，但由于分别归属于两大法系，职权主义和当事人主义

的不同彩使二者在证明对象和证明效力方面表现出明显的差异。

首先，证明对象不同。”有专门知识的人”和专家证人虽然都是针

对专业性知识，但证明范围相差甚远，”有专门知识的人”仅针对鉴定

人作出的鉴定意见或专业问题，专家证人的证明范围则更为广泛，针

对一切超出法官知识和经验范围的专业性问题。

其次，证明效力不同。”有专门知识的人”附属于鉴定人制度，其

意见是否被法庭采信决定了鉴定结论能否被采信，是通过间接方式作

用于整个案件事实的认定；专家证人直接针对全部专业问题发表意

见，相对直接影响法官对整个案件事实的认定。

二、体系解释：”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是鉴定人制度的一部分

从整个民事诉讼体系分析，”有专门知识的人”在诉讼中均不具有

独立的法律地位，而是鉴定人制度的一部分。

从上下条文关联性分析，自民事诉讼法七十六条至七十九条从逻

辑上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即鉴定人制度，其中第七十六条规定了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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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人制度的启动程序：由当事人申请或由法院委托；第七十七条规定

了鉴定人的权利：有权了解案件材料，有权询问当事人、证人；第七

十八条规定了对鉴定意见有异议，可经当事人申请或由法庭决定鉴定

人出庭；第七十九条则进一步规定了可由当事人申请专家出庭就鉴定

意见或专业问题发表意见。上述四条规定均以鉴定人制度为核心，同

时原则性地规定了当事人申请专家证人出庭的权利，因而有专家称该

条规定确立了我国独特的”双层”专家辅助人制度。

从整个民事诉讼制度的角度分析，”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也见于

相关司法解释，《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六十一

条规定：”当事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由一至二名具有专门知识的人

员出庭就案件的专门性问题进行说明。……审判人员和当事人可以对

出庭的具有专门知识的人员进行询问。经人民法院准许，可以由当事

人各自申请的具有专门知识的人员就有案件中的问题进行对质。具有

专门知识的人员可以对鉴定人进行询问。”该司法解释第五十九条至

第六十一条，同新民事诉讼法第七十六条至第七十九条一起，从鉴定

的启动到制作，到质证，在逻辑上组成完整的鉴定人制度体系，每一

部分都不可或缺，在司法实践中发挥了良好的指导作用。

三、历史解释：”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是专家证人与鉴定人制度

博弈的结果

我国民事诉讼法采用鉴定人制度，并以”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参

与诉讼作为补充，既是来自于审判实践的经验总结，也是借鉴世界范

围专家证人制度与鉴定人制度长期博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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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英美法系强调当事人对抗为主的诉讼模式，建立在此

基础上的专家证人制度下，专家证言被视为当事人诉讼工具。从法律

的公平正义原则出发，专家证人和鉴定人一样，应保持独立性和中立

性，只忠实于法律，只为协助法官发现事实服务。但一方面，由一方

当事人支付酬金，其提供的专家证言难免对该方当事人带有倾向性，

难免打上党派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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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当事人能否在诉讼中取得优势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专家

的自信和能说会道，而不是其职业能力”。另一方面，英美法系对专

家证人的要求并不象大陆法系对鉴定人的要求一样必须具有相应的

职业资格，没有法律规定什么人可以成为专家证人，宽松的法律规定

更使专家证人不可避免地卷入原、被告的”党派之争”。

比较而言，大陆法系的鉴定人制度是在法官的主导下进行，其功

能是法官审判权力的延伸，因此必须保持中立性，鉴定机构的选择通

常也在法庭主持下由双方共同选择，能够更有效地避免对某一方当事

人的倾向性。但由于法官过于依赖鉴定结论来进行事实判断，鉴定结

论极大地影响了法官对案件事实的认定，甚至干预了案件最终的处理

结果。如有的学者指出的：”实际上几乎是由鉴定人在进行事实认定，

并且在调查和鉴定过程中常常引导当事人和解，甚至出现了以进行和

解为借口而阻碍推迟提出鉴定报告的情况，不得不修改法律限制鉴定

人对当事人进行调解的权限。”

我国是成文法国家，在专家证据的问题上当然地采用了鉴定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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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保持了鉴定人的中立性。同时，为避免大陆法系法官过于依赖鉴

定结论的弊端，立法上又引入了英美法系专家证人的质证方式，设立

了”有专门知识的人”作为诉讼辅助人，有效地制约了鉴定行为。但这

种形式上的借鉴并不改变诉讼辅助人制度从属于鉴定人制度的本质

属性。

四、目的解释：”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是发现事实的客观要求

从第一层面分析，鉴定人制度和专家证人制度都是为解决所谓专

家证据问题而设，立法目的都是为了避免法官认知和能力上的不足，

从而使法律事实尽可能地接近于客观事实。但在法官依职权主导诉讼

的情况下，当事人的诉讼能力往往有限，鉴定人垄断专业问题的事实

判断往往不利于案件事实的查清，因而允许”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辅

助当事人质证，非常有存在的必要性。

从更深层面分析，法律的价值追求首先在于公正，其次在于效率。

专家证人制度保证了原、被告双方”武器平等”，但这种平等是以牺牲

效率为代价的，专家证人资格审查的不严谨、专家证言的”党派性”

等因素都使专家证言等同于一般证据，无法使法官迅速作出判断，有

时反而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影响了案件审理的效率，即使最终作出

了公正的判决，也往往变为迟到的正义。鉴定人制度则相反，鉴定人

的权威性很多时候等同于司法的权威性，程序上不能保证当事人更多

的参与到鉴定中，即使要求鉴定人到庭接受询问，由于没有”有专门

知识的人”的参与，当事人也很难推翻鉴定结论，一旦鉴定不正确，

将直接导致裁判结果的不公正。允许”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辅助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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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证弥补了鉴定人制度的缺陷，平衡了公正和效率这双永恒的矛盾

对子，因此有助于实现法律的最终价值。

综上，”有专门知识的人”并非专家证人，其在民事诉讼中的地位

仅是当事人针对鉴定结论的质证辅助人，其设立目的在于完善我国的

鉴定人制度，从而更有利于发现案件事实，更有利于实现公正的司法

目的。实践中必须澄清”有专门知识的人”与专家证人这两个概念、明

确”有专门知识的人”的诉讼地位，希望本文的浅见能对此有所帮助。

注释：

1参见李国光主编：《﹤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

规定﹥的理解和适用》，中国法制出版社20xx年版，第399-402页；

毕玉谦著：《民事证据原理与实务研究》，人民法院出版社20xx年版，

第266页；李革新：《民事诉讼中的专家证人制度》，载《前沿》20xx

年第5期。

2奚晓明主编，民事诉讼法修改研究小组编著《《中

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修改条文理解与适用》，人民法院出版社

20xx年9月第一版，第200页。

3Basten，John，TheCourtExpertinCivilTrails-AComparative，

.174，(1977).

4参见：张永泉：《论民事鉴定制度》，载《法学研究》20xx年

第5期。

5英美法系国家专家证言与证人证言共用同一个质证程序规则。

主要是采取交叉询问的方式进行质证，即庭审双方律师对专家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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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主询问-反询问-再主询问-再反询问”的方式交叉进行询问。参见汪

建成：《专家证人模式与司法鉴定模式之比较》，载《证据科学》20xx

年第1期。（编辑：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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